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瑾……?”
还是没有。
诸葛亮紧紧抱着他,手都已然有些微微的颤抖。他不停地呼唤着,公瑾,公瑾,你醒一醒啊,却始终没有回应。
他这才知道,原来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是那样珍贵。
记得他初次醒来,一双黑玉一样的眼睛盯着自己,眼中灵动流转,明亮如同星辰。
旁边落在屋檐上的鸽子“咕咕”地叫了几声。
诸葛亮紧紧抱住周瑜,站起来奔回草庐。徐庶看他像风一样从自己身边跑过,面色上鲜有的焦急与痛苦,便知道一切依已然都是注定。
冷冷地将还粘着血的长剑一甩,落下些许鲜红的冰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奉孝兄可还记得有一个使弹弓的人呢?”他语气寡淡,没有什么波动:“在下徐元直——奉孝凶可还记得?”
郭嘉咬了嘴唇没有说话。
“元直少年时可是杀过人的。”徐庶淡淡道∶“你我同生于颍川,怎么这件事也不记得了?”
“难道……”郭嘉皱起眉头:“你是那个……杀了人的徐福……?”
“正解。”徐庶笑得阴森:“元直更名换姓好多年了,其武从文也好多年了。你现在伤得不重,还算好——”他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指向坐在地上捂着伤口的郭嘉:“可是这双杀过人的手、还是记得用剑的法子的。”
草庐中。
剪开衣裳,准备温水,清洗伤口,观察伤情。
他还有呼吸。胸口微微的起伏虚弱到几乎没有,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诸葛亮擦擦头上的汗,仔细看着他腹部的剑伤。
——伤到诸葛亮不忍去看。
诸葛亮的嘴唇微微有些白,而且难以自制地开始抖。他口中呼唤着他的名字,却发现出口的东西都已经不成了调子。
啪嗒。啪嗒。
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哭了。
泪水打到周瑜的伤口上,他微微震了一下,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那泪是滚烫的。灼人无比。
是要怎样的悲伤痛苦,才会流出这样滚烫的泪。
二十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霸占了自己的床,天天将自己当成下人似的使唤。吃药像上刑,没事就哭几声嚎几声然后装死让自己去救。喝粥要加糖,吃饭要排场,再不就联合小僮折腾自己去干活。
诸葛亮却蓦的笑了。
夹杂着滚烫的泪,笑得孤苦至极。
其实自己常年在外求学,别的事情很少。朋友不多,那么几个,虽然都很好但是平时往来也不算怎么频繁。自己每天常常是书桌前一坐,读书,写字,自己和自己下棋,再不就研究些什么东西。
几把锁,几样局,其实都是自己在极度孤单的时候做出来的。
从日出,自己。到日落,还是自己。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已经一个人这么久了。
小僮常常抱怨自己无趣,每天只有他一个人唱歌说话,自己很少回答,最多也就是嗯几声。
时间久了,屋子里常常是静的,没有人说话。然后就很冷。自己的表情也很少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很少去玩那些自己研究出来的锁了,也很少去研究新锁了。柜子上的各种门术业变得很少用了,自己屋子里也开始变得暖和起来了。
自己都已经发现,原来不知不觉连表情都变多不少。
生气也好,无奈也好,怒极而笑也好,老泪纵横也好。这些都是自己以前几乎从来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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