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是来找人的。”
圆脸道士说:“不巧,观主出门远游,大概半月才回。”
“不,我来找周西宇。”
对方听言“哦”一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说:“也不巧,他出门寄信去了。”
查英便说自己来还伞。那把伞确是道观所有,上边还刻着字,圆脸道士就让他进去了,还说不能乱走,哪借的就放哪。
他这伞当然是从周西宇房里借出来的。
现在他不在屋里,也没人跟他说该放哪,他就直接给挂在了墙上。
雨后潮湿,周西宇这间屋子也不例外,就是外面花叶多,隐隐有种草木甜气,倒也好闻。
查英坐在他的床铺上,翻看了一会他写的册子,发现比前几天又多出几页,想来雨天也没有闲着。
他读了一会,见周西宇还没回来,就将相框和戏票一并放在桌上,拿茶杯压了,这才回去。
他给周西宇的票是第三天的,那天有他最为擅长的《挑滑车》,听别人讲,那订戏的也偏爱这一折戏,放前面还舍不得,非得要求压轴,等最后一天才看。
有些人就是这样,喜欢将好东西留到后边,听戏也是,吃饭也是,哪个最合心意,哪个就留到最后,大概有了等待这个阶段,更能品出个中滋味。
查英正好相反。他喜欢把爱吃的放第一个,就要趁滋味空空之时,用那一口新鲜去填满,毫不遮掩,极尽诚意。
所以他很怕“等”这个字。
等待总是漫长,纵使只有一刻,也觉遥遥无期。
他在先前两天演的《艳阳楼》已是极好,姿态潇洒,工架也稳健,但旁人其实看不出,他还存着一分力,为的就是能在最后一天,保持最好的力道和状态。
他是见惯场面的人,结果真到了那天开场,居然还难得紧张了一阵。
照理说,上场前是不能掀帘外窥的,怕的是分散台下观众的注意力,若被发现,整个戏台也不好看,但他那天实在忍不住,就悄悄掀开一点,看他定的那个位置上有没有人。
周西宇还没有来。
戏还未到点,他没来很正常。查英先松一口气,隐隐又有些失落,觉得他的戏,周西宇应该早些来的。
这之后他统共掀了三四回帘子,扮小兵的武生见了,纷纷笑道,今天是不是有重要客人,为何查老板总往外头看。
他们当然不晓得他等的是谁,更不知道他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每掀一回帘幕,也要莫大勇气。
等待与失望,本就是能将一切烧融的火,文火灼眼,武火焚心,凑一块就是铁石难捱的煎熬。
戏终于还是开场了,幕布拉开的一刻,戏台下掌声雷动,人人都等着他扮的高宠,等着他出神入化的绝技。
唯有那一个位置是空的。
这场戏查英演得出奇的好,在他所演的场次当中,大概能数一数二。
散场后,有同台的武生向他道贺,还有人端了茶水来,说他今天唱得比往常都好。人人都夸赞他,句句真诚,他却一点觉不出高兴。
戏台下的观众都已走了,有人进来清扫垃圾,其余演员也纷纷回后台卸妆,唯有他还站着。
演小兵的两个武生本也想回,但查英不走,他们也不敢动。
有一个大着胆子说:“查老板,这戏已演完了。”
他却跟没听到似的,许久才说:“再等一等。”
他们便只好跟着等,等着等着也不见他有回去的意思,便打算先将台上的桌子给撤了。
这两个武生都是十几岁的年轻人,正值爱玩爱闹的年纪,一个去搬那桌子,另一个就伸腿逗他,一来一去,竟演了一出《三岔口》。
他们玩得起劲,却不知哪个使了云里翻,落地时站立不稳,不小心将叠起来的桌子推了一把,那三张八仙桌就哗啦啦倒了下去。
这一阵响动将他们吓得魂都飞了,刚喊出一声“当心”,最上头那张桌子已砸到了查英脚边。
他反应快,听到声音时已往旁边退了一步,却架不住重物冲击的力道,被那张桌子一下给压住了脚踝。
表演用的八仙桌重逾百斤,从高处落下来,虽说冲劲不小,但以他的武功是完全可以避过的。只是查英当时心不在焉,全副心思都在那空座上,未曾顾及身后,就让那桌子给砸到了。
一时间戏台上下的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八仙桌砸在台上,动静大得像要将地板砸穿,来势又太过突然,将一众演员都吓得脑袋空空,半天做不出反应。最后有个扮老生的喊,快去找大夫,才有人陆续跑了出去。
杭州有一位小有名气的正骨大夫,说是能教多年下不来床的人在半个月里健步如飞。如此医术,戏院的人头一个找的就是他,谁知他出诊去了,得后天才回。他们便只能先请其他的,不论医术好坏,先帮查英看看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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