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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以前住在隔壁的小我十岁的阿威也在京城，而且在宫中当差，自然高兴的很。我跟他不算太好，但也算不错的朋友。只是他的眼角下红色的胎记有些吓人，也因为这个原因，至今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今日他不用当值，便约好了在醉仙楼见面。

天气极热，我走得也快，汗水流了许多。走著走著，人群突然骚动了起来，我转头一看，竟然是擎天和汗王。我的眼神像是认了主人似的巴巴地停留在穿著男装更显英俊的擎天身上，我不禁感叹道，原来他穿男装这般好看，女装真是白白糟蹋了。

连我都没注意到步子竟是慢了下来，汗王对擎天动手动脚！正当我为这个生气时，脚下突然一滑，摔了个底朝天：「哎唷──」是真的疼，我觉得骨头都得断了。

痛归痛，眼角撇到了擎天已经注意到我了。自从那之後就再不曾和他说上一句话，我想，不如趁此机会和他说说话让他认识我也不错。便做了连我都觉得丢脸的泼皮行为，在地上佯装吃痛，大叫个不停。但是擎天怎麽无动於衷呢？

反倒是我讨厌的汗王走近，道：「竟然是状元郎。」还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我才不吃这套，但毕竟也是一国之王，便拉著他的手起了身。

「可汗，小臣在您面前失礼了。」

「昨夜本王被大人的画技所折服，却不想大人您竟也是幽默之人。」贺楼珠丹拿出手绢递给了我，示意我整理一下仪表。我接过手绢，道：「『大人』二字小臣愧不敢当，若是可汗不嫌弃小臣，唤小臣谦雅或尚元便可。」我笑了笑，目光却一直跟随著擎天，他只是静静地看著我们，眼神里有著说不出的轻蔑。

「可汗的丝帕做工不凡，若是能赐予小臣，定是小臣三生修来的福气。」擎天！其实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在心里喊著，虚假的笑容却更加灿烂。

「敢问这位是？」我指的是擎天。

贺楼珠丹微笑中带著幸福，对我解释道：「谦雅难道没看出来吗？他便是昨夜宴会上那位一舞倾众生的叶擎天。」我眼神一暗，汗王总是替他说话，擎天啊，你为什麽不看看我？不跟我说话！

我沈默，一想还有朋友要聚，便道：「可汗，小臣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忙，就不打搅您了，这两个月赤乌必定是尽地主之谊，希望您能尽情领略赤乌的风土人情。」我知道我这麽说擎天更瞧不起我，可我不如此还能怎样？我匆匆道了别，一步三回头，我知道他根本不曾注意，倒是汗王看了许久。

阿威早就点好了菜，见我来了先是恭贺了我一番。我们聊了一会儿，他说他现在在负责汗王的安全，便问：「你可知叶擎天？」

「嗯？是陪在汗王身边的叶小姐麽？」阿威搛了块鸡肉，一副颇享受的模样。

「……嗯。既然如此，那大哥能不能请您帮个忙？」竟然叫擎天为叶小姐，恐怕只有杨君愿做得出来了。

阿威放下筷子，拍著我的肩正色道：「大哥，咱们是哥们！有什麽困难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上刀山下火海！」

「必要时，能不能帮帮擎天？」我低下头，蓦地不知该如何面对阿威。

阿威哈哈一笑，眼角下的胎记似乎一瞬间也不这麽难看了：「我当以为什麽的。放心，既然大哥说了我自然要帮的！好了好了，别说了，咱们先吃饭。」有了此话，我总算有些安心了。

过了几天，我却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前几天杨君愿又大宴汗王，许多官员都去了，却没有人通知自己。擎天竟然被他们……

听到这个消息头一阵晕眩，一定是我听错了。陛下怎麽可以这麽残忍！就是有点良知的，也都不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我知道我不该这麽冲动，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冲到皇宫，小炅子说陛下在御书房，於是我又匆匆去了御书房。他正在练字，我跪在地上仰望著他，他却不曾看我一眼。

「陛下！求您……」我磕了个重重地头，却被杨君愿打断：「别急，让朕猜猜你要说什麽……莫非是关於擎天？」杨君愿放下笔，走到我身前，黑靴子总有种凝重的感觉。

我一愣，没想到竟然知道我要说什麽，我低低地道：「是，小臣求陛下放过他。」

杨君愿挑起我的下巴，笑意盈盈，可也因为离得很近，我知道其实他根本没有笑。笑容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装饰。

「你对擎天动心了？」杨君愿说的一点点敲击在我的心上，本该脸红的时候我绝不能脸红，因为前所未有的寒气缭绕全身。我闭紧嘴，不打算回答，虽然知道这是大不敬。

杨君愿松开了手，在我面前慢悠悠地踱步，仿佛在思考什麽。他从御案上拿起一幅画，打开给我看。我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这幅画上画得是我和擎天相遇的那个夜晚，我以为是丢了，不想竟在这里！

「怎麽，看到这幅画竟然这般紧张？」杨君愿拍拍我的肩，「朕可不会为了个贱人而毒害国家的栋梁的，你且起来。」起来的时候腿都软了，我有些想笑。

「擎天两个月之後就会回来，朕可也喜欢他，自然不会让他怎样。」杨君愿在我耳畔吹了口气，我却浑身冰冷。「谦雅，朕懂你的相思之苦。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答应朕一个要求，朕允许你……在暗处偷偷看看他。」

杨君愿竟然会这麽好！？我不相信！「陛下的要求是？」

杨君愿嗯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朕没有想好。不如这样吧，等朕想到了，再告诉你。」他是皇帝，有什麽办不到的？竟然让我答应他的要求？就是他立马杀了我，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陛下金口玉言！」

那之後杨君愿只是封了小官给我，在京城的角落里安置了小宅院。因为每日要进宫，也因此能够经常看到擎天。看著他日渐消瘦的模样，我想冲上去，可我不能。我偷偷看了他四年，想了他四年。他是否注意到了？他会不会有一点小喜欢我？

我不知道这四年是如何过来的，这是煎熬吧？娘也去世了，最终她都没有名正言顺地嫁给爹。

突然有一点擎天不见了，我知道又是杨君愿做的。杨君愿让我稍安勿躁！这是痴人说梦！擎天不见了如何让我稍安勿躁？他现在不知又在哪里受苦，我如何能忍心！

杨君愿让我在家面壁了一个月，再把我召进宫时，却升了我的官，做兵部侍郎。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平白无故来得。杨君愿把太子妃过继到我家，名义上是我的养女，好日後太子娶她时有点身份。这种事本来可以其他官员做的，甚至是官位更大的。直到雅兰到了我家我才知道杨君愿为什麽偏偏选中我，她是擎天的女儿！

她跟我讲了许多擎天的事，也讲了她爱太子可是擎天不允许的状态。我从来没有孩子，也不知道为人父的感觉，只是鼓励她说，既然喜欢，那便勇敢地往前走。

可别落得我这种下场，我想。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