阿桃醒来时正是寅初刻。
守夜的宫女跪坐在一侧，睡得正香。薰笼里点着安息香，只余两盏琉璃灯。她做了很长的一场大梦，前尘往事如走马灯般一一闪过，也不知道究竟昏睡了多久，只觉得口干舌燥，却又不敢惊动御前的这些女官们，只是自己悄声下了床，去外间取些茶水润喉。
及至帘幔外，才发现陛下躺在外间的软枕之上，身上盖着一张毛毯，恐是宫人们担心陛下着了凉，又在周围添了两个薰笼，倒是升腾着热气。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将滑至腰间的毛毯向上拉了拉。锦帝白日处理政事已是疲倦至极，也未曾醒来。阿桃难得驻足在他身边，细细打量着陛下的睡颜。
陛下近来清减了一些，纵然他如今城府渐深，也不再与她道出心事，也知政务之繁重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先帝是个不管人间疾苦的主子，又遇上了原是自己弟媳的林贵妃，生生地在禁城里上演了一出长恨歌。先帝因宠废后，林氏一族也跟着鸡犬升天，纷纷出将入相。后北方蒙族入侵，本应以一当十的黑旗军，却因朝政废弛而使粮草迟迟未能抵达，更有林氏趁机借战事贪污军饷以次品充良药，惹来众怒乃至军中哗变。
彼时统帅黑旗军的正是废后之长兄越帅，陛下听得林相谗言，连发三道诏书命越帅回京领罪，越帅盛怒之下率军千里奔袭“清君侧”，封住了京城将以林相为首的佞幸屠得干干净净，并手捧贵妃兄长林相头颅上金殿献于陛下，直言林氏祸乱前朝后宫，人人得而诛之，并要求立即处死林贵妃。先帝为保住贵妃，不得不忍痛将其贬斥为散号，并将林氏独子江王苏钰驱逐出宫，发配至边远之地，非诏不得还朝。一边又抬了废后牌位再入宗庙，接幼子苏锦入宫。
蒙族一事虽成全了越氏一族与苏锦，却也损耗了华朝的国力，故而只得与蒙族媾和，又将公主远嫁，又赔了许多金银丝帛。先帝因此事被越氏架空，来年一道旨意封了时年十四岁的苏锦为太子，一时苏锦成了诸位皇子的标靶，虽被越氏一族严密保护，却也冷箭不断。
自锦帝登基以来，蒙族老可汗薨逝，新可汗又是穷兵黩武之人，频频在边界挑衅，陛下虽不甘心受此欺辱，奈何先帝误了朝政，国力尚不可支持一战，只能更加勤恳，待以后一雪前耻。
“阿桃？”
阿桃正出着神，见陛下叫她，便答应了一声，一时却忘了牝犬之礼，与陛下四目相对起来。仿佛时光回溯，二人还在离宫，苏锦读书至深夜、眼皮坠坠而不能继续，阿桃背他回卧房将他放于床上，他也会这幺醒一下，不安地确认阿桃是否在侧。
“陛下，牝犬……”
还未及她再多说一个字，陛下便将她拉至榻上，随即毛毯便覆在了身上，阿桃被拥住，锦帝将头枕在她的胸前，紧紧地环住了她。
“那条牝犬醒了？”
坤宫寝殿内，皇后卧在床上，帘幔垂下，听着宫女跪在下首瑟瑟发抖地回禀。此时是卯初刻，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
op┗o文就来就(要≌耽美【网越氏在家中便已养成了按帝王作息的习惯，以求进宫后尽心侍奉主上。
“醒了，今早那边的人说，陛下抱着那条牝犬，两人挤在榻上歇下的。”
皇后折断了自己养的一寸长的指甲，宫女吓得不敢作声。皇后则未再说话，自顾自地洁完了面，踱至镜前，由着贴身伺候多年的小太监给自己梳头发。
她的堂兄真的有意思，她用玳瑁梳子轻轻叩着梳妆台。宫中众人皆知皇后心情不佳，各个噤声自求多福，小太监也被凝重的气氛惊到，手上一重，几缕青丝就飘落到了地上。
“不碍的，”皇后见小太监吓得快要哭了起来，心下竟觉得好笑，又舒展了一早起来蹙着的眉毛，“别怕。”
这位小太监是她从家里带来的，自幼便服侍她，小心谨慎惯了，却总是揣度不好她的心意。小太监年龄比她小，生得一副好相貌，还是皇后从一众下奴中指了名的让他净了身以后当作心腹。只是家里嬷嬷们对这位小太监太过严厉，倒没生出为主子赴汤蹈火的胆色，反而养出了女孩子家爱哭的毛病，皇后也不指望着他能排忧解难，便权当是多养个解闷的玩物，时常逗弄他。
“昨儿含着的东西掏出来瞧瞧。”
早有心腹宫女遣散了诸人，小太监委委屈屈地掀开了下摆，底下是宫廷贵妇们才穿的胫衣，开档的部分正对着后庭，里面塞了一根玉势。小太监自己一截截地抽了出来，那玉势养的倒是透亮，映着皇后玩赏的笑眼。
“还真是含了一夜，”宫女呈了过去，玉势上还裹着一层肠液，皇后只瞧了瞧，便掐上了他粉白的脸蛋道，“真是听话。”
要说起锦帝的这位表妹皇后，因是家中嫡幼女，众人疼她，自小便没有拘着她学女红针黹，又与家中的男孩子一处在祖母那里厮混长大，虽后来为入宫纠正了几年，外人看倒是仪态万千的皇后教养，内里却十足十的男子性格。
“娘娘赏的，他又如何敢不听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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