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子被吓了一跳,他歉意的笑笑,开口说话道:“是小王爷吧,唐突了。”
此人十分有礼仪,对老子也没有巴结阿谀之意,老子~~额…那个…我对他十分有好感,于是问道:“这位哥哥,大清早的等在这里,你找谁?”
“受命前来给郡王爷送东西,不过我不想见他,你帮我转交,可以吗?”
“可以啊,可是近送进去了老~~~额我爹估计也不会看的,他最近心情不好。”
“他会看的,你说是小栓子送来的,我家主子还在来的路上,今日午时邀他上城楼一叙,麻烦小王爷转达了,”他语气笃定,对老子笑笑,递过包袱转身就走。
第四章
老子一头的雾水,傻愣愣的提着个包袱在门口站了半天才回过神,往前一望,那哥哥人已经消失在不远处的拐角里了。
老子不敢耽搁,直觉这貌似装着木盒的包袱和那句话极其重要,也顾不得请兄弟们吃包子了,回身关了门就去找老子爹,老子知道他一定醒着。听他身边的怀叔说,他睡眠一向差,进来愈发不眠不休了,若不是他武功高强底子好,老早就垮了。老子还是有点心疼的。
老子直奔他卧房,敲敲门,他嘶哑的声音立刻响起:“门没锁,进来吧。”
他心情不好,老子也就老实些,进了门规矩的站定喊了声爹,他爱理不理,佝偻着上身窝在床头的雕花靠背上,弯着一条腿,垂着眼,两手摩尼着他的宝贝血红瓷色的杯子。
老子说道:“爹,刚刚有个年轻的小哥送了东西来,指明给你的。”
“嗯,放在桌上吧。”
看他这鸟态度,老子就说撒,接着说道:“那小哥说他叫小栓子~~~”
老子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利索,他猛地一震,倏的抬起头,见了鬼似的,老子看见他拿着被子的手居然在颤抖,他慎重的将杯子小心的放在床内侧,嘴里说道:“他人呢……”
随后修长的腿下地,急不可耐的朝老子走过来,老子从没见他这么激动过,他几乎是夺过老子手里的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果然是个精致雕花的木盒,他打开之后,修长的手指就抚上去,动作轻柔,老子比他矮的多,一不小心就看见他低垂的双眼里满目的柔情了。
啧,这东西该不是老子娘的吧~~~~
老子嘴巴里接着进行着转达任务:“爹,那位小哥说他家主子还在来路上,邀你今日午时上城楼一叙……”
眼睛却忍不住往木盒子瞟,里面貌似都是谁家的孩子幼时的玩具,看起来年代久远,有竹篾编制的只剩一条腿儿的小蚂蚱,有一面破了个洞的拨浪鼓,一只烂的只剩骨架的纸糊的风筝,一串看起来黑黑的貌似是糖葫芦的东西,一把长命锁,一个浅碧色的香囊……
老子正数的认真,就见老子那个拿着香囊正要打开的爹,动作一僵,急切的又轻柔的放下那个香囊,方向一转,两只手就搁在老子肩膀上了,劲儿大的老子龇牙咧嘴,激动的把老子摇来晃去,嘴里急急问道:“主子,他有没有说他主子姓什么?”
老子被摇的天旋地转,还是要回答他的问题:“没有…没有……爹,别摇了~~你午时去不就知道了。”
他这才放开我,冷静下来似的,看也不看老子,接着拿起那个香囊,嘴里说道:“长安,你出去玩儿吧,让阿怀来见我。”
老子念念不舍的出去了,临走前隐约瞟见,那个香囊里是一撮头发…是老子娘的么?他们可真老套……
别人约的午时见,老子爹打扮的光鲜亮丽、风流倜傥的,他这样子,老子才信爱慕他的女子流水似的长。怀叔也不带,辰时一个人就出门了,看他那样,满怀期待似的,别叫他落空了才好。
第五章
哥舒翰到了酉时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又是烂醉,一路跌跌撞撞的高歌“别梦依依~~呃~~~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呵呵~~哈哈哈哈……”
他衣衫凌乱不堪,浑身的酒渍,和不知跌了多少跤沾染上的灰土,神情悲不自抑,满面怆然,恍然有泪水划过。
一直等候在门口的怀叔立刻上前去扶将住他,将人半架着进了府。他犹自提着酒坛子癫狂的唱到:“誓扫匈奴~~不定~~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河边骨……哈哈哈哈……”
呸,老子真是乌鸦嘴,还真给说中了,果然落空了回来……
进了府,他发起了就疯,推开了怀叔,跄踉着就奔着院子里墙角一直放置的躺椅去了,东碰西撞的,待倒进了凉意浸透了的椅子,终于消停了,蜷起身子,紧闭着双眼,眼角却止不住的往外淌着泪水,死气般浓厚的悲意,看的老子鼻头一酸,眼泪就往下砸,恍然想起他蹲在老子面前笑着问老子是否愿意跟他回去的模样,这是老子以后的爹,规矩的要伺候他终老的……
王府里都不是外人,可老子还是不愿意让大伙看去了他这样软弱的时候,大吼一声:“该干嘛干嘛去,散了,怀叔去弄点热水来,小覃姐去屋里拿大麾来。”
估计是老子从来没有发过威,就算是捡回来的小王爷,积攒着也是有些淫威的,大伙被吓得一愣,迅速散了。
老子蹲在这个年轻的爹面前,抬起手给他擦去泪水,将他散乱的长发捋顺,学着被老子故意忘记的过去里,谁轻轻拍打老子哄老子睡觉的动作,轻轻拍打老子爹哥舒翰的背。热水端来了,大麾也拿来了,我让怀叔去院门口守着,将大麾盖在他身上,洗了把布巾给他擦脸。
怀叔说今日冬月十六,老子一愣,这才记起临洮城开,已是一年整。
老子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哥舒翰,爹,你要是心里有话,不能对别人说,就对我说吧,我是你儿子,谢长安。”
哥舒翰微微一僵,老子知道他是清醒的,半晌,他叹了一口气,好像是要将那些个悲意吐出来一些似的,他不堪重负的老人一般开了口,老子听见他说话,觉得字里行间都背负着重量似的,他再憋着,就要被不知名的过往压死了。
在这个凉意钻破衣襟浸入骨血的夜晚,他蜷缩着背对着我,嘶哑着嗓子,一字一句的将他迷一般的过往,说与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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