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知道这种举动顶多能换来男人的嘲笑,可在平时,即使是嗤笑他多此一举,里包恩也会回一句“有空关心我不如多关心下你自己”或是“蠢货就别装出细心懂事的样子了,你该提醒你自己出门别忘戴围巾手套”,可今天怎么就不记得回复短信了呢。
“十代目你在想什么?”看着半天不出声的纲吉,狱寺不由疑惑地问道。
“啊,没什么。”他收回思绪,拢了拢脖子上毛绒绒的围巾,笑道:“天真冷,我们快点回去吧,狱寺君。”
“嗯,好。”狱寺也展颜一笑,拉起纲吉的胳膊,踩着铺满了落雪的地面一路滑着向前小跑起来,惊得纲吉下意识地一叫,待掌握好平衡后,也放开胆子抓紧了狱寺的手臂,在这天然的滑雪场上放肆地奔跑起来。
一周的日子很快过去,全市一年一度的冰雕展在市中心的广场上开幕,且不说广场中央摆放的各式各样或精美绝伦或高大雄伟,或小巧细腻或浑然天成的冰雕,连整条中央大街上的商铺门口都摆上了清一色的美丽冰雕。
泽田纲吉是来过冰雕展的,他清楚地记得那是在两年前的冬季,里包恩偶然兴之所至,提出要带他一起去看冰雕,于是两人全副武装了一番之后,便兴冲冲地来到了这里。
他记得当时两人还在一座兔子形状的巨型冰雕下面拍了照呢,原因是里包恩认为那只又白又傻的兔子很像纲吉,于是逼着他做了跟兔子一样的动作拍照留念。
那是他第一次去看冰雕,当时的他被这银装素裹、晶莹剔透的世界深深地惊艳到,并因由男人的陪伴而成为记忆中美好的回忆。
可惜,这次难得有机会再来看冰雕,里包恩却是不能来。
纲吉小小地叹了口气,他朝着被冻得通红的双手哈了口气,边跺脚取暖边等着狱寺。
所幸没过一会儿,狱寺就到了,银发少年远远地就招起手来,急不可耐地跑过来,边跑边喊:“十代目,对不起,我来晚了!”
少年在他面前停下,气喘吁吁地向他道歉鞠躬。
纲吉忙摇头说:“没关系,我也是刚到。”
狱寺却是始终过意不去,他看着纲吉被冻得红扑扑的脸,提出要请纲吉吃关东煮。
于是两人便一边捧着热乎乎的章鱼烧,一边嘻嘻闹闹地随着人流游赏起来。
今年的冰雕展多了不少新玩意儿,比如广袖博带飘飘欲飞的仙女样的冰雕,比如缀满了琉璃灯在渐沉的天色下看起来分外炫目的冰雕,比如底盘安装了什么机械会徐徐旋转并唱着歌的冰雕,确实是花样百出。
两人流连于各式各样的绝美艺术品之间,不知不觉已是天色渐晚,于是在一起吃了晚饭之后便各自回家了。
推开家门的一瞬间,由暖气带来的热意扑面而来,纲吉却不知怎的,猛地一哆嗦。
他重重地走进屋,把围巾和帽子摘了下来,挂在衣服架子上,故意发出一阵乱响,仿佛是要打破这屋子里的寂静。
然后立刻打开角落里的电视,让电视里不知所云的电视节目嘈杂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房间。
虽然这老式电视这么多年也没怎么看过,但所幸,在这样一个人在家的日子里,电视还能充当一下噪音制造机的功能。
纲吉不由得嘲笑了自己一番,却是任电视在吵嚷着,自己抱着手机走进了卧室。
手指再次触碰到那个名字,却是一阵失落。
已经一周了,里包恩还是没有给自己任何回复。
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这么一想,心立刻揪了起来。
不不不,一定不会的,里包恩那么强,一定不会有事的!也许只是没看到呢。
趴在床上的少年这么安慰着自己,飞快地转动手指,又编辑下一条短信,按了发送。
“今天去看了冰雕,比我们上次去看时更漂亮更华丽了,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去看吧。(笑脸)”
“滴答”一声,短信发了出去。纲吉把头埋在软软的被子里,心里猜测着里包恩会如何回复。
却是等了好一阵,手机仍然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反应。
他撇撇嘴,把手机塞进枕头下面,走出了卧室,坐在沙发上木然地看着电视里闹成一团的肥皂剧。
思绪却是始终不能进入剧中情景。
已经十九天了,距里包恩离开已经十九天了。
纲吉默默地蜷曲起膝盖,把下巴放了上去,手指不自觉地在身边的沙发布上无意识地划拉。
平时上学的日子还好,只是一到这寂静如水的夜晚,那掩藏在笑容背后的思念与牵挂就像是疯长的草一般,在心里蔓延。
他总会想起以往的日子,在这样的夜晚,里包恩是怎样陪他一起懒懒地卧在床上,两人一边玩手机一边你一句我一句零零落落地聊着那些细碎的小事;
他总会想起,里包恩是怎样揉乱他的头发,那掌心里的温度和柔软是他最贪恋的地方;
他总会想起,每每入睡之前,感受着身侧人的体温,就觉得异常的安心和温暖……
这一切的一切,统统在飞雪敲击着寒窗,在月光照着孤眠,在寂静充塞房间之时,铺天盖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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