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赎罪、或者说是自罚,或者仅仅是为了打发无聊的长夜罢了。
现在在回想起那个时候的举动,那个时候的心情,或许稍微有一些能够理解哥哥......
但那时不过是在自己一个人的悲伤中沉浸着而已。对于哥哥和老家的事情也是尽量回避着。
不久之后张未冉藏好了张昊冉,不知道从什么深山老林里独自归来,也是憔悴了好几天,然后处于一种披头散发的癫狂状态,时不时地会学着张昊冉的样子瞥我一眼、浅笑一声、然后扬长而去,以此作为讽刺。往往都弄得我心头一颤,仿佛是真的看见了张昊冉,之后又是绝望的痛苦。
那之后稍微调整了一下状态,我和张未冉都跟着BOSS跑回山林老别墅里面宅着,变得稍微冷静一下了,至少能够在白天恢复常态,可以跟在BOSS身边做一个心腹忠臣,辅佐他坐拥江山,但是晚上还是一个人抓狂着,基本上完全睡不着。
张未冉的情况要更加差一些,他回到这里之后越发的疯癫,处于一种披头散发到处疯跑的状态,没事干也比较喜欢到处跑着去撩别人,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14岁的张昊冉——那仿佛是很近,却又很遥远、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的过去了。
之后,BOSS在山林老别墅久违地召集了各个部的总长,商讨着追杀部下一任部长的问题,还有是否要免除张未冉,重新立一名黑历史部总长。
他理所应当地坐在首位,我按照左文右武的顺序坐在他右手边的第一把交椅上,大姐头从来都是事不关己地躺在二楼睡大觉,所以BOSS的背后并没有人来守护,张未冉因为疯疯癫癫地而没有来,于是他左手边的第一把交椅也同样空着。
那个时候看着会议室满当当地坐着衣冠楚楚的某人和某人,精神突然就有些游离了,突然就想起来以前张昊冉还在的时候,因为追杀部和反追杀部原本是同一片江山,两个总长地位不相上下,于是BOSS一脸腐男相地批准我们两个坐同一把交椅。那个时候我靠在椅背上,怀中抱着张昊冉,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互相撩来撩去,当然其他总长忙着看黄片都不注意我们,却叫长桌对面的张未冉怒发冲冠.......
想到这里,嘴角渐渐不自觉地勾起弧度,但是心中却是阵阵钝痛。
第116章 斑秃
那天开着开着会,我一个人默默地发着呆,衣冠楚楚的某人和某人端端正正地坐着看黄片,大姐头窝在二楼睡大觉,张未冉趴在门口偷听,BOSS绕来绕去废话了老半天,讲了好多没什么用的分析,最后提出了一条建议——撤销张昊冉黑历史部总长的职位。
那群大叔听都没听,全部都很狗腿子的举双手双脚外加一个头满脸堆笑的赞成,这个时候突然“咣”的一声,门就被撞开了,张未冉一副很生气的样子站在门口瞪着我们,但是却还是绷着一张脸,用一种很华妃的眼神冷嘲热讽,全场本来就很寂静,各在干各的事,因为他的到来气氛也没有变尴尬多少。BOSS半眯着眼睛瞧着他,我因为惭愧的原因一直不敢看他,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他的一举一动。
他说他不在意我们是否正在决定他的去留,也不介意离开这里,毕竟自己并不是非活着不可。
说罢,扬长而去。一头乱发随之抚动着,然后就只留给我们一个背影。
BOSS还是半眯着眼睛,勾起了平常最经常使用的那种笑容,表示自己突然改了主意,决定再多观察张未冉几天,顺便也让我做了追杀及反追杀部的石总,追杀及反追杀部更名石部;
我一脸懵表示根本没有理解张未冉,也没有理解BOSS的行动模式,同时想着自己接任了曾经张昊冉的那半壁江山,心里也算是颇有感触吗?
大叔们全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黄片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至于他们为什么必须每次都在开会的时候看黄片呢?听说是因为WIFI的信号太好了,让人不忍下线。
......
之后几天,我还是处于那种白天努力工作、晚上睡不着觉的透支状态下,但是张未冉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一下有了精神,头发也梳的顺顺的扎成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小辫子,BOSS看到他这幅样子立刻就下了决定——让张未冉继续担任黑历史部总长的职务,黑历史部正式更名张部。
其实这样也不错,经过我看了那么多电视剧的经验来分析,张未冉应该算作张昊冉的遗孤,我自然而然地应该希望他过得更好一些......
本来应该从此得到心理满足的,但是那之后晚上却还是睡不着觉。
直到突然有一天,那天本来也是想着张昊冉心痛到痛不欲生,满床拧巴着崩溃抓狂的,但是却不知不觉地能够睡着,甚至还做了一个蛮清晰的梦——梦见了张昊冉。
刚开始,整个世界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雪白,然后从中透出了一些不一样的银白,灰黑,勉勉强强辨认出那是处于深山巨谷当中,我立于一座悬崖的不远处。再之后,就看见悬崖边似乎有一个身影,穿着很像土匪的衣服扎着小辫子,抱着膝盖背对着我坐在那里。
心中油然而生出好久没有体会过的温暖以及狂喜、如同热带的潮水一般将整个人暖暖的完全灌满了,几个箭步就蹿到了悬崖边上,一下跪倒在地从背后将那人抱了个满怀,再将他拽到我身上,两个人双双倒地完全拧巴在了一块,挪了好久才能够面对面正常地躺着,他勾起嘴角既有些坏、又莫名其妙显得很宠溺地笑了,手轻抚上我的脸,又猛然地把我推开,“唰”地一下站起来挪到离我远一些的地方坐着去了。
我把这理解成久别重逢的小傲娇,恬不知耻地跟着他,几乎是一副很忠犬完全要流口水的样子又蹭了过去,坐在旁边用脸蹭着他,蹭着蹭着就很自然地躺在了膝盖上,他也不推阻,就让我这样躺着,还用手把我那已经乱七八糟的头发弄得更乱,总感觉很像狮子之间的调情。
两个人就这么在悬崖边腻歪着,我就在悬崖边上放心的枕着膝盖,一点都不害怕他突然邪念一起然后把我“唰”地推进万丈深渊——明明这种事在我们这些人之中是最平常不过的,背信弃义六亲不认只需要一个念头而已......我却这么信任着他......
这周围都是银装素裹的深山老林,悬崖绝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到达这里的。他说,是张未冉把他放在这里,从此之后很久,或者可能一直久到地质变迁悬崖塌陷为止,这里都必须得是他的家了。我听着笑了,叫他跟我回家。他揪了我一撮头发叫我不许说话。疼得我“嗷”地叫了一声,心里想着——即使不同意我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之后又沉默了良久,他顺着我头上那块刚被他揪出来的斑秃,貌似心疼地搓搓揉揉了好久。
之后我们两个又断断续续地聊了很久,如同很久之前我半夜三更绑着他、然后很知县大老爷地拷问他那次那么久,也如同那次一样,浪费了好久时间却什么都谈论不出来。
他说:“石晓峰,其实你并不需要我。”
“对,我不需要你,你需要我。”他一副严肃的语气,可我却还是绷着一副不要脸的二笔语气跟他强词夺理地贫着嘴,心里想着“张昊冉,我需要你”——这对于我来说都没差,无论是他需要我还是我需要他,反正最终结局都是我们在一起不就得了吗?
他明显不是适合开玩笑的人,手上的动作立刻生硬起来,又在我的一缕头发上用了狠劲,好像又要拔出一片斑秃,但是最后还是停下来,大概是心疼的原因吧......顺手捋了几下,不知道又是想不通了什么,最后的最后还是又拔了一块斑秃......
我大概是心疼自己的头发,大概是意识到了他的决心,之后没有再说话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不需要我”,我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我需要你”。
他说他相信我,相信我很顽强,绝对不会泡在过去的失败中一蹶不振,总有一天会完全走出去,而不是像他在我身边的时候那样虚假地逃避着,总有一天会完全摆脱的,无论是很久之前的不如意还是最近的不如意。
他又说,即使是超脱之后,他也一直觉得我和他的世界真的是重合的部分错了,如果不是追杀,而是其他更加和平更加光彩的部分的话,或许就不会不久之前的那回事,两个人可能在世界上某个不起眼的小破地方静静地、即使是拮据地也好,总算是平平安安地生活着......
他说人总是比想象中要坚强,而我则是比人要更坚强,其实那个时候挺想吐槽一句:“你说我不是人?!”,但是听到他下一句话就登时没了兴趣,因为他说——他说我很坚强,所以总有一天会找到另一个人,真正能够使我从痛苦中解脱、真正和我在正确的方面重合着,真正能够理解我给我一个平静的栖身之所、而不是与他一起徒劳地奔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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