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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姐说:“已经花了三四十万了吧,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只能药物维持着。”

我说:“操,现在我觉得万恶的金钱真他妈是个好东西。”

徐小姐呵呵笑,说:“万恶的金钱!”

后来,我和徐小姐又去看过景川两次。然后景川脱离危险,出院了。景川出院后我们断断续续联系过几次,景川说长鱼君又来找她了,说想再试试,就问问我意见。

我说我没啥意见,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做成长鱼面。景川说她知道长鱼君为什么会想再试试,我也知道。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开,但是我知道长鱼君为什么想要试试,因为景川生病了。景川生病了,他们的感情就是有生命期的。说来好笑,别人的感情都是有保质期,景川和长鱼君的感情只有生命期。这人人都趋之若鹜的感情!

景川出院后回了小学工作,又听说那个小学校长的儿子在追她。当然,这些都是从离职的徐小姐那里了解到的。说不上什么感觉,反正,挺好。

那是徐小姐离职后,我最后一次与他联系。那是景川出院以后,我倒数第二次得到她的消息。我得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在打嗝。朱先生看我从出门开始一路打到地铁站,终于忍不住问我:“梅子你怎么了?”

我说:“早上喝了杯牛奶。”

朱先生不明白,说:“然后呢?”

我说:“然后吃了块牛肉。现在两头牛在我的胃里打架。”

朱先生哈哈笑。我打着嗝哈哈笑。不知道景川现在笑没笑,不过她应该多笑笑,她的笑真的太迷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胖子和少爷在虐甜路上一帆风顺,梅子和朱先生寸步难行。

第8章 08 孩子他爸

见不得光的私事,我是在没有日光的晚上寻找的。

深夜十一点的湿身酒吧里,我问老板怎么才能找到老曲,老板喝醉了没回我,陷在吧台内的破沙发上打呼噜。我点了杯一杯倒,坐在吧台,看着乌烟瘴气里的那些乳臭未干的成年人。他们很富有,他们在有家可归的时候到处流浪。我也是成年人,老曲在酒吧的后厨里说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得好好想想。

好像是毕业前的一段日子,那时我还在酒吧工作。我把那些沾着成年人乳臭的酒杯和酒瓶一股脑儿倒进水池,用带着消毒液气味的自来水将它们淹没。一双手在我的身后蠕动,那双手的主人就是老曲。

醉得踉跄的老板踹门进来就吵吵:“梅子啊你咋在男厕所撒尿!快出去!别妨碍老板撒尿!”我没说话就溜了。

整个酒吧都是老板的,他想在哪儿撒尿就在哪儿撒尿。这酒吧就是个公共厕所。我不知道老板撒的尿和带着消毒水的自来水哪个更不干净,但是我知道不干净的东西和富有的人是绝配。

我溜到门前时,听到老板说“别玩小孩儿”;我溜出门时,听到老曲说“她是成年人。”

我是成年人,我是个乳臭未干的成年人。我这个成年人从半夜十一点在吧台坐到凌晨四点,那些富有的人都回家了,才注意到吧台另一边的老曲。

都说凌晨四点是个分界线,四点之前,难受的睡不着;四点之后,睡不着的难受。我是后者,不知道老曲是哪一种。老曲的领带松开了,我想这一夜他应该败类得很满意。他应该是睡不着,也不难受。

老曲也注意到我,他笑得怡然自得,两指一捻将烟屁股丢进面前的酒杯里,这是他惯用的手法。他习惯于斯文,习惯于败类;习惯于浪费,没习惯可惜。

老曲摸了下西装,拿出手机划开。我开始好奇了,老曲不玩手机,来酒吧这么多次,从来没见过他的手机。我记得以前有个妖艳的成年人问他要微信,老曲说他没带。看来他不是没带,只是不玩。

老曲好像总能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他像个自我王国中的国王,为自己所要做和所能做的事情制法立章。现在这个国王做了他没做过的事,他在看手机。

他把手机放在吧桌上,在桌子上轻轻一推,手机滑到我面前。老曲用食指点了点那手机,我低下头,食指按了下开屏键,屏幕开了。老曲没设密码?这是个没有安全意识的国王。

手机屏幕上,是微信的界面。一个猫头像发:“你再不来,我要下雪了。”四个小时后,一个犀牛头像回:“嗯?”猫头像发:“你不来,我就像在冬天的大雪里,冻得噼里啪啦的。冻得噼里啪啦,冻成人肉冰棍,一踹成冰渣子,噼里啪啦地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六个小时后,犀牛头像回:“嗯。”猫头像发:“你再不来,我就下冰雹了。我就地震了。我就海啸了。我就撞地球了。”犀牛头像没有回。

时间是去年七月四号。我不知道那犀牛头像是什么,但那只猫头上,有两个小黑点。那是十一。

去年七月,我在哪?对了,我毕业了。然后我去了哪里?喝大了后肩膀受伤住了院——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胖子和少爷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确实喝得很疯,确实头疼,后肩确实受了伤,我也确实信了。我不知道我住了多久的院,那些日子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过得日月不分。好像记得胖子说过住了一个多月。

我还没来得及问老曲和十一什么关系,就不知道该怎么问了。吧台的那边,老曲看着我说:“你要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随时来找我。”

发生了什么?老曲为什么要我找他?犀牛和十一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连那些真得像假的一样的碎片都拼凑不起来了。

我没说话,也没碰那手机。我端起了那杯一杯倒灌了下去,没倒,我起身走了。老板的酒不好,掺水了。

从上海出差回到苏州,再到住的地方,已经凌晨三点半。

我下了出租车,胃饿得难受,像是被拧了几圈地绞痛。我抱着双臂按在胃前,使劲压着好胃好让自己好受些。我半弓着身子,在住的楼下逛。街上没有一个人,稀稀落落几个路灯发着昏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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