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棋局结束后的谈话,让父女两人都感到懊悔不已。冯老爷就跟一般父母一样,希望女儿能与疼惜她的男子结为连理并生儿育女。若不是自己那时嫌贫爱富,素儿又怎会……但是,在经历这些事件后,他深深明白自己女儿的幸福不是如此简单的东西,不是这种伸手一抓就能得到的事物。那必是历经万千风雨、身受无数折磨后才能被赐予的宝物——世上唯一只属于她的命运。
☆、第 78 章
冯素贞答应过绝不让宅院主人困扰,而她确实也非故意——只是那孩子久未来此,让她不禁涌起莫名的担忧。沿着过去传来琴声的方向走去,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会看到什么东西,只是想找出任何线索,至少可以确定那孩子平安无事。
所以、当看到室内的旧琴时,冯素贞眼前一黑、差点便往后晕了过去。
「三载相思为故人,只待芳枝归洞房」
那是她从前刻印在琴后的两句词,源于挂念分离三年的李兆廷。冯素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地检视室内的环境。摆设稀少、缺乏人气,感觉与一般客栈的房间没有两样,皆是仅提供过客暂留一宿的简便。唯有平直挂在墙上的旧琴,为这一切的简单朴实增加了庞大的意义与秘密。
旧琴放在驸马邸内,能拿到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冯素贞抚摸着琴弦,想象她在好几个夜里、孤独坐在这里弹琴的模样,然后自嘲感慨地笑了笑,因为发现自己居然半点也想象不出来。过去便从未见她抚琴弹奏的样子,此时又如何能自全然陌生的房间里勾勒出她同样陌生的姿态?
琴的另一头被刻上了新的词:
「夫妻相守结缘深,皆因一夜百日恩」
是什么感情让她仍能刻下夫妻二字?是什么心意能让她仍对自己不离不弃?冯素贞的唇印在文字上头,清晰地感觉刻下时的力道与热切。一夜百日恩,一夜百日恩啊,如此执着深重的思念她怎能狠心辜负?她岂能拱手让人?
啊啊,对了,就是这样。
自己又弄错了,大错特错了。
世间再也无人比她更了解天香,把天香交给别人这个作法,早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决定。那些人、那些眼中只有功成名就的男子,如何知晓能让她自由的方法?又要如何让她活得快乐潇洒?
「天香,为夫错了。」
能让天香幸福的人,一定一定只有她冯素贞了。因为天香是如此坚信希冀着,所以绝不会有错——这才是世上最正确无误的答案。
***
天香难得踏出离宫,单独来到芷彤的房间「我很感激棠毅小子那段日子的帮忙。」
「你很有眼光,将要嫁给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了。」
「那是因为棠毅遇到冯绍民。」自天香写下休书後,芷彤便强迫自己矫正了称呼「状元姊夫」的习惯。「他照著冯绍民的脚步、学习冯绍民的处事标准,成长为如今的这个男人,我不相信你没看出他们两人的相似之处。」
「害人不浅啊,那家伙。」天香笑了,豔柔而低切。「好好管教他,小皇妹,别让他真的踏上姓冯的後尘。」
三皇姐宠爱地摸乱了她的发,芷彤觉得想哭,忆起那日扳断金钗使双手血流如注的天香。她有这麼多的话想说,却只能泪眼朦胧地看著对方离开。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照顾三皇姐,对不起,状元姊夫,我不能让棠毅变成跟你一样的人。芷彤独自啜泣著,喃喃自语。
因为,我不想迎来天香姊姊现在的孤独寂寞。 深夜,坐在厨房里的店小二打了第三个呵欠。虽然奉老板之命必须协助有钱大爷办事,但这个大爷顾着添柴烧水,手脚利落地根本无需店小二的帮忙。虽然之前曾主动提过,这种粗活小事交给自己来做便好,那位有钱大爷却摇摇头,露出与最初嚣张印象有别、略显孩子气的模样,答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粗手粗脚的,准备不了适当的温度」。
「闻大爷,您三更半夜烧热水是要做什么?」店小二已是昏睡貌,又打了个呵欠。
「给我家大哥用的。」蹲在火炉前方,少年手拿木棒谨慎地拨弄火堆、控制火喉。「唉,小二哥,你们客栈有没有好点的茶叶?」
「这时泡茶还真风雅啊…月黑风高的。」
「顺便啊,反正都有热水了。」
天真的回应让店小二有趣地笑了。他熟悉地搜寻厨房柜子,找出目前为止堪称最好的茶叶,心里明白老板定会赞同,因为少年出手阔绰地让人直想叫他一声太子爷。
「只有铁观音呢…可以吗?」
少年转过头,皱着一张清秀的脸。「可那很苦啊,有冰糖吗?」
哪有人喝茶加糖的?但店小二还是点头。「有、有,这就给您准备。」
他离开去拿冰糖的时候,不由得因好奇而停下脚步,从厨房门口审视少年被火光照耀的专注侧脸。有些人就是能被一眼望穿其特殊的身份,不仅因为神色风度或钱财多寡,最重要的是,当那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静地做着心中最想做的事情时,冉冉放华的高贵与仪态便再也隐藏不住。
高贵可以由金钱富裕所打造,气势也能被权贵地位所铸成,而当一个人两者皆有,或许就该是少年这样的气质。不过,还是有哪点不同——店小二摸着下巴,摇头晃脑地走出去——从心底深处散发出的温柔,如琢磨过的美玉般光彩动人。
这个、仅为某人而展现出的「不同」,才是少年最独特之处。
***
过了几天,少年出现了。
他站在宅院门外,面容憔悴而消瘦,让冯老爷以为从那天哭着跑走后,少年便一直没有停过哭泣。
「我父亲这次可能真的不行了。」少年一开口就是干哑难过的声音,冯老爷于是连忙叫他坐下,倒了杯茶给他。他接过茶,却没有喝半口,只是哽咽地说:「他还是很担心我,挂念着没能看到我幸福快乐,我只好告诉他,我很幸福很快乐的。所以我要一辈子都陪在他身边,永远不离开。然后他突然说,要我成亲,说这次定要给我一个毫无虚假的祝福……老头儿,如果是假的,我怎会这么念念不忘?如果是假的,我的心为何会一直这么疼痛?为什么假的就不行?我一点也不想要真的,这样也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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