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一个月近乎不眠不休的观察,汪小洋最大的收获是吴邪不是纯GAY,也不是很会摄影,这省掉很多麻烦事。
但暴露出来另一个之前没有注意到的麻烦:吴邪很会写故事。说明之前给杂志投稿的事情看来是真实的,不是某个假吴邪的代劳。吴邪本人以关根的名字,写过散文和游记,还有一些粉丝和读者。
遗留的社会关系显然有可利用之处,吴邪目前还没有发现,汪小洋决定替他彻底利用起来。
你一定会感谢我的,汪小洋心道,我会让你的进程加速,即使你不愿意和我合作。
汪小洋翻上经房的屋顶,从天窗探入身子,倒挂在上面,从袖子里甩出一个勾爪。目标是窗边一个书桌,上面随意丢着一些笔记本。汪小洋不需要吴邪严密防范的那几本,也拿不到,只需要吴邪记录景色纾解压力的随笔,然后带出去拼凑修改一下,找个枪手帮忙润色,足够用来再联络一次“关根”的编辑就行了。
屠教授的女儿,阿飞拼命也要救的那个女人,掌握着古潼京的秘密,但她自己还不知道。这条线汪家本家不想动,汪小洋要自己启用了。
也许是造化弄人,那姑娘也是个写书的,喜爱悬疑小说,但和吴邪的手记相比,她那些想象出来的故事水平就差太多了。如果吴邪的手记能够公开……这不可能,所以两个人的直接见面,只能靠出版商或者别的中间人。
编辑喜爱的稿子会是敲门砖,为了把几个相关的人再次牵连起来,逼迫吴邪自己下水,汪小洋需要主动抛出橄榄枝。
汪小洋把那些笔记收入冲锋衣的外兜,仔细拉好拉链。他手里的钢索收回之前,又一荡,打翻了中央的炭炉。
最难的一步,是调整地上散落纸张的位置,最后往毛毡上泼洒牛油,汪小洋满头大汗地摆了十分钟。吴邪现在正在谁打扰也不理的状态,这个状态会持续很久,炭灰的火星引燃那些纸,最终烧到挂着的毛毡,按照汪小洋自己的实验,大概会是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足够他离开吉拉寺下到有电报的地方,这是他作为汪小洋的最后三个小时。
吴邪着急地从自己的暗室冲出去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他无视胖子的阻拦跳进窗户,嗅觉虽然失灵,也仍然看出某个位置的火大得不正常。和胖子想的不一样,吴邪不是进来抢救东西的,他来寻求“因”。
毛毡烧得只剩一小条,再晚进来一分钟,吴邪就观察不到起火点在哪里了。
防护最严密的那些笔记不在这个房间,吴邪点了一下卷宗的数字,不明白为什么汪小洋拿走了他自己都不怎么留心过的几本笔记。
他们等着汪小洋的动作已经很久了,但没想到是这么奇怪的一步。
“找死啊小哥又不在里面!”胖子疯狂冲进来,用沾满了雪的藏袍兜头盖住他们两个,拽着人就往外跑。
出门之后两个人都滚进雪里,胖子眉毛有些烤焦了,看见吴邪随手拽出来的笔记本,大骂:“书中有张如玉还是有黄金炮?你说你是不是傻逼!”
吴邪撇了撇嘴。
蓝袍在屋外观察火势,明白无法靠三个人扑灭,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旁边的房顶,迅速砍断了几处相连的木梁。这样做,再大的火也只会烧毁一栋建筑,其他部位即使烧起来,用雪扑灭就可以。
蓝袍做完这些,正看到吴邪低头往自己身上抹雪降温,他想了想大喝一声,向吴邪的脚边丢出自己的爱刀。
吴邪还在思索汪小洋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
蓝袍用汉语道:“烧坏,不如割,它快,借你。”比了个捡刀的动作。
吴邪看着他愣了,道:“老身没想削发为尼啊?我看起来有那么虔诚吗?”说着,转向不知道怎么已经从愤怒大吼变成爆笑的胖子。
吴邪脑袋顶到后脑勺的头发完全烤焦了,自己却看不见,随手摸了一下,结果弯曲变色的头发立马噼噼啪啪往下掉——没有了嗅觉,烧着了顶端吴邪都没感觉。
他一个月来都保持得很平静的脸色,唰就变了。
“我操!”
第六十二章 吴邪的记录——催稿
汪小洋的偷窃行为,我和胖子讨论了很多次,都没有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能熊孩子上厕所想用点好纸。”是胖子最后的结论。
寺庙里上厕所确实很痛苦,在这种极端环境里卫生纸很金贵,一般就是用比较糙的,娇嫩的菊花是无法生存的,被迫锻炼得坚强起来。
当然没有人真认为汪小洋是去上厕所,这事件最后的展开比想象中复杂,也是我再次提笔记录的一个契机。
汪小洋的离开显然是他自己私自的行动,对我的监视和往汪家本家的汇报一终止,我只过了不到两天的安静生活,马上就又来了几个盯梢的人,这些暂且不表。什么状态都是可以适应的,我从一开始的无法在注视下安眠到彻底无视那些人,付出了一些代价,事后证明都很值得。
总之关于汪小洋的行为,直到墨脱修行的第三个月末,我才从一个重要的电话里得到了一点提示。这个电话很特殊,是先打到山下的青旅,然后又派了喇嘛上山来找我去接。
我在西藏的这段时间没有与世隔绝,电报和电话是我同外界的主要联系方式,所以听到有找我的电话后也不是特别惊讶。
我已经习惯于穿藏式的僧袍而不是平常的衣服,体重由于生活习惯的改变,掉得非常厉害,之前的衣服也穿不出保暖的感觉了,当地服饰倒是很适合我,没有太肥一说,可以多缠一下,还暖和。
晚春的墨脱是很美的,雪融之后能看到远处山下的草甸,仿佛绿色的绒毛,听说在山腰部分有桃花林,只是我们都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情,连胖子都从来没想过要去看看。
青旅设计的和普通的民居区别不大,一楼的小间改成接待处,提供网络服务,时常有年轻人挤在凳子上玩手机。我到达的时候,他们对我的突然出现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己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面,完全不受打扰,比清修的我还能稳——我感受到和他们的脱节,却说不出来自己的脱节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在我印象里,自己还是个年轻人,出入某些地方还会被长者认为是愣头青和胡闹,但实际上,我可能已经不能再把自己划到这个群体里了,而被我认为是“小孩”的人,似乎才是主流。
“我应该打哪个号码?”我问叫我来的人,对方翻开记事本点了最后一行。
相当眼熟,区号是杭州的,大概是我的某个伙计,我没想太多就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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