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春狩之时（2 / 2）

阿桃这一夜过的还算安稳，前一日的颠簸折磨被陛下喂的一碗燕窝粥稍稍缓解了些，陛下见她精神不济，也不忍责备她在宫女口中的“脾气”，只将她抱在怀中歇下。

待第二日晨起时，她习惯性的躲避那位乖戾的宫女时，才发现给她净面之人已是换了人了。

“前两日的宫女手上不干不净的，奴才已经发落了，又新调了几个宫女来服侍菊氏。”

锦帝抬眼瞥了跪下请安的这些宫女，伺候功夫倒是不错，镀着金的盆高高举起纹丝不动，想来阿桃用着也应该是熨帖的，就吩咐她们好生照顾牝犬。

正经狩猎的日子未到，陛下先去了前面的议事厅，召见几位金榜题名的新人。这些新人的背景俱与世家大族无甚关系，用起来倒不必为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所束缚，且承蒙圣恩的平民也忠心许多。他礼贤下士了一番，新人们纷纷叩首涕零，后一一赐了官位，都是些六品上下的小官，却都是有实权的。

待新人们叩谢天恩退下后，便有小太监禀道越相求见，锦帝睨了小太监一眼，料到越相此时前来恐也是为了这几位新人与他争论的，悄声吩咐大伴去彻查谁泄露了消息，揪出来便在帐前打死，不必手下留情。

“陛下，这些都是天子门生，如此薄待，恐伤了天下士子之心。”

越相一叩首，满口里俱是家国天下，锦帝这边早已想好如何应对，便接下话头：“舅舅言重了，朕也是想让他们多多经历些，若是有人得了舅舅青眼，也还请舅舅提出，朕再酌情多赏一品。”

越相也知锦帝虽是这样说，话里却是有话的，分明是在提醒他僭越了的。他为着越家才选了这些能干少言的寒门子弟，本想之后自己请旨好显示自己的恩德，却偏偏被陛下半路截了胡。

越相在此处吃了亏，又提起另一件事来。这些日子从皇后身边的嬷嬷口中又陆续听了些消息，菊氏向皇后请了安，陛下面子上倒是有了交代，可也冷落了自己的女儿，恐是陛下为着贱人生气，拿女儿做筏子。

“舅舅多虑了，”越相细细瞧着陛下的神情，倒是眼底澄澈的，“朕待皇后如何，舅舅也是知晓的，虽不至于金屋奢靡，也是倾心相待。朕心知委屈了皇后，只是后宫之人也需雨露均沾，后宫不稳，也易伤前朝之心。”

越相数年浸淫官场，自然想到于梁两家向陛下施压，这些世家大族满口仁义道德，当年废后时袖手旁观，此时见家中式微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op♀o文就来就要○耽美︹网，便企图借女邀宠，此等旁门左道，越家之人倒是不屑为之的。又听得陛下言语间也有无奈之意，想起自己的舅舅身份来，外甥虽与自己兄长更为亲近，可自己也是打小看着他长大的，心中多了一层替陛下所感的委屈。

那边越相向锦帝谏言不可冷落后宫时，这边寝室内，新来的小宫女正在为阿桃呈上午膳，也是养胃的菜肉粥，这是陛下临走前嘱咐的。

“姑姑请用。”

阿桃诧异地抬了头。在乾宫中除了大伴还未曾有人敢如此唤她，陛下亲口贬斥的“牝犬”自是宫中最为低贱的，人人都可欺得，前些日子被御前女官百般刁难，骤然间又被尊重起来，她竟有了为人的错觉。

“你叫……什幺名字？”

“奴婢贱名如意，”小宫女将午膳摆好，就规规矩矩的跪下回话，“是主子赐的名，若是姑姑不喜，可以改了这名字。”

阿桃又如何敢改陛下赐的名字，她只是陛下的一条牝犬罢了，全身上下无一处自己可以做主的，更不敢去置喙陛下的吩咐。便跟小宫女说以后不必跪她，能对面说话便好。待她用完这碗热粥，小宫女伺候了她漱了口，又递上了手绢与她，她轻轻擦拭着嘴角，那帕子垂下的一角垂落盂中，被水晕开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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