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算什么?我不可能放弃我想做的事,如果我做到了,你也不可能会原谅我。”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就想今晚上跟你滚个床单,等明天早上,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就当,我们今天晚上做了个春`梦。”张晨的手越过茶几抓住了我的手,很凉,却很紧。
我的手指尖微微蜷起,我渴望着他的肉—体,却畏惧弥足深陷、不得脱身。他一下子松开了我的手,特自然地站了起来,扶着我的肩膀坐在了我大腿上。
我没有推开他,事实上,我要花费极大的勇气才能控制住拥抱他的本能——我在想他,很想很想很想他。
他捏着我的肩膀,轻轻地吻了我的脸颊,他说:“就一夜,这一年,我谁也没找过。”
“你找不找人,也与我无关,”我说着这句话,却偏过头,擒住了他的嘴唇,我们开始试探地接吻,谨慎又保留,但分不清是谁的动作变得激烈,也分不清谁的眼睛先溢满无用的情感,唇齿交缠、津液融为一体,发了疯也要将对方带入疯疯癫之中。
跌跌撞撞浑浑噩噩滚在床上,肉—体交缠在对方的身上留下青紫的痕迹,最隐秘处紧密镶嵌,汗水滚落脸颊滴在他的唇边,他笑着呻吟凑过来索吻。
一夜无梦,等到再醒来时,周围已经没了张晨的踪迹——他走了,干净利落,符合所有炮—友的定义。
我从床上起来,才发现昨晚的衣服已经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我的床头,记忆里,好像这是第二次张晨这么做,而第一次,在我们第一次滚过后的早晨。
我和张晨第一次滚上床的那一天,和过往没有什么不同。并非酒醉不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只是在一个分外寒冷的冬天,我在图书馆里撰写着毕业论文,一抬头就看见张晨坐在我正对面。
他已经不能说是一个男生了,过早地投身商场,时间将他打磨成了一个分外迷人的男人,他的发顶有些湿润,却浑然不觉,只对我说:“外面下了雪。”
我将文件保存好,扣上了笔记本,也没有取走——A大的图书馆十分安全,即使把笔记本放在这里,第二天不会丢。我曾遗落过一件外套,但过了一个星期,再去找,还是能找到。
我们从三楼的扶梯一点点往下走,张晨穿着黑色的羊毛大衣,一双腿细又长,从背影看,像个高挑的模特。
我轻轻地喘了口气,艰难地移开了视线,我想我是为皮相所惑,才生出了一丝不该有的旖旎心思。自申城归来,我与张晨之间早就有了默认的规则,他不会再说那些让人误解的话,不会再做什么撩人的举动,我们在朋友的安全范围内,不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我们走的是侧面的楼梯,楼道里只有我和张晨两个人,他走得快,就比我多下了好几个台阶,但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过身伸出了修长的右手,冲我说:“你走得太慢了,我扶着你走几步。”
日光透过小小的天窗照在他的脸上,明媚又漂亮,空气中悬浮着小细小的尘埃,却挡不住他嘴角温暖的笑。我的心脏噗通噗通地笑,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幅模样。
我攥紧了扶手,勉强稳了稳心神,我说:“别弄这一套,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他收回了手,背在了腰后,鼓起了脸,明晃晃地不高兴:“和平哥,我生气了。”
我下了三阶台阶,看他这幅模样,反倒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上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他噗嗤一声笑了,宛如少年。
我们并排向外走,厚实的帘子压在门上,他撑开了帘子,叫我先出去。我没有退让直接出了门,眼见雪花随风飘舞,整个世界都白茫茫地一片。
忍不住去想那年冬天,张晨站在雪地里,路灯下等着我出来。片刻的恍神,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手,张晨的声音在耳边响:“今天太冷了,我们一起走走?”
雪很大,校工清理过了一番,依旧抵不过雪落的速度,只得暂做休息,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张晨的脚上却只穿了薄薄的靴子,走了不过几步,他就冻得直哆嗦。
“这么怕冷,你怎么过来的?”
“我来的时候,雪还没这么大。”
我没拆穿他显而易见的谎话,只加快了脚步,他小跑着跟着我,手也不搭我肩膀了,直接挽上了我的胳膊,我盯着他看了一眼,他权当没看见。
我心里是不高兴的,这人渣许是得了空,也许是日子过得太无聊,就又来撩拨我。他忘记了他说过的,我们做朋友就好,也忘记了他说过的,叫我不要喜欢他。
我恨他轻易推翻自己说的话,也恨自己立场不够坚定,不过是挽着手走了一段路,竟隐隐生出动摇。
我们到了校门口,他缩回了手,冲着掌心哈了一口气,再抬眼,睫毛上沾染了亮晶晶的冰,他冲我笑:“我今天陪你做公交车。”
我站在原地,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低头看他:“不是说,陪你走走么?”
“在学校里走不过,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我该说不好的,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字“好”。
375路公交车到了校门口,我上了车刷了卡,又取出了两块钱零钱扔了进去,头也没回:“没带卡吧?”
“嗯。”
车上人不多,但也没有座位了,我扶着个栏杆,张晨直愣愣站着,但车子行驶很稳,我也没有提醒他,他瞧我看着他,倒是也乖觉,伸手懒懒散散地扶了一个把手,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话。
车子走了一会儿,眼见着岔口处拐来了一辆电动车,我单手攥紧了栏杆,一把勾住了张晨的腰,公交车猛地刹车,整车人集体前倾,张晨撞进了我的怀里,惊魂尚未定,张晨却凑过来亲了一下我的脸颊,一触即离,却像是在干柴上扔了一束火。
我无法说是他勾`引的我,刚刚分明是我揽住了他,但骂他一句坏蛋,总不为过。
我收回了手,他重新站直了身体,我们视线不再相交,但到底与方才不同。公交车终于磕磕绊绊地到了站,车子空了大半,我和张晨在最后下了车,凛冽的风重新吹过,他的头发扬起,露出了通红的耳垂,他说:“陈和平,我们去看电影吧。”
“这附近好像没有电影院。”
“去我房子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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