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丁子乐叹了口气。
“噢。”钱澄愣了一下开始解纽扣,把外套递给丁子乐的时候还画蛇添足地安慰道,“没事,看鬼片基本都有……”
“以后还是别跟我挤一块了。”丁子乐没接外套,盯着电视。
“为什么?”
“你傻么?”丁子乐红着眼瞪了他一眼,“要我跟你示范吗?”
电视的光线闪动着,电影演到哪儿了钱澄已经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只感觉自己的体温正一点点降低,下一秒是把外套直接扣在丁子乐脸上还是怎么着他还没想好。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钱澄还是把外套放在了沙发上,闭着嘴回到了房间。
真是一团糟。
丁子乐喜欢男的。而自己恰好还在他感兴趣的范畴之内。钱澄不知道该怎么拿捏这段关系了,想要延续原来的节奏和风格显然已经不太可能。
一切都怪他视力太好,小聋瞎传人今天有点失职。不过看丁子乐的样子他又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一股他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好像一滴墨落进水里,迅速氤氲开来,根本来不及阻止。
一切都变了味儿。
脑子里疯狂地闪回着画面,钱澄把自己卷成个春卷,都没能顺利安然入睡。
丁子乐今晚的鬼片助兴节目失去了大半的风味,直到电影结束的时候他的脑子里还轰隆连番炸响着刚才的脑残对话。丁子乐承认自己大约是被隔壁那对忘年恋刺激到了,连出柜带暗示这种豪迈的作风一点都不符合他一贯的婉约气质。
这关系算是彻底完了。
丁子乐觉得自己非常惆怅,惆怅到他连卧室都懒得回,就盖着小被子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顺利落枕了。
还附赠了几个喷嚏。
丁子乐在十秒钟内打出第三个喷嚏的时候钱澄从药箱里翻出了感冒冲剂:“你还是喝点吧。”
“会困。”丁子乐不吃药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倔强的小红军。
“……你们单位今天需要拯救地球吗?”钱澄对这份莫名其妙的执着有些不以为意,强行把感冒冲剂泡了推到他面前,“喝了吧,我可不想被传染。”
其实比感冒更不舒服的是落枕,丁子乐无比后悔昨晚偷懒不回屋,毕竟中老年人,可不能在哪都能睡了。
“给你。”钱澄把昨天那支软膏拍在丁子乐手里,“有空自己涂涂。”
“谢谢。”丁子乐自觉地从药箱里翻出口罩,包住了半张脸。
即便是过去了那么多年,原来骨子里的冲动、易怒、经不起刺激的劣根性还是深深潜伏着,平时还好,一到关键时刻,还是本性难移。
明明连对方的情况都还没摸透,明明连酒都没喝,还能做出这样智商感人的举动,除了节日氛围这种鬼东西让人迷失自我之外,丁子乐找不出什么别的外因加成了。
没有外因,那就只有内因。
看透了自己,却也无力改变,这份无力又更进一步地促进了他的暴躁和冲动……丁子乐拎着包回过神的时候,班车已经开走了。
“……打车吧。”钱澄在旁边说。
丁子乐有些惊诧地看着他,口罩遮着他的大半张脸,但眼神里还是写满“我靠你怎么在这”“刚才为什么不催我上车”之类的句子。
“你一脸魂游天外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的表情,我怕一叫你把你吓出心脏病来。”钱澄呼出一口白气,拉了拉围巾,“要不我帮你请假?”
丁子乐挥了挥手:“不用,谢谢。”顿了顿,“我没事。”
说没事那是假的。中老年人的体质真是不比年轻人,丁子乐在椅子上歪了一上午,到了中午也没能好一些。
钱澄给的药膏还躺在包里,丁子乐知道这个药还不错,于是叫了食堂的工作餐,打算自给自足地给自己按两下。
真是悲惨啊,丁子乐想,孤苦无依的中年大叔,现在正在积极地给自己进行治疗……
治疗工作还没开始多久,钱澄的电话就飞奔而至。
“你不吃饭了啊?”钱澄劈头就问。
“……中午加班,”丁子乐正积极地寻找这个穴位那个穴位,“叫了工作餐。”
“噢……”钱澄那边愣了一下,“那个,你的猫今天好像都没来啊。”
“是不是怕人?现在人那么多。”丁子乐顿了顿,“一会儿我下去看看吧。”
钱澄还想说些什么,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可说,只好挂了电话,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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