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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熏然紧了紧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坚不可摧的茧。他吊起嘴角，冷漠地笑起来。

“你果然已经看不上这种残破不堪的身体了吗？”

“我没有——熏然——！”

凌远见他果真误会了自己，不由分说地扑过去，将挣动不已而又伤痕累累的爱人搂进怀中。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尖上爆发开来，甜腥味涌上鼻腔，压迫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熏然，我怎么会看不起你——我爱你啊！”

怀中的挣扎短暂地停了一瞬，之后猛地爆发开来！

“你爱我？！——”李熏然红了眼，不顾刚醒过来尚且虚弱的身体，发疯般挣扎着，“凌远，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在医院，在地牢，在那个天杀的谢晗手里——”

“我知道！”凌远瞠目欲裂，双目赤红，浓烈而刺鼻的信息素海啸一般铺天盖地地席卷。他一把扳住李熏然的肩膀，歇斯里地地吼回去，“我什么都知道——李熏然！我们的孩子——熏然！那可是我们的孩子啊！”

仿佛一下子触发了什么机关，李熏然瞬间僵硬了动作，他怔愣地看着凌远，积压已久的脾气一下子散的干干净净。

他……知道？

无力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他颤抖着半遮住眼帘，眼底都堆积着深不可测的疲惫。

“你……都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了，熏然。”凌远的眼泪一下子都涌出来，他就像抱紧最后一块浮木那般，死死拥住了茫然而脆弱的李熏然，“从你去医院检查的那天开始，我就什么都知道了——对不起，熏然……委屈你了…….”

纯白而空茫的疲惫如同温和的小朵浪花，一下一下拍打在李熏然乱成一团的脑海里，仿佛年幼时母亲哄自己安睡时的柔软节拍。他再没有力气挣扎，只得任由凌远拥着，恍恍惚惚地看着回忆走马灯般在眼前飘过。

“.…..很疼……”

他喃喃地自言自语。

凌远将他从肩膀上挪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无意识流下的泪水：“熏然，你说什么？”

“很疼……凌远……很疼……”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牵起了凌远的手，颤抖着摸上自己的侧腰。玫瑰的枝蔓仿佛一条吐信的毒蛇，蜿蜒盘旋地潜行在阴影中，小口撕咬着这具坚韧而伤痕累累的肉体。

“他一针一针扎下来，她在里面不停挣扎，很疼……我快要控制不住她——真的很疼……”

李熏然茫然地复述着，枯瘦的手指自虐般划过侧腰处耻辱的烙印。忽然，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了自己脸颊，潮湿的触感终于让他重新聚起焦来。

“凌远……？”

泪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带着伤痛、苦涩和腥咸，仿佛一场热带森林中迟来的闷热阵雨。凌远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精疲力竭地将怀中人嵌进心里。

“熏然……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抽噎的声音就像在肩膀上迅速晕开的泪水，很容易在两颗疲惫的心灵间传染。李熏然阖上眼，被凌远颤抖的怀抱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终于，他放弃了挣扎，双手自暴自弃地揽住了身前人宽阔而结实的脊背。委屈，害怕，压抑了几个月的思念和绝望终于打破了那张强作镇定的面具，统统化作泪水，在他压抑不住的嚎啕哭声中奔涌而出。

两个精疲力竭的人，两半伤痕累累的心，终于在一场痛哭和一次拥抱中，异常温暖又踏实地合二为一。

凌远一直坚信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在爱人面前。一看到怀里的小哭包抽噎得气都喘不上来，自己哪里还有哭的心思，连哄带劝，威逼利诱，最后差点没以死谢罪。

李熏然从小到大也不常哭，但是却有个毛病，一哭就像爆发了洪荒之力，完全停不下来。小朋友恃宠而骄，在诚惶诚恐如临大敌的凌远面前迅速退化成三岁半，哭都打不住，连拳打脚踢都开始往凌远身上招呼。

开玩笑！退化成三岁半又不是真的三岁半，想当年小狮子好歹还是从警校毕业的第一名，那拳头的力道可不是凌大院长撑得住的。在呲牙咧嘴地挨了几拳之后，凌远终于忍不住了，使了个巧劲把被子罩在李熏然头上，顺势一翻身，把发脾气的小朋友就压在身下了。

“凌远你——”

哭咯都没来得及打完，凌远火热的唇瓣就贴了上来。

檀木香随着唾液的交换源源不断地涌进来，被挑起情欲的oga几乎是瞬间就软成了一汪春水——他竟然忘了自己还在发情期！很快，报复性的撕咬就变成了黏腻而急切的唇齿交融，李熏然晕乎乎地攀着凌远的肩膀，任由身上的野兽在自己身上留下湿漉漉的印记，奶香味跟不要钱似的流淌开来。

似乎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凌远终于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蹂躏。他看着晕头转向趴在自己怀里的小狮子，眼眸中满溢着星光般璀璨的柔情，轻笑声伴着过路的微风，叮叮当当地拂过窗前挂着的祈福铃铛。

“你作弊！”小狮子还沉浸在alpha醇厚而温暖的信息素中，不自觉地哼哼两声，表示毫无震慑力的抗议。

“熏然，”凌远笑着牵起和怀中人的手，一根一根地十指交握。

李熏然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却发现凌远的另一只手正流连在自己的腹部。

“那天我不小心冲破了内腔，才有了这个小生命，”凌远俯下身，温柔的吻落在身下人微微鼓胀的肚皮上，“但是那天我没有咬破腺体，所以……”

李熏然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一丝奇异的酥麻感顺着心脏爬到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