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渊忽然觉得累得很。
那人走了快一年了罢——从前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人可是刚硬至此,可以就这么干脆利落扔下他,一年之久都不闻不问。
他是还在怨恨着带若桢回宫的自己,还是只是借着若桢的缘由离开?
会不会,那人早就已经想走,只是一直不好开口?
而他遇见若桢,引为知己,就恰好给了纪璘雪一个理由。
清渊想着想着,就想得远了。
只是明明已经过了一年,那人的脸,却愈发清晰了。
司风还跪着,思绪紊乱。
算了。
清渊回过神,看着眼前慌乱的属下,跟自己说,算了。
天下已经握在他手里,安安稳稳。该除去的人也早已经归西,先帝的嘱咐也都一丝不苟的做到。他过去想要的,现在都已然拿到了。
既然如此,他何必再为难别人?
纪璘雪是跟过他,但是纪璘雪早在一年前就走了。
司风敢放下一切去追他,自己却不会。
他今日这一切来的何其艰难,如何肯为了一个纪璘雪放下?
司风既然想去追,便让他去吧。
他总不能一生一世绑着那人,就算不回来也不准别人过去吧。
清渊有些恍惚的觉得自己傻。
“罢了,你想要走,就走罢。”
司风有些惊喜的抬起头来,只看见清渊脸上一片平滑安宁,像是下过一场极大的雪。
☆、追随
司风得了清渊首肯,虽然是意料之外,但是因为欣喜若狂,也就来不及思考清渊的反常。
回去庄子,司风原本准备将松启召来身边做了一番交代就彻底脱身而去。但是天下之大,他对纪璘雪的去处没有一点头绪,但是清渊允了他离开,也就意味着司风可以借用一下庄子的力量。因此司风耐下心在庄子里等了几日,商部就发回了讯息。
谢过松启,司风上路。
松启送他十里,最终那人身影消失殆尽,换来他一句叹息。
他是在庄子里时间不短的人了。清渊的脾气他自然清楚,司风的秉性看的更是明白。这样两个人,都被纪璘雪搅乱了心神。大约这就是劫。
想起来那日他在门口偷看纪璘雪练剑,那人挥剑时的冷定自若,微笑时的如沐春风,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旁人却已经为了这美好泥足深陷。
那是个太温暖的人。
庄子里走了少爷,现在又走了司风。
其他四部的首领自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任谁都知道定然是舍不得的。
十里路程,松启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去。
司风将庄子交到他手上,他自然不敢辜负这份心意。
司风快马而行。
一路上始终心情畅快,仿佛了却一桩宏愿——不管最后纪璘雪是如何反应,他这样不管不顾的追来,已经是他十几年里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
为清渊出生入死不止一两次,但是那是为了对主子的忠诚为了清渊的野心为了自己发誓效忠的誓言。可是如今,他终于有勇气为了自己做一件事。
他要去做一件早就想做的事,做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纪璘雪给了他这样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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