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花招耍尽,黔驴技穷,若我不死,你还有什么理由杀我!”
......
安嬷嬷下次来时,安易生怀揣着小瓶,在地上缩成一团,瓶盖并未打开。
“真是倔!老婆子实话告诉你了吧。我不会让你活着把这里的秘密泄露出去,你看你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你这又是何苦呢。”安嬷嬷有些生气,一个不肯就死的小少年让她无从是好。
“劝你还是喝了吧,如果我不把你弄到这来,你那天晚上在假山下已经死了,既然早就是个死人了,又何必执着与身外之事呢。”安嬷嬷道。
安易生眼中黯了一黯,安嬷嬷知道是触动他了。接着道:“你怨恨老婆子也好,只怪你生错了地方。喝了它,早日投胎做人去,下辈子生在权贵人家,命就不会这么贱了。”
安易生还是不肯喝,安嬷嬷又道:“喝了吧,好孩子,在美梦中死去,也好过活着受累。”
“活着这么累你怎么不去死?”安易生反驳道。
安嬷嬷怔住,“不识好歹!”说罢拂袖离去。
安易生嘴角抽了抽嘴角,他哆哆嗦嗦的拿起那个小瓶子,用牙咬开塞子,颤颤巍巍的送至嘴边,一饮而尽。
安易生的确是做了个美梦,梦里花香遍地,微风拂面,轻飘飘的全身通透,说不出的舒畅。然而天上的日头越裂,安易生被照的如火烧般难受,同时也被刺的睁不开眼。
他本以为自己会逐渐死去,谁知还是在梦里醒来了。
安嬷嬷本想等他断气后扔进虿盆,却意外的发现他醒了过来来,“醉生梦死”,从来都没有生,只有死,今天却破了例。
安嬷嬷见到不成人样的安易生还有着最后一口气,不禁有些动容,或许,留他一条命,更有意思。
梦中的太阳又暗了下去,渐渐消失,漫天的星星拱着一轮新月冉冉升起,伴随着阵阵微风的青草地闪过一只兔子----以前虽父亲打猎,最爱猎兔子。不远前有个人影,那是一个男人的模样,安易生迎上前来扑了过去。
“阿爸。”
那人没说话,就这么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回家。
家里的女人迎了出来,取走肩上的猎物,朝屋里招呼道:“你爹回来了。”小女孩痛快的拍着小手迎了出来......不远处一位老太太带着孙子,作寻常人家装扮,看样子是走亲戚,串门。 梦里的世界很荒诞,安易生也不知道是什么亲戚。大人们在屋里谈笑风生,小孩子则在外面的青草地扑打玩耍。草很青,趁着月色,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悄然绽放,他们又看到那只兔子,兴奋的追逐了起来。
这个梦很美,也很长很长。最后兔子消失了,太阳又出来了,晃得安易生睁不开眼,梦,结束了。
安易生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被涂遍了令人作呕的药膏,头皮冰冰凉凉,头发应该是被销了去,安易生活动了手,却发现全身都被绑的僵直。
光!安易生看到了阳光,也感受到了空气的清新与微凉。
“我没死!“她最终还是放过了我,安易生想兴奋的呼喊,却因嘴被绑住发不出声音,他全身上下只剩双眼漏在外面。
“别高兴的太早,老婆子要是医不好你,你还是照样得死。”安嬷嬷在一旁道。
安易生并没有对她网开一面而有所感激,数日的折磨这笔账得慢慢算。
在他看来,那老婆子既然能下蛊害人,肯定也能驱蛊治人,医毒向来不分家,这是他对爷爷为数不多的记忆。
“这东西你从哪得来的?”安嬷嬷拿起一把扇子,正是卜清雅所赠的那把角骨玉扇。
似乎是想到安易生此时口不能言,安嬷嬷便把扇子往身上一塞,改口说道:“你这样需曝晒七日,这七日当中,如若有人发现你的存在,老婆子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说罢便飞身进入了旁边的一间矮舍。
阳光下的安嬷嬷更像一个妖怪,黑暗里森气逼人,阳光下却更清晰可怖。
好歹脖子还能动,安易生环视四周,心中一阵窃喜,自己竟然还在卜府,就是自己之前来过的西院,也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安嬷嬷。
当时没有胆量过那条河,想不到河的对岸如此的可怖,安易生心中又是一阵忧心,卜府为什么藏着个老蛊婆。
***
安红豆将得来的讯息告诉了卜清河,顺便说了下丝锦病倒的消息。
卜清河沉默良久,幽幽的说道:“我本该早去看她的,是我的不是。”
“明日老太太去莲花庵,只是不知道...”说罢她用眼神瞟了瞟外面。
卜清河会意:“她肯定会去,毕竟她出自那里,静禅还是她的师傅。”
两人约好明日背着大家去探望丝锦。
可惜事实证明两人猜错了,第二日,织锦并没有走。安红豆到来时,织锦正机械的侍奉着早膳,卜清河则勉强的张开嘴,接过递过来的小勺。见安红豆来了,忙使了个眼色。
织锦礼了一礼,微微一笑:“安小姐来的好早,今日天气正好,是否要陪少爷出去走走?”
安红豆不得不承认织锦是很动人的,她笑起来嘴角梨窝绽放,双目斜飞,光彩夺目,实在是个不择不扣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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