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摇摇头,他这样山野里的小孩子,是不可能对一间满是财宝的房间感兴趣的,自然也不会触发机关落到这一步。解雨臣有些想笑,一个心无杂念的孩子,可以在精绝巧妙的机关斗里来去自如,一群利欲熏心的大人,即使抱着最详尽的地图却仍旧逃不出最浅显的陷阱与报应。
小猴在地上画圈圈,不敢与解雨臣对视,解雨臣不想为难他,就没再继续问下去,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就打算离开。要么找到出路,要么与其他人汇合,现在还不是掉队的时候。他掉下来时只有随身一个背包,大部分物资都在阿大阿二那里,如果在这种地方呆太久,食物和饮水就会最先成为问题。
解雨臣正要起身,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惊恐的尖叫。
有人!声音从地道深处传来,解雨臣拉起小猴就往那边跑,手电筒在地道里打出摇摇晃晃的光芒,却照不出曲折的地道的尽头。那尖叫持续了两声,之后转为低低的呜咽,越来越低,这回解雨臣可听清楚了,那是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很像孙家队伍中的某个伙计,这个伙计也是一起掉下地砖机关的人。
解雨臣很快就跑到了声音的源头,可是放眼望去,眼前依旧是弯曲的地道,哪里有半个人影?解雨臣喘着气,把这片地道仔仔细细照过一遍,看来声音是从这地道的墙壁里发出的,而且越来越低,看来发出声音的人生命力正在急速流失。
“见鬼,到底在哪里!”
解雨臣正想用石头砸墙试试,小猴突然拉住他,指了指石壁上两米外的一处凹陷。那实在是一处不起眼的凹陷,如果没有小猴的指示,解雨臣很可能会当做地道破损而忽略过去。手电筒的光照进去,居然反射回来一大半,解雨臣扒上前一看,原来那凹陷里有一块半人高的石镜。
石镜光滑平整,把地道反射的大亮,解雨臣将手电筒稍稍换了个方向,反射立刻弱了许多,光线被吸入石头镜里,勉强照出镜中的景象。
镜中有一个快死的男人,如果不是解雨臣对这人有印象,他几乎不敢确定这是一个人——那人被一圈粗壮的树干掐着脖子,两眼翻白,一张脸涨的通红,可是他的双腿却与树木融为一体,原本该是腿的地方,居然长着半人粗的树桩。
解雨臣倒吸一口冷气,然而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这人的手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节暗绿色的树干,他在……变成树?不、不对,解雨臣握紧手电,这个人是在被树吞噬!
解雨臣晃动石头镜,希望镜子后面能有过去的通道,可是这石头既薄又脆,稍一用力就产生了龟裂纹,解雨臣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翼翼的在镜子周围寻找机关,希望能到达镜子后面的世界。
就在他到处寻找的时候,那个人死了,彻底变成一段人形的朽木,最后归于黑暗。
解雨臣倒退两步,指甲把手心捏的出血,牙根微微抖动着。小猴担心的望着他,想牵住他的手又有些犹豫。解雨臣忽然一震,这个伙计掉下来,遇到了一棵食人树,那么其他人呢?其他掉下来的……黑瞎子和阿二他们呢?
额角滑过一滴冷汗,解雨臣抓起小猴,沿着地道飞快的寻找石中镜,很快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他又看到了一面镜子,这回镜子中是一个密室一样的地方,地上满是血渍,两只装满食物的背包孤零零躺在地上,一片寂静,可是这密室里却没有人。看来落到这里的似乎逃了出去……饶是如此,解雨臣却不敢掉以轻心,这样大的失血量,即便逃出去也只有半条命。
看来他们这些掉出房间的人分别落入了不同的陷阱,危机重重,九死一生。接下来他又找到了第二第三个,这些石中镜就像牢房中的摄像机,每一只镜子后面都对着一个正在发生的真实场景:活生生的人,同步发生的事。可是他跟小猴却好像独立在这个世界之外,上帝视角一样观察着里面的一切,只能观望无法干涉。
这太匪夷所思了,他也是从地砖上掉下来的,理应跟其他人一样被送往一个等待他的陷阱。但是现在的他显然还没有遇到任何危机,还是说……这长长的地道就是为他准备的牢笼。
解雨臣找的专注,也就没有再顾得上小猴,走着走着,后面的小猴突然停下了脚步,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凝聚出从未有过的惊恐。但是焦急的解雨臣却没看到,隔了两步,终于又摸到一个石中镜。
灯光打进去,解雨臣愣了一下,脸上腾出久违的喜悦。镜中的场景很宽阔,是一间墓室,墓室两边分别燃着九只长明灯,共十只细长的黑漆棺椁分列在两旁。棺椁上雕刻着古怪的人形图腾,解雨臣描述不上来,只觉得这里阴仄灵异的厉害,虽然隔着镜子,却依然能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但是这都不重要,因为这间墓室的正中央站着一个人,双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饶有兴趣的看着满地展览似的棺椁。
——是黑瞎子。
解雨臣晃动光线,可是没有效果,里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他们,解雨臣正要尝试捶打镜面,却被小猴一把拉住了手。
小猴的脸已经白透了,手心都是虚汗,却还是死死的抓住解雨臣,努力想把他往后拽。
“逃,里面,有鬼!”
作者有话要说:
☆、鬼上身
解雨臣并没有理解到小猴这句话的含义,一个铺满棺材的古怪墓室当然不会是什么清净好地,有鬼,那是肯定的,这种地方有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反而才正常。
不顾小猴焦急的眼神,解雨臣很快又看回去,墓室里,黑瞎子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减淡半分。解雨臣试图寻找出他视线所指的方向,可是墨镜遮挡了这人三分之一也是最关键的面容,眼镜会很大程度影响人们对外表的印象与评判,解雨臣忽然意识到,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黑瞎子真正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与黑瞎子相遇的欣喜渐渐淡了下去,因为墓室里,黑瞎子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和表情,纹丝未动。
墓室的长明灯在燃烧,会晃动,说明眼前的景象不是一张静态画面。但是一个人要维持着不变的表情是非常困难的,哪怕是一个常年带笑的人,也不可能这么久还不露出一丝懈怠。
解雨臣皱起眉,换了下灯光,试图把黑瞎子的样子瞧的更仔细些。谁知他刚一动,镜中的黑瞎子也动了,只是微微侧转一下身体,其余的依旧没有改变。然而就是这细小的角度改变,叫解雨臣见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他看清了黑瞎子脸上的笑容。
从第一次见面,这个人就在笑,懒散的,吃瘪的,高深莫测的,讨好宠溺的,笑似乎已经成为黑瞎子生命的一部分,无论面对多么糟糕的境遇,他都能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坚韧与乐观下意识做出微笑的回应。
可是眼前的这张笑,却生硬扭曲,嘴角古怪而夸张的向上翘起,笑纹尖锐,仿佛聊斋里的画皮狐仙,透着阴森森的鬼气。幽幽鬼火,满地棺椁,一个全身是黑的人僵立在墓室中央,摆着一个不似活人的邪气笑容。
被黑瞎子的表情吓到,解雨臣的头脑反而前所未有的清醒,咬破嘴唇,强迫自己去正视眼前诡异的一幕。站在墓室中的人是黑瞎子,不错,可是这违和感极重的怪笑长在他的脸上,这也是事实。解雨臣死死瞪住黑瞎子的脸,只觉得那个笑容正在一点点扩大,嘴角几乎提到了耳根,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黑瞎子的脸就会被这个扭曲的表情硬生生撑破了。
刚才小猴说,有鬼。
难道说……解雨臣急急的寻找,终于在最远处的棺椁边上发现了一条缝隙。那只棺材没有盖严,也许是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了。
如果是棺材中的脏东西,那么眼前的黑瞎子难不成被附身了?是了,如果是被鬼附身,那么黑瞎子身上一切不合常理的现象就可以解释。况且所有人跌下地道,迎接他们的无一不是最致命的陷阱,吃人的树是陷阱,鬼附身同样也是陷阱。
视线突然一暗,解雨臣收回沉思,就见到眼前的镜面上,紧紧贴着一只人脸!
那人脸的距离实在太近了,瞬间出现,几乎与他鼻子对鼻子,解雨臣本能的想向后退,可是身体却麻木了一样,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恐惧被放大到极限,再没有给理智留下转圜的余地,解雨臣怔怔的对着这近在咫尺的人脸,脑袋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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