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舍耘煊将布老虎放到他身边挨着,轻声问:“是不是很疼?”
说着,他便伸手去摸他眼角那块白纱包裹的伤口。只是手还不曾碰到伤口,洪舍稚仙便别过头去,转身朝里躺着。
洪舍耘煊手顿在半空中,失神望着他,心里一阵凉过一阵。他强打起精神,轻声道:“都是皇兄不好,皇兄知道错了。仙儿想要怎么惩罚都可以,但是就是别这样不说话,好不好?”
洪舍稚仙身子动了动,似乎是犹豫着,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看着他,眼里氤氲一片。
“皇兄……仙儿没有错,皇兄为何要生气?”
洪舍耘煊猛地将他抱在怀里,声音微微颤抖,“都是皇兄不好……”
“……”洪舍稚仙反手抱着他,心里稍稍安下心来,这个温柔的人,才是他的皇兄……
“你若是真的这么思念父侯,我便派人去找。”洪舍耘煊轻抚着他的背脊,“只是别说不当皇帝的话,父皇若是还在,定是要生气的。你是父皇的孩子,便要有所觉悟。”
洪舍稚仙没有说话。他知道若是说了心里话,他怕是还要更生气些的。他怕,怕说出来,怕看到他生气的样子。
于是有些话,错过了说的时机,变成了一块溃烂的毒瘤,终有一日,会成为致命的隐患。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章!
☆、密雨银芒
两人相拥着静静躺着,洪舍耘煊见他不言语,便问:“是不是疼得厉害?”
洪舍稚仙摇摇头,把两只手放在他心口上,抿了抿嘴唇道:“皇兄生起气来好可怕。”
洪舍耘煊紧握着放在胸口的两只手,懊悔道:“是我不该对你发脾气。还有,以后也不要说父皇与父侯的事。那时候你还小,许多事还不懂。父侯是心甘情愿与父皇呆在皇宫一起生活,他虽然性子冷漠了些,但却是极疼爱我们的。
“后来,去了边疆,也是出于责任。这也是为何我要你别说不当皇帝这种话。父皇为了国家操劳成疾,父侯才会一心想要替他分担忧愁。这种羁绊并非你我能够真正明白,既不需言语,亦不需约定,是两个人的事。
“我想,父皇瞒着父侯,是因为太爱他。而父侯大概也因为此时,就算是最后离开之前,也是恨他的。他不愿回来,亦是不愿忆起当年的许多事情,徒增伤感。”
洪舍稚仙似懂非懂听他说完,默默回味半晌,摇摇头道:“我想爹爹,可是爹爹也许并不想看见我……”
“傻瓜,你思念着他,他说不定也正想着你。”洪舍耘煊安慰的摸了摸他的面颊,恨不能替他承受所有。
当年父皇逝世,父侯离开,留下两个年级幼小的孩子。洪舍耘煊很快就明白,如果自己都没有办法从悲伤中走出,那么他又如何照顾和保护更加年幼的弟弟?从今以后,仙儿是他一人的。因此,他从未问过沐相关于父侯的事,也从未着人去寻找过。
每个人做出一个决定多是有自己的理由,那么陌飞云,那个毅然决然离开的男人有时为了什么不肯回来?
洪舍稚仙哭得撕心裂肺彻夜难眠的夜里,病得奄奄一息躺在榻上的时候,唯有他洪舍耘煊守在身边。
既然不回来,那暂且就当从来不曾有过这么一个人,又或者,这个人已经跟着他们的父皇一起去了。
然而他不能用这样的理由去安慰洪舍稚仙。他希望从一开始到最后,他能和过去的这几年一样,过的无忧无虑,开开心心。
“我从前听飞雨叔叔说过,爹爹当年武功独步天下,可谓是无人能敌,你说,他是否还在江湖中?”
“我不知道。”洪舍耘煊摇摇头,“你也别胡思乱想,有皇兄在,什么都不必担心。”
洪舍稚仙点点头,两人额头低着额头,呼吸相闻,亲昵无间。
然而,在看不见的黑夜里,洪舍稚仙暗暗露出心碎模样,转过头去,却还是那副天真不懂世事的样子。
第二日清晨,洪舍稚仙醒来时,天色已经不早,面上伤口不怎么疼了。
洗漱过后,元宝与铜钱二人伺候他吃了早膳,又将脸上换了药。
“你们二人为何会在这里伺候?”洪舍稚仙昨夜便想问了。
“我们是李少送来伺候大公子和小公子的。”
洪舍稚仙点点头,又问,“李少是谁呢?我见过吗?”
元宝金锭二人对视一眼,摇摇头。
“既然我不认识,那一定是哥哥的朋友。”洪舍稚仙笑笑,自不再多问。他从昨夜开始就有些恹恹不乐得样子,今早脚上痛楚加重,哪里也去不了。
这个时候,也不知洪舍耘煊去了哪里,他也只能这么坐着,百无聊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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