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上药棉,绷带一绕一绕,严丝合缝。麻醉不多不少,这一会药效散了,明楼几次要开口,阿诚手里一紧,他疼得只得收声。
末了,阿诚掸好靠枕,扶明楼倚在床头,尽职尽责挨上来,额头抵着他的,觉出了发烧。
明楼抬手,扣住阿诚颈后。阿诚起身了,又落回他臂弯里,垂下眸子,在他唇角浅浅地亲了亲。像劝哄。只是,不和他说一句话。
明楼侧过头,唇逐着他的唇,舌尖在他的舌尖牵了牵,像征归的远人,问着守在家中的小人,可还记得他是他的谁。
记得。可是,阿诚不答,他踌躇地,在明楼唇上轻咬了一口,逃开了。过意不去,又在颊边补偿了一吻。
阿诚去了一会,端来一盆热水,浸了毛巾,又找来一身干净衣服,叠放在枕边。
他把明楼身上染了血的衬衫解下来,拧了毛巾,从额上,到颈侧,肩头,背脊,胸口,一脸心无旁骛地拂拭。
明楼抚着那张脸,指尖摩挲在嘴角。想起法务司阶前给他那一拳,他下手很重,当时淌了血,小孩一定伤心了,不知疼了多久才好的。还有撂在他跟前那些狠话,也不知能不能忘了。
阿诚猜到明楼想起了什么,他不看他。
毛巾落到腰上,脸就红了。又入水投了投,慢慢绞好,迟迟抓在手里。
明楼有意咳嗽了一声,阿诚蓦地抬起头来,两个人眸光碰了碰,阿诚下定决心,索性把毛巾握进明楼手里。
他揭过枕边的衬衫,扣子依次解开,拎起领边披在明楼肩头,卷好右边袖子,扶着受伤的手臂,一分一分覆上去,又等明楼欠身,把左边袖子穿好,双手环到他身后,抻了抻下摆,拢住衣襟,扣子一颗不落地系好,人就跑了。
从前,还是青瓷的时候,洗澡,擦背,上药,彼此看过许多回。起初,小家伙一身的伤,怕极了给他看,等着伤一天天淡下去,就别提有多踊跃。这下子长大了,知道不好意思了,竟连裤子都不管换,不体贴,不懂事。
明楼攥了攥毛巾,没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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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煮了一小碗白粥,吹着凉走出来,在床边坐下,盛起一匙抿了抿,不烫,喂到明楼唇边。
小把戏。明楼暗自好笑。他盯着阿诚,咽下一口粥。冷着脸,心想,手艺不错。
两个人煞有介事,对付了半碗粥,明楼终于不再迁就,他接过碗,往手边小桌搁下了。
碗一落,阿诚见逃不过去,站了起来,看着明楼说:“哥,我错了。”
明楼忍住一笑,下巴抬起几分,才悠然扬眸问他:“什么错了?”
从分别那天算起,做过多少决定,明知他不会同意。此时此刻,暗中计划着把他留下,不也是自作主张么。
阿诚捧着一腔的诚恳,半腔都是无从说起,只好回答:“什么都错了。”
明楼眸色深了几分,坐直身子,拍了拍床沿说:“坐过来。”
不是兄弟之间的距离,是情人的。阿诚悬着一颗心坐下了。
明楼手一抬,要捉着下巴,把人好好端详一会。阿诚眼睛闭了一下,眉心也起了一线轻皱,身子没动。看得出来,是害怕了。那只手在半空里一滞,落向肩头,抚了抚衣上的褶痕,就停留在那里。
“那些账,留着以后算。”明楼说,“我来,是想着,你也许有话要问。”
这个人风里雨里,负伤涉险而来,为了回答他一个问题。
阿诚低了低头,终于,直望入明楼的眼睛,说:“没有。”
他想,他和哥的故事还很长,还没到提问题的时候,他怕不小心,把故事问到终了,以后,就没故事可听了。
“你不问,那个人为什么放弃了你。”明楼也望着他。
“不问,我有哥了。”阿诚转开目光,“和他又不熟。”
他们放弃了那么多,国土,居民,那么多来不及记下名字的生命,警戒区,通讯站,那么多终其一生无法表白的忠诚,比起这些,师生骨肉不算什么,一个青瓷,又何足道。
明楼说过,不恨那个人,那么,阿诚不恨,但也不明白,不想明白。
“阿诚。”明楼的手在他肩上捏了捏,等着他回过眸子,才说:“你的父亲,不是一个坏人。”
一时记不起在哪儿听过,只记得说这句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有水光漾上来,阿诚不敢眨眼。身子倾过去,侧倚在明楼的衣襟,颊边挨住心口,手背才向眼睛上抹了一把。
突如其来的乖巧,明楼心绪一纾,伤都疼得缓了,他往床沿挪了挪,令小人枕得更安稳,手拍着他的背,静默了一会,打起精神来,说故事。
明楼说,你所在的组织,拥有着数千名和你一样优秀的探员,在本土,在海外,驻扎着数百哨卡,守护着这个国家,可是,他们从前,在编制上是不存在的,国情局是个未公开的部门,你的父亲没当过局长,只能算是情报树的高层联络人。
阿诚听着,伏在明楼那一抱中,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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