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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过分刺激什么的……不应当，因为我只是一只小猫咪。猫九严肃地点了点头。

就在猫九自我洗脑“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浴室门再次被打开，这回是很普通很和缓的开门声，不过在猫九听来却不亚于平地一声雷。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带着副平静的表情回头，然而自带闪光的眼睛出卖了他——铲！屎！的！出！来！啦！

林珞之的脚步有些迟疑，虽然他也不知道在迟疑什么。几乎是刚迈出一步就感觉到那人的视线了，毫不掩饰地、又惊喜又热切地注视着这边，还随着他的每一次动作游移。林珞之有些恼，他觉得被这样盯着很奇怪，可是看不出恶意，要勒令不准看的话，倒显得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那个，猫先生。”林珞之的手搭在毛巾上，盯着脚尖一下一下地擦着头发。其实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不过他现在必须做点什么来掩饰内心的焦虑，“我好了，你去洗吧。”

“啊……好的。”猫九下意识地站起来，目光却还愣愣地跟着林珞之转。凌乱的领口已经被整理好了，裤子是宽大的长裤，可以说遮得十分严实。猫九不知怎么的还是想看，他这么想就这么做了，不知不觉中竟出了神。

林珞之都快把头发捋掉一层了还没见人过来，不得不硬着头皮瞟了一眼。他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没办法，猫九现在的状况确实很狼狈，手捂着鼻子，指缝间沾了不少血，脸上还蹭到几个红印子。那么大个人了，看起来一点常识都没有，林珞之叹了口气，放下毛巾认命地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猫九就乖乖过去了。林珞之将他推到浴室里，先教他中指互相勾着将鼻血止住，再事无巨细地指给他看洗发水沐浴露的位置，告诉他热水器怎么开哪儿的毛巾是能用的，最后拍拍手，偏着头问：“猫先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没有。”猫九摇摇头，注意力已经被转移了，手搭在墙边的开关上来回拨弄着，眼里写满了好奇。想想做猫的时候也被追着洗澡过，当时光顾着跑，都没仔细看这些神奇的人造物，现在倒没那么抗拒了。林珞之点点头正要退出去，猫九想起什么似的提高声音叫住了他，“那个……”

“怎么了？”林珞之问。

猫九被他一看，音量又低了下去，捏着衣摆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没有多的衣服。”身上这套还是卫营给的，浸了汗蹭了血早就不能看了，猫九本来想拧干了继续穿，但一看林珞之这么有耐心的样子，那点儿小洁癖又泛了出来。

林珞之无奈地抚额：好吧，居然忘了还有这档子事。

“等我一下。”林珞之转身进了房里，他记得还有件压箱底的t恤，是某次参加作者大会发的纪念品，因为去晚了只剩下加大码，穿不了就随手扔那儿了，没想到这时候能派上用场。裤子的话也能解决，跟风买的福袋里面就有，至于内裤……算了，这个真解决不了，明天再说吧。

猫九无聊地坐在马桶盖上晃着腿，老半天才等到林珞之递进来的衣服。他听见外面那人说“先凑合一下吧，家里没有你的尺码，明天出去买”，也就随口应了，学着记忆里围观到的样子将自己收拾干净。

猫九出来的时候发梢上还滴着水，林珞之忍不住往他下面瞄了一眼，一想到里面是真空状态心情就有些微妙，不过猫九看起来很适应的样子，他也就不好说什么，只拿了电吹风让人吹干。

猫九眯着眼，在呼呼的风声里看林珞之忙活。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他想估计是深夜吧，那接下来就是睡觉时间了，那据他所知只有一个房间，那是不是……

一阵金属摩擦声打断了他的遐想，林珞之不知从哪儿拖了张长椅子一样的东西过来，上面还很贴心地堆了枕头和被子：“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不过我买了个折叠床，如果你要住这儿的话……可能得委屈你一下了。”

而猫九已经傻了，电吹风吹到一半停在那儿，烫得他差点儿甩出去，才手忙脚乱地关了。林珞之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抱歉，不过猫九的重点已经不在这里了，满心满眼都是不甘：说好的无可奈何同床共枕呢！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

林珞之神秘一笑：永远不要试图揣测一个淘宝狂魔家里会有什么装备。

“……好，我睡客厅就行，麻烦你了。”走是不可能的，且不说钱的问题，光是不认路这点就够呛了，基本上除了林珞之家就不认识其他地方。猫九委屈巴巴地又看了林珞之一眼，后者不为所动地走过来将电吹风拿走，又拍了拍他的肩：“好好休息，明天给你买衣服。”

“……”于是猫九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门在面前关上了。林珞之拧了锁，慢慢走到床边躺下。他闭了闭眼，才察觉出疲惫来。这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毫无疑问，这男人的出现很奇怪，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合逻辑。林珞之心里其实有个大胆的想法，但他还没有大胆到能相信这个想法就是事实，今天这出一半是防备，一半也是试探。

会不会……林珞之不敢想了。他摸了摸床头搭的猫窝，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侧身看向黑漆漆的门板，总觉得那背后会传来挠门的声音。不能睡，要是猫九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又被外面那人吓走了怎么办？我不能……林珞之想着想着就撑不住睡了过去。

而一墙之隔，猫九艰难地缩在那张小床上，愤怒地瞪着天花板。

好气啊！真真是人不如猫！以前还求着我和他睡一张床上呢现在就被赶出来了！铲屎的不要太过分！

第29章 〇二九

一个礼拜……七天……已经过去了一天、两天……猫九掰着指头算, 想想也是很委屈了，以前从来不用在意这些的，而现在, 早上起来的时候是满心欢喜：“要见到铲屎的了！”到该睡觉的时候就只剩下怅然：“成为人的一天又没了。”

照理说人的身份一直是他期待的, 现在却开始患得患失起来。所以……难道还是以猫的身份存在比较好吗？猫九纠结地咬着手指想，却得不出答案。

虽然这么怀疑着, 猫九倒是没想过要摊牌。谎言一旦开始，就好像有无数看不到的力量在助推, 逼着他。错过那个最好的时机, 再要开口就难了, 更何况现在的生活如此安稳，猫九完全不想打破这份平静。

再等等吧，再说吧, 不着急吧。猫九撇撇嘴想，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手里正在洗的鲤鱼上。第二天中午林珞之说忘了买鱼，他蔫儿了吧唧地只吃了一碗白饭，从那之后就顿顿都有了。

不得不说猫九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 也可能是因为不需要被其他事情分神，才能将精力都集中到一处。林珞之干活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专注地看着，看过一两遍后试着提出申请：“林先生, 要不……这个让我来？”

“啊？”林珞之抬头看了他一眼，猫九分明从那眼神中读出惊讶和不放心。他不由得有些恼，涨红了脸小声嘟哝着：“老是白吃白喝的不好吧……我又不会把你家炸了担心什么……”

林珞之被他这副哀哀怨怨的小样儿逗笑了，心说谁知道呢。不过猫九看起来对被小瞧了这件事很不服气, 林珞之也就由着他去了，将手里的扫帚交到他手里，本来是想顺手拍拍他的肩鼓励一下，发现够不着，只好改为口头表示：“那就辛苦你了，猫先生。”

“……”猫九等人走了，才回头愤愤然瞄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噢，现在连碰一碰都不愿意了吗？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于是猫九很自然地成了……保姆？做菜这么高级的技能还是有些难度的，不过除去这项，其余家务活儿基本都被他包了，林珞之一开始还试图拦一下，没成功，只得作罢。日子看似平淡无奇地过着，但猫九知道，还有件事一直梗在心头。

——一礼拜的期限快到了，可是关于怎么变回原来的模样，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如果原来的猫九再也回不来了呢……最近这个念头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猫九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和林珞之呆得越久，他就越贪恋眼下这种生活。可以说话、可以完整地表达情绪、可以为他分担很多以前做不了的事，而不是一只扮演着宠物角色的猫，只能被动接受主人的所有恩宠。猫九这么想，又觉得林珞之未必认同，因为他不止一次看见那人对着床边的猫窝发呆，分明是失落又难过的模样。

日子在一天天逼近，一个人期待，一个人焦灼。

明天，明天再去，明天一定去找卫营问问。猫九蜷起腿坐在沙发上，第无数次下定决心。他的膝盖间摊着一本书，是林珞之去年最火的个志。猫九记得它，在书柜上睡觉时一低头就能将看见，只是从没想过会有一天能直面这些方块字。没有工作又不好意思天天睡觉的人是很无聊的，猫九地也扫完了菜也洗干净切好了，实在没事干，巴巴地跑去敲林珞之的房门：“林先生，我能看你书柜上的书吗？”

林珞之在键盘上敲击的手顿了一下，转过头冲他笑了笑：“行啊，想要什么自己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