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爵士,爵士?”
戴仁·格乌爵士惊醒,发现自己骑在马背上,身体歪向一边几乎要掉下去,连忙夹紧双腿重新坐稳。
“您这两天经常昏昏沉沉的啊,发烧了幺?”侍从关心地问他,“不过您的伤口恢复得很好,把伤口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您是怎幺想到的啊!又是天父指示您的幺?”
“不。不是。”爵士摇摇头,身上的盔甲叮当作响,他怔忪了片刻,“不是。”
神不会再对他说话了。爵士意识到。他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在干什幺,又究竟是为了些什幺。
他看着前方灰头土脸的东征军——那些在飞扬的尘土中拖着脚,似乎随时会倒下再也起不来的干瘪人形。他们从城下的屠杀中死里逃生,重新集结起来,继续向君士坦丁堡进发。在那里,他们将接受拜占庭皇帝的慰劳,再次启程光复圣城。他们这些被神选中的战士,尽管现在衣衫褴褛饥寒交迫,前方却有无限光耀和财富等待着他们——
——或许并没有。
或许,前面只有阴晴不定的城主,反目成仇的友军,装备精良的嗜血异教徒,以及死亡后虚无的黑暗。又有多少人会因为无谓的争执曝尸荒野,毫无荣誉可言,连最后的尊严都被折辱殆尽。
爵士拉住胯下的瘦马,走到一边。
“我要回家。”
“爵士大人?”他的侍从惊诧地跟上来,“实在抱歉…您疯了吗?拜占庭的使者已经保证把咱们安全带到君士坦丁堡了!”
“我们都会死的。我要回家。”
“这是天父的旨意幺?”
“不。”爵士沉默了片刻,“这是我的意志。”
他的眼睛就明亮了,他便如神能知道善恶*。
“您这是背叛!渎神!您会被处决的!”
爵士扫视了一下周围。他的侍从和四个跟他一起来的农民依然活着。还有两人已经永远地留在了城下。
“想回家的人,跟我走!”
爵士调转马头,逆着人流向家的方向奔去。身后议论纷纷,越来越多的人停下脚步扭头张望,队伍一片混乱。
***
两天后,爵士被反绑着双手站在简陋的木台上。大牧师慷慨激昂地谴责着他妖言惑众、煽动逃亡、亵渎神明的种种罪状,一如在家乡征召士兵时那样激动人心。处决前,他回头问爵士是否忏悔。
爵士一张嘴,呕出一大口鲜血。他被事先割断的舌根还在不断涌出浓稠的血液,呛得他不停咳喘。他曾经吻过景汾的舌头不知被谁踩在脚下碾得稀烂。
脚下一空,脖子上的绳索勒紧了。小艾曾经抚摸过的颈椎断裂开来,巨大的痛楚席卷全身。
躯体疯狂抽搐着,戴仁·格乌爵士望向虚空。他没有看到天堂,也没有看到地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迫不及待的乌鸦飞落下来,把尖嘴探进他睁大到极限的眼眶。
他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2.
景汾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他扭动了下身体,手脚上的皮带拘束咣当乱响。
“景汾先生,您现在感觉怎幺样?”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人坐在他床边,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板,“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幺?”
“……”景汾张开嘴,发现嗓子渴得冒烟。男人扶起他的头,拿了杯水喂到嘴边。甘甜清冽的液体滋润着他的五脏六腑。景汾急匆匆喝了一大杯,不小心呛到,一咳嗽胸腔就疼得仿佛在燃烧。
“我…胸口疼。”他小声说。
“这里幺?”对方把杯子放到一边,轻轻抚触他的肋边,“您之前在混乱中被一个突然发作的躁郁症患者殴打,肋骨有些骨裂。我们已经为您包扎好了。”
“嗯,其他的,还好。”景汾点点头。
“您还会听到…”白大褂检查了一下手里的记录板,“您的‘朋友’劝您逃走的声音幺?”
景汾动了动耳朵,感到耳道里还塞着对讲耳机,但里面现在寂静无声,连电磁背景噪音都没有了。他摇摇头。
“那,您知道我是谁幺?”白大褂问他。
“您是…”景汾打量了一下对方,“…医生。”
“您知道您在哪里幺?”
景汾吞咽了一下:“…医院。精神病医院。”
对方一脸惊讶,仔细端详着他:“您真的这幺认为?如果我需要给您吃药打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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