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回答他,这其实是我三叔说的,并不是汪家人。黑眼镜从蛇沼中带出的那条活蛇,里面记录了我也不知该说是什么的东西。那是一个对自己侄子的忏悔,或者说,是一个道别。
我清楚地记得,三叔在蛇沼之中对着那条蛇说,我们是必败的,但是长期的失败,终有一天会让你感觉到这种失败的异样,这是他们唯一的疏漏之处。
“到那个时刻,放弃你的经验、你的知识、你的逻辑。”
现在不就是这样一个时刻吗?我又失败了。
那个人再次离开,也许终于是时候做这样一步,我之前没有演到底的“吴邪疯了不能惹”,现在有了足够的理由真疯了——可能我早已经不是太正常,只是一直压抑着,我内心深处抗拒着真正的崩溃,因为我不能够停下,我自己就不允许这种崩溃,我还要继续往前走。
我没有哭着抱住他的大腿耍泼胡闹,也没有死命追去长白山再亲历一次被那个山洞“拒绝进入”。撞了南墙都不会死心的天真,如今居然理性地让小哥走了——胖子都觉得那种态度不符合我吴邪的逻辑,怕我是不是要发飙。
当然不符合……因为在那个人说出“我的时间到了”的时候,我已经放弃那些东西了。
过去的一个月里,我试图妥协过,向我的爷爷还有他,我最大程度地尊重了他的意愿,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我只是试着祈求一些极为微小的幸福,不想要谜底和真相了,只想要一个人,结果呢?
结果是现实打脸,这不可能,我太理想化了,那个人如此特殊,想要他,就必须要把相关的一切全部扫清。
汪小洋还在发问,他对说话的人是谁非常好奇。我没有看他,只继续重复着刻入脑海的那两个词语:“操纵、命运。”
我必须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好吧,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真正让我们两个家族着迷和争斗的,是关于起源的秘密,而不是衍生出来的那些方法。”
我淡然地点头,我听到过那些梦境一样的提示,涉及世界本源的玄而又玄的玩意,像哲学又像玄学,我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想知道汪家人是怎么用的,我能不能学过来。
汪小洋道:“说出来可能会觉得很可笑,我们这一代不是很遵从族训和祖先的一些规定,在‘学校’学了很多外来的新东西,纯粹性越来越难保证,所以才有了派系之争吧……这只是我的猜想,但是我们的很多方法,不是只有汪家才有的,世界那么大,没道理我们家族厉害到垄断一种技术,只是我们用得更好,历史更久远,这个方法汪家大概用了三千年了,但是也有并不是汪家人的在用这种方法。你听说过斯金纳箱吗?”
我摇头。
“条件反射总听说过了,巴甫洛夫犬的条件反射,听到响铃就产生唾液。”
我有些莫名,不知道汪小洋怎么突然说这个,好像带着我复习中学生物一样。汪小洋的年纪确实看起来不算大,难道汪家也是应试教育派的?我靠,应试教育有点牛逼啊。
“斯金纳箱和巴甫洛夫犬的条件反射实验,有一个本质上的不同,前者说强化刺激是随着反应发生。人是自由行动的,当做出操纵者希望的反应时,操纵者就给予强化刺激,久而久之,人就‘学习’了,这是一种‘驯化’。强化分为正强化和负强化,人的一切行为都是这种操作性强化的产物,如果操纵者有足够多的时间,完全可以修正目标的行为,直到他做出计划中的事情来——这就是我们说的,操纵、命运。”
他接着道:“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看到你在查那个人的事情,我希望你亲自查下去,于是我就在你亲自出马的同时给予线索,你得到了鼓励,下次就好继续亲自查,重复这种亲力亲为的行为,直到进入我的陷阱。我甚至可以算出你多久进入我的陷阱,也可以在你亲力亲为的时候给予致命打击,让你一下失去希望和目标,自己挂掉。”
我这才有点反应过来汪小洋说的是什么,治疗恐惧症的脱敏疗法,那个站到100米就不怕站到50米的理论,似乎就是来源于这么一个学说。
“我们的祖训是,汝无自心。所有人的行为,纯粹受增强刺激物的控制,人没有自由意志。”汪小洋神色黯然,“所以我说,我是为了妹妹的未来,在这么一个家族生存,你不会理解那种毫无自由的恐怖,所有的一切都是体制化的,甚至,我们的计时方法都和你们不一样。”
听到这,我的思维已经彻底发散了,不再局限于汪小洋说的具体操纵的方法,还有他们使用的辅助工具,以及那些神奇的铃铛——我一下想通了那个训虫者的故事,所谓的起源。
人也是一种动物,可以是受训练的个体,掌握了训练的方法,那两个家族甚至可以彻底改变社会的构成,达到他们各自的目的。
方法的起源来自更高位的、那个沉睡了的神秘外来生物。
长白深处门后那个诡谲的墓穴,一切万物的终极,训练场最顶级的那个“人”,希望让“虫子”解开绳子的“人”,第一次运用那个力量,也教会了人去使用那种力量。
这就是张汪家争斗的起源——那个东西,管它是什么呢,得把它搞掉。
第六十章 吴邪的记录——禅
“照你家的祖训,普通人跟家畜没什么差别。”我点点头表示懂了,汪家人那种说好听点是贵气,说白点是装逼的气场,原来是这么来的。我们是罪恶里打滚的羔羊,等着牧羊人指引到屠宰场。
“听起来真的很像邪教。”我又道。
汪小洋便道:“你以为张家好到哪里去吗?”
我心中隐痛,当然好不到哪里去,张家用神权巩固“政”权,神权瓦解组织也就随之瓦解,实际上和汪家这种结构区别不大。闷油瓶毁掉的东西,估计就是张家祭祀活动使用的一些法器,这些东西上面当然会有文字,解读出来确实是会误导我的东西。
我对这是什么没有兴趣了,难怪闷油瓶都不说。他是一个很重目的和效率的人,没有必要的事一点都不会去做。
我自嘲地想,所以他走之前那么做,在他看来那可能是最有效率的。
汪小洋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又道:“我和你现在不是水火不容的状态,而且你目前不受监控,能自由行动,张——你朋友,回长白山之前,和我们上层有约定,只要你行为不太夸张,愿意留在西藏区域,不会有人再为难你本人……”他道。
“我本人?”
“你派出去的人应该已经都清掉了,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情报了。”汪小洋看着我道,“你进沙漠之前,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负责长期监控你的人都猜不透你的目的是什么。按照他们的做事习惯,肯定选最保险的办法。”汪小洋斜着比了一下手刀。
我心里颤了一下,在闷油瓶出来捞我之前,我的状态是很不对劲的。那时候我太需要情报和烟雾弹了,所以故意漏出去了一些情报,引导有贪念的一些伙计,去探索我没有足够精力亲自查明的地点。我知道没有经验的人去那些地方无异于送死,只是用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这样的说法来给自己洗脑,逃脱负罪感。从古潼京出来后,我一直没有时间检查那些人的进度,实在顾不上。
汪小洋道:“他们期待你规矩一点,告诉我最好能说服你来帮他们解读蛇的信息,做到互利和共享——我研究你这个人也很久了,你肯定不会老实合作。所以我才主动要求来接触你,这可能是我和小媛唯一的生机。怎么样,只要和我合作……”
“不,”我打断他,非常平静地说,“我选择老实地呆在这里,就按你的家族最希望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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