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公主什么也没说过。每从宫外回到府内,照常啃着甘蔗跟下人们嘻笑玩闹。小的等人都是知道的,所以没人敢在公主面前提这事儿。但是──」
冯素贞才刚觉得自己能松口气的时候,庄嬷嬷的话语便接了下去。
「──即便公主不在意,宫中在意这种事的人可不少。再加上驸马公主未有夫妻之实,宫内那些人还等着落红的被子“验明正身”呢…」实在不清楚该怎么解决这诡异的情况,年老的妇人只好来拜见公主口中这位“没有什么事情难得了他”的驸马爷。「奴婢是担心,宫中居心叵测之徒会挟此事对公主说三道四,甚至是操弄、离间驸马公主之间的感情啊。」
冯素贞无言地看着老妇人,皱起的眉毛弧度简直能夹起一张纸了。
事到如今,也不能要她准备沾有血滴的棉被送去充数了事。更何况,要真说出这种要求,莫不是告诉全天下人冯绍民这个驸马必定有鬼?那咬牙说是力有未逮、心有余而力不足呢?冯素贞抿着嘴唇,思索这个借口的可行性。
不,不成,要是真说驸马患了男人的疾病,以致于无法跟公主圆房,宫中那些人铁定会假情假意的要御医来看看,到时依然得露馅儿。说是公主不喜欢驸马,所以总不传召丈夫来床榻边侍寝呢?说公主其实无丝毫兴趣宠幸冯绍民?
…这也不成。
最近与天香在宫内有意无意营造出的鹣鲽情深,会轻易使这个借口无可信之地。冯素贞揉着太阳穴,眼角余光瞄到桌上的一迭奏书,不禁疲累地垂下肩膀,身心无力到连叹息也发不出。
与其被世人祝福她与公主早生贵子,还不如像以前那样,让百姓以为公主讨厌驸马,于是自个儿在外头宠幸了几名英俊男子就好。虽然对天香名声有害,但毕竟是堂堂的皇帝之女,依照前朝历史各位公主的事迹来看,不会有人期待她们这些凤子龙孙如一般常人女子,一生只陪着一个男子,一辈子只对她们的驸马忠诚守节。
公主要驸马来就来、要驸马走就走是常态,心情高兴就让驸马在府内有过夜的崇高待遇,火气一来就叫驸马滚到外头去吹风受冻。按照皇宫规定,驸马不仅不能为此有半点怨言,还要为了被公主宠幸而感激涕零,得“尽力享受”这天赐的夫妻关系。
皇帝皇子们看上哪个女子叫“幸”,公主们看上哪个男子当然也是如此──只能是驸马被传召、驸马来侍寝。公主可以养十几二十个的美男子,驸马身边只要有个年轻少女少男的风吹草动就要小心被告上御状,落个手持休书的弃夫下场。
对一般男子而言,当上驸马等同于失去风流的权力,而冯素贞既是女子,自然不会为这种失去感到任何遗憾。问题在于,公主传召驸马,驸马不能拒绝──说今天太累了也是绝不被允许的大不敬──因此,冯素贞一直以来的“每晚读书百卷”、“得跟哪位大人商议国事”而拒绝传召的理由,若不是至今都有天香的隐忍退让,她怕是不用担忧因女扮男装而亡,反倒更可能死于不服从公主宠幸的不敬之罪上。
可这些默默的忍让,如今却成了天香无法反击谣言奚落的根源。冯素贞思及此,实是觉得愧疚难当。
「驸马,奴婢也就失礼地说了,恰逢公主这段日子不传召您回府过夜,您何不亲自去一趟?不仅能安抚那些人的蠢蠢欲动,也能稍微消弭民间这些恐徒生枝节的祝福。」
是了。冯素贞从公主府搬回府之后,天香就再也没派人传召驸马去过夜。
冯素贞有时会想,天香可是放弃了?放弃再继续等待这名总不断拒绝自己的丈夫?放弃追逐那永不得到上天怜悯的爱情?每次只要涌起这样的疑问,她都会很惊讶地发现,心里的落寞正一点一滴、不受阻止地悄然扩大。
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亲:0点更新。有长评,有激情,有加更!!!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我飞。O(∩_∩)O/~~
☆、第 37 章
她比谁都清楚,天香要是能放弃冯绍民就好,但为何一旦察觉自己快要被放弃了,胸口就不由得感到浓浓悲伤呢?与苦涩的寂寞相缠相绕,孤单地使人想要流泪。明明没有觉得伤心的资格,明明知道,被天香抛下必是对那名公主的幸福而言最正确无误的抉择,但为何…
「最近几晚不行。」相较于心湖上的波澜万丈,冯素贞却只是平淡回答:「新年将近,有很多事情得处理,没办法去公主府过夜。」
「驸马。」连遵守身份礼节的庄嬷嬷也露出了不悦的神色。「您对公主到底有何不满意?」
「公主品优德善,是绍民高攀不起。」冯素贞的口吻也转为严厉,却不是在气庄嬷嬷的态度。
「驸马,您的聪敏机智世人皆知,您应该不会没察觉公主对您的一片真心。若非对公主有所不满,任何人都不可能拒绝这份真心真意──公主对您至今的一切包容,已足以称为皇家莫大的恩惠,以一名妻子而论,更是十足十的贤慧。您究竟还有何不满之处?」庄嬷嬷冷冷地说:「在宫内多年,伺候这些皇室子孙,奴婢明白不知足便是最危险的行为,还望驸马切莫升了一品左都督、因少年得志而遗忘这基本的道理。」
「庄嬷嬷,你可是在威胁我?」冯素贞缓慢勾起微笑,黑眸中带着冰冷,衬托出绝美脸庞的高傲威凛。「不愧是公主的嬷嬷,果然胆大妄为。」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说说一直没告诉您的话,驸马。」庄嬷嬷突然双膝跪地,冯素贞虽是惊愕,但还是坐在原位望着她,没有移动分毫。「公主打小就是奴婢照看长大,无能让公主长成知书达礼、温柔娴熟的女性,是奴婢之错。任谁娶了公主,都是奴婢得向其磕头道歉。」
冯素贞凝望跪地的妇人许久,接着无奈地看了眼顶上梁柱,认输似的起身去搀扶她。「公主至真至善,心灵纯洁无瑕更体贴入微,绍民得妻如此,本该以大礼向庄嬷嬷道谢才是,怎能反受嬷嬷的跪礼?请起吧…今晚我会去公主府一趟,有劳庄嬷嬷先行通报了。」
送走一副任务圆满达成的庄嬷嬷后,冯素贞一个人在书房中面对着那堆奏折,却是再也没心神处理。去外头走走吧,她看了看窗外的好天气,猛然想不起自己在宫外惬意散步已是何时的事。
「我出去一趟。」冯素贞叫了个下人进来书房,如此交代:「若王爷或古大人有事来找,就说我去陪公主下棋了,明天才能回来。」
「是,驸马。」下人恭敬地行礼应道,遂又问:「若是李太傅或张大人呢?」
冯素贞想了一下。「便告诉他们我正在公主府内尽驸马之责。」
有些坏心的回答,不晓得兆廷和张绍民听到这话后会有什么表情?她笑了笑,脚步沉稳地走出府邸。
***
从先皇开始,国内文化便是崇文尚武。朝廷上除了文官掌政以外,在重要的节日庆典也会出现激烈武术的比试项目,而最广用于民间的,便是为即簈小姐以比武招亲的方式来招贤选婿。时至现在,甚至有公主习武之事,女子拜师学艺更是屡见不鲜。
今日,迎接年尾最末的庆典,皇宫内便摆设了这样一场比试。但在挑高的看台上,比起兴致勃勃地欣赏平日深藏不露的大臣官员、贵族子弟们比武的皇帝,他那位同样习武的女儿便显得十分不给面子了。
夸张地打了第五道呵欠,天香抱着隔壁那人清瘦的臂膀,脸颊枕在对方肩上调整着角度,再次陷入断断续续的瞌睡里。虽然这个满是骨头不见有肉的肩膀躺起来不太舒服,但能闻到淡雅温和的书卷香气,于是对天香而言,那点不适根本瑕不掩瑜。
「…绍民兄,你的臂膀还活着吗?」听到传来这样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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