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岐只得跟上众人步伐,往书阁。
但他仍是年少,好奇心耐不住,寻了个机会,溜了出来,寻到这一方客舍院门,茶香比方才散了许多。
他推开院门,步入院中,环顾四周,格局与其他客舍无异,只山溪青石上坐着一人,这人身前摆了一方棋盘,他捏子于手,久未落定。似是被启门的“吱呀”声所扰,那人将子归于棋舀,才缓缓道:“你事情处理完了?”
陆岐拱手,本想作揖,以致歉,听这声音,躬身的手微顿。不过须臾,他强自镇定,复作揖道:“是陆岐扰了山人。”
“无妨。”棋盘前那人起身,朝那烹茶处去,分了半杯茶,递予陆岐,“有些凉了,凑合喝吧。”
谁知陆岐却未接过他递来的茶,他方挑眉,便见陆岐屈膝伏身道:“父亲。”
这一举倒惹得谢陵眉锁成深川,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知晓自己忘了东西,却不知晓,这东西里还包含一个儿子。
谢陵将杯中凉茶饮尽,回身将茶杯放于桌案上,背身于陆岐,才道:“你先起来,至于父亲二字,许是你瞧错了。”
陆岐听其言起身,如旧时,顺其言语道:“许是陆岐认错了人,不知陆岐可否再问山人讨杯茶?”
闻言谢陵倒缓了口气,复分了半杯茶予他,陆岐接过,默然饮下,两厢无话。
倒是陆岐先破了这寂静:“家父也爱这寿眉,爱极了,山人也是?”
“嗯。”谢陵见着少年提及他爹时,眸光熠熠然,想来当是他极崇拜的人物了,如非是他认错,他说的便当是自己了。
说来这般,谢陵倒对之前的自己产生了兴趣。
谢陵燃了小炉火,起身问山溪讨了一瓢水,掺入白叶,替这少年烹一杯新茶。他不知为何,只是想如此做,又做得甚为熟练。
陆岐看着谢陵提镊调匙,待沸水走珠,又滤滓拂叶,分得半盏递至面前,不禁湿了眼眶。
他觉得自己比从山叔叔总是差点,大概就是他不能做到何时都面不改色。他揽袖拭泪,解释道:“让山人见笑了,幼时家父也是这般煮茶予我。”
“他,必然待你极好。”谢陵替自己掺了半盏,呷来一口,继续道,“不像我,幼时便是孤儿。”
“是啊,但在我眼里,家父待谁都极好,只是都旁人碎语他。他们不知他。”
“你知他?”谢陵笑着搭了一句,陆岐却沉思了半晌。
“我,不知他。但我知家父不当是世人所言模样。”
谢陵听他这句话,眉微展,复起身到陆岐身侧,替他添盏。
“那他当是什么模样?”
陆岐看着眼前人,这岁月似未在他容貌上留下任何痕迹,风节贯骨,清俊逸然。
他举杯做了恭敬模样,低声应道:“当是山人如今的模样吧。”
他这番话倒惹得谢陵无奈笑来,想嗔一句,又觉此举不当,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陆岐看着眼前人的笑颜,他想或许,那一笺“昭行”,当作此解;如此光景,如能再多些时日就好了。
然而事与愿违。
惠玄归来时,正看着谢陵替他儿子添茶,心下一紧。怔愣不过须臾,他回神便吩咐道:“今夜膳后,惠玄在寺门前候谢施主。”
“有劳大师了。”谢陵应声,颔首致谢。
今夜风大,月挂于空,却不太明亮。
膳后谢陵取了外褙,唤了小僮掌灯往寺门,却见候在寺门前的不是惠玄和尚,而是素来跟在他身旁,替他理事的小僧。
谢陵上前,全了礼数,询道:“小师父,惠玄和尚呢?”
“方才有人在门前留了信,师父拆开来看是一张五色笺,师父让我在此处等您来了,告知您而他先行了一步。”
“五色笺上可写了什么?”
“山门两开,入夜歌来。”
谢陵蹙了眉,五色笺本是真人之物,本该是约以情爱的纸笺,再故人去后多年,突然被人送来,总让人觉得别有深意。
“你师父可还有别的交代?”
“师父说今夜月色不好,山中要不太平了。”
谢陵依言抬首看了天,悠悠道:“今晚月色确实不好,遵照你师父言语吧。如明日我二人未归,你只管照常引僧诵经。”
复而又侧身向小僮交代道:“如我三日未归,你便去竹屋后,将那递信的鸽放了,待祁先生收到了,自会来替我收个尸体。”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hub.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