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假设是,毒蛇在凉河的情报工作并没有过失,而是他的情报没有被正常地使用。”
他们的工作不允许假设。但青瓷知道,明楼不会反驳这一点,因为明楼知道,他依据的不是假设,是支离的记忆。
毒蛇在事发之前,一定把情报传回去了。
否则不会有船。青瓷记得那天破晓时分,凉河上那条船,和染红了凉河水的那场雨。那不是雨,而是枪击,不是来自岸上,而是来自船上。
否则,事发几天后,载他和明楼离开凉河的那班火车上,不会有那么密集的搜查。
阿诚记得,那是他第一次乘上火车,那天明楼倚着窗,他坐在明楼身侧,乘警领着一队人,沿空旷的车厢盘问过来。
他抬头看了看明楼,明楼正看着他。那些人是来找他们的。他俯过身,枕在明楼膝头,明楼的手抚上他的肩,他闭上了眼睛。
乘警来时,明楼正望着窗外,他一转眸,看见了他们,在唇上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天明楼的手很冷,手心有汗,阿诚把手呵暖了,却捂不暖他的。风衣遮盖下,他身上的伤在流血,血几乎洇透了半边衬衫。
“有没有过失,对于当地的居民,和今天的你我来说有区别么?”明楼反问。青瓷向他看,背影和声音一样,远山般平静而笃定。
“谁的过失,就由谁来承担后果,我以为这是世上最简单的道理。”
明楼侧过脸,微光的烛照下,眉骨,鼻骨,然后是唇峰,柔和却清晰如镌,那是凉河火车站,初见的样子。“你以为,谁有过失?谁应该承担?”
“决策者不同了,但责任一直都在。”青瓷终于还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他知道,前局长的秘密处决已经承担了一切。只不过,这个后果,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承担的。
明楼阖上眼眸。“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可以视同叛变。”他的声音有点疲倦。
话说到这个份上,青瓷也没什么遮拦了。“我向你负责,你向组织负责,行动守则是如此约定的。假如组织背叛了你,我还怎么对它负责?”
明楼站起身来,披上外衣。“沿这个街区往北走,有一间旧教堂,后来改成了社区图书馆,顶上的钟楼却没拆除,小时候带你去玩过,记得么?”
“记得。”青瓷抬头看着他回答。
“把片子看完,到钟楼来见我。”明楼走了出去。
☆、玖
旧教堂顶上的钟楼,明楼只带阿诚去过一次。
后来每次路过这个街区,阿诚都要仰起头,向北边望一眼,看看钟楼上有没有鸽子飞出来。
这地方比记忆中萧条,阿诚从门廊穿过祷告堂,绕到圣母像后,沿一侧的旧楼梯回旋而上,光线晦暗,阶梯漫长。
尽头透出一点亮,和隐约的吱呀声,是钟楼的木门在被风刮开。
楼顶有一段阶梯,落着枯叶和鸽粪,上去是古老的大钟,站在阶下,听得见时针转动,鸽子行走的声音。
阿诚四下望去,没看见明楼的身影。他又向远处眺望,钟楼是方圆一公里内的至高点。发生什么,也没人会看见。
风停了,所有的声响静下来。
阿诚转身,一支枪,点在他的眉心,他向后退了一步,枪口追上来,在他额上停稳了。
“行动守则第七条。”明楼执着枪,波澜不惊地说。
《国家情报局服役人员行动守则》,阿诚在脑海中逐条过了一遍。
“无条件执行命令。无法理解的命令,执行之后报告。不得介入命令之外的行动。违抗命令者退出,拒绝退出者处决。”他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知道错了?”明楼的声音不严厉,却很冷。枪口的压力一分也没卸下。
阿诚浅咬了一下唇,没回答。
他忽然明白,阻隔在他和明楼之间的禁区是什么。他听命于明楼,而“命令之外的行动”,就是毒蛇。尽管,他们有可能,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明楼却不允许他认同毒蛇的立场,无论他是青瓷,或者是阿诚,他服从的人都只能是明楼。
他不放下毒蛇,禁区会一直在。
明楼没等阿诚的回答,他说:“你在敌人的阵营里,为了隐蔽身份而做的事,一线之隔,就是危害国家安全,忘记守则,你就会成为你要反对的那种人。”
阿诚抬头,迎着明楼不容商量的目光。“你说过,我的问题未必都有答案,那至少,我可以以我的方式来解答。”
“你的方式就是想当然?”明楼斥责了一句。
“我没有想当然,世人所知的凉河事件,一场民族□□,无论谁给出的答案,它是错的。”阿诚心底平静,语气柔软,他从来没有学会顶撞明楼。
“答案是错的,解答的人未必就错了。”从明楼的话里,阿诚隐约察觉,还有什么隐情是他无从知晓的。来不及多想,明楼又说:“就算有错,你知道你所谓的对的解答,会牵连多少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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