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欢喜地接过银票,亲自取来福生的卖身契交给福生。
陆福生接过卖身契,细看了一遍,又将自己那份取出对照,一式两份,手印章印一应俱全。陆福生轻笑一声,又问王妈妈:“脱籍文书呢?”
祝彪略有些不耐烦:“卖身契都给你了,还要什么脱籍文书啊?再拖那陈大爷可就死了!”
陆福生取下发髻上的簪子抵在颈上:“大爷若不给妾脱籍文书,那妾离了和笙坊依旧身在贱籍,要想活下来那就只能重操旧业,还是受人折辱。既然如此,妾不如今日就自戕于此,就算贱命一条赔不了陈大爷的性命,黄泉路上一同去想必也不会太过孤单。”
☆、脱籍
第八章:脱籍
祝彪有些恼,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瞿庭东却急忙抢过陆福生手中的发簪,厉声喝道:“写给她!”
祝彪见瞿庭东发怒,只好闭上嘴瞧了眼王妈妈。
王妈妈见状也是一脸茫然,支支吾吾的说:“非是婆子不肯,实是帐房先生今日不在,婆子又不会写字……”
陆福生几乎是抢着回答:“我会!你给我纸笔。”
龟奴送来纸笔,陆福生在庭院石桌上铺纸研墨,瞿庭东看着她轻挽罗袖悬腕提笔的模样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那年他也不过十七岁,瞿家败落已一年有余。瞿庭东远走他乡时虽收拾了些细软,可他生性挥霍,不久就花完了。后来实在走投无路,甚至还做过戏班子的乐师。戏班子满中原的跑,到江陵的时候碰上涝灾,农户颗粒无收。
常言道:“穷人穷死,富人富死。”荒年里也有豪奢富人。戏班本来只是路过,却恰逢城中大户去世,便请他们连唱七天以安亡灵。班主的妻子是北方人,不服水土,便打发他去药店买药。陆福生便是药铺郎中的养女。
那药铺很大,可是荒年里穷人多,没钱就没人来看病。郎中就在药柜前的桌子上打瞌睡,一侧先生坐堂问诊的桌子上只有一个小女孩在那里铺纸研墨写写画画。
瞿庭东叫醒了那郎中,说清楚班主夫人的症状。郎中瞧了一眼那作画的小女孩,走过去吩咐道:“福生,出去玩吧。让冯叔给人家写个方子。”
陆福生笑着点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好的,福生出去画,不会耽误冯叔给人家看病。”
瞿庭东留意了她一眼,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十余岁的丫头,小小的身子,鼓囊囊的娃娃脸,五官不甚鲜明,皮肤却很白。瞿庭东初看她只觉得线条柔和,很是顺眼。陆福生抱住那一大堆笔墨纸砚朝瞿庭东福了福身,瞿庭东也颔首还了一礼。
出门之后瞿庭东特地四处望望,陆福生果然就在不远处的一个石桌旁坐着。瞿庭东提着药过去凑到一边看了看,陆福生也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挥毫。她脊背端直手肘撑桌手腕轻悬,坐姿规规整整的,板着脸嘴唇轻抿,眸子黑的像点了墨。
那天她画的好像的是梅花。天寒地冻,红梅傲雪而开。花已经画好,她在给画题字。瞿庭东瞧出来那是颜体,富贵圆融,雄逸而有媚姿。写的是林和靖的词:“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那时节本还算和暖,可是后来再想起那天的场景,似乎真的有漫天飞雪、疏影横斜。
瞿家甫一败时瞿庭东浑身都生了倒刺,隔了一年,初时的戾气已消磨殆尽,市井之气却还没有全然沾染。虽为戏班乐师,却难得贵气犹存。他素来也自信他的容貌气韵,见她玉雪可爱,瞿庭东理了理鬓角垂发就前去搭讪。他借口要她的墨宝,陆福生乖巧,红着脸死活不肯给。他就换话题说别的。瞿庭东见识那么广,嘴又灵巧,陆福生单纯没有心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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