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落了,那树后的人却半天没有反应,正要绕着过去时,就听见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冷冷的问:“你叫什么?”
沈良承抬起来头,看见了萧栈露出来的脸。
那分明是个少年,轮廓挺秀,眉目清隽,但眼神里的冰冷、阴霾却让沈良承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连忙行了礼回答道:“微臣沈良承。”
“嗯。”少年没再说话,一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背对着沈良承弯腰拍了拍被太监踩脏了的一角,而后挺直了腰背走了出去。
引路的太监阴笑了一声,骂道:“晦气……”
沈良承立时想到了那少年是谁。
原来他就是萧栈。
他生于圣祖六年春,出生那天宗庆殿大火,历代祖宗牌位被大火燃为灰烬;那年夏,豫南水灾,洪水吞没了万顷良田,生灵涂炭;那年秋,岭东蝗灾,颗粒无收,遍地饿殍;那年冬,生母妤妃病逝。
从此之后萧栈的名字成为了皇室宗亲里谁也不愿意提及的灾星。
即使之后的十几年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萧栈这名字仍然是晦气的代名词。
天下人甚至都不知道皇帝还有这个十一子。
但沈良承知道。
他与萧栈的娘舅严道荣是同考出身,两人相交时日虽短,但互相之间都颇为钦佩,是以感情不错,也因此,严道荣才在某一日酒后,跟沈良承提起了他这苦命的外甥。
严家是淮西大族,在淮西立足有三百余年,祖上曾资助高祖打天下,上一辈也还为圣祖平定边境侵扰出过力,更有族叔在朝中任重职,妤妃初进宫的时候更是艳绝六宫、独得专宠。
只可惜,妤妃命薄,入宫三年,生产之后便即得了重病,支撑到那年冬天就去了,只留下一个萧栈。
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而已,却不知从何时起就和那些灾祸联系在了一起,人人都说他是天降的灾星,若不是严家在朝中还有些位份,圣祖对妤妃也还顾念些旧爱,萧栈只怕都来不长大就得死在宫中。
严道荣只有这一个亲姐,几乎就是姐姐照顾到大,妤妃进宫那一年十七岁,他十岁。
本以为姐姐从此荣华富贵,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没想到却只三年多,人就没了,留下一个孩子还落得这般命运。
他只在萧栈满月的时候随着母亲见过一次这外甥,之后再想照顾、疼爱却是无能为力。
严氏一族生怕这灾星把晦气带给整个家族,就算知道萧栈在宫中度日艰难,也不曾有过半点怜悯,只当没有过这孩子一样。
萧栈就是在这样无人问津、处处受欺凌的状态下长大的。
因为性格阴冷、寡言,又顶着灾星的名头,圣祖对他自然也喜爱不起来,只偶尔关照,不至于受冷挨饿而已。
沈良承从未想过,皇子过的日子竟是这样的。连一个太监都能这般欺凌。
看着萧栈消失的背影禁不住慨叹,命也、运也。
那之后,沈良承总是会有意无意的留意皇子学堂,但再未见过萧栈。隐晦、曲折的打听了才知道,萧栈并不在皇子学堂里读书,大家都嫌他晦气,不愿意同室共处,所以萧栈只是经常坐在太学外面的海棠树上偷着听些书而已。
现在因是冬季,学堂的门口都挂上了棉帘子,窗也不再开着,他听不到讲学,也就不常来了。
过了年,初五的时候,皇帝在宫中设宴,宴请群臣。
沈良承与众位太学师傅坐在最末席。
大殿上歌舞升平,皇亲贵胄、肱骨重臣于一处同乐,气氛真是温馨融洽。
沈良承放眼看过去,十位皇子盛装坐在皇帝身侧,父子天伦,独没有萧栈的身影。
宴席过后,沈良承随着一众人退了出来,因酒力上头走的慢了,落在了人后,经过静思门的时候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太监悄声了拦了下来。
那小太监一句话不说,也不等沈良承问话,拉着他便往黑暗处走。
沈良承吃惊之下也不敢大声声张,跟着他跑出了百十来米后转进一个小巷里,他第二次看见了萧栈。
“沈良承!”萧栈冷冷道,一身黑服在月影里透着说不出的冰冷,一双眼死死定在沈良承的脸上:“你想不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昕丞相?”
即使对面站着的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沈良辰也被这话吓得一背冷汗。
但他不知为什么,就是感觉到了萧栈那语气里镇定到冰冷的气势,让他完全不能把这句话当成是少年人的戏言。
萧栈见他不说话,稳稳的向前迈上了一步,又重复了一遍:“你想不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沈良辰那一刻被萧栈一双眼看得莫名紧张,不自然的笑了笑,躬身恭敬道:“十一皇子抬举微臣了,微臣能力有限,担不起重任……”
“我许你一世荣华、名利,只要你帮我,今天的孙丞相的荣耀地位将来便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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