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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正在用眼神战斗的两人刷的猛回头，同时将视线转向他, 眼里熊熊燃烧的怒火几乎要把他灭掉。

齐祁觉顿时得冷汗流得更凶了, 差点儿没高举双手以示投降：ok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我很有存在感了啊啊啊啊！

这事儿惹都惹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齐祁定定神，努力露出个和气的微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一致对外时两人倒是出奇默契地瞬间达成了共识。

猫九朝他咧了咧嘴, 像是要笑的样子，虽然看着挺渗人：“别走啊老朋友，坐下来一起吃顿饭不好吗？”

林珞之点头表示同意，然而脸色也并没有多好看：“是啊是啊, 好久不见可想死你了。”

猫九迅速回头怒视林珞之，说话都咬着牙了：“可不是吗，珞之他很少这么想念一个人哦。”

林珞之冷笑一声, 掷地有声地总结道：“对，你今天要走了就是不给我面子！”

“……好，好的。”齐祁虚弱地应和道，端起杯子将里面的凉茶一饮而尽, 内心泪流满面：让我们为这虚假的友谊干杯。

鸳鸯锅送上来了，不锈钢锅里堆满大大小小的鱼片，各色蔬菜切碎了混杂其中，还在微微冒着热气。这时候倒是暂时停战了，林珞之将盖满花椒的一边转向自己，不辣的那头留给猫九，招呼道：“尝尝，听说这家做得不错，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祖宗说了，天大地大食物最大，有什么事儿都等吃饱了再谈。

再，详，谈。

等到这个点儿也早饿了，鱼带着点腥甜的香气飘出来，任谁都有些等不及。猫九和林珞之同时伸筷子，夹住各自面前的鱼片，齐祁坐着还没动手，就见两人的动作暂停了一下，转头来盯着他。

“……”猫九和林珞之再次用眼神互相指责：哦？刚刚是谁立的flag脸疼吗？什么“我只有你”“我也只有你”，呸！现在不就是多了个电灯泡吗！

齐祁觉得要疯：我又双叒叕中枪了？？？他今天就不该打这声招呼，更不该一个人来，这下可好，连跑路的借口都找不到。

为了照顾客人的情绪以及公平起见，两人不约而同地边吃边拼命往齐祁碗里夹菜，可以说是把尽地主之谊这点发挥得淋漓尽致了。齐祁觉得自己很委屈，就今天这场鸿门宴来说，他是吃的最多又满足感最低的，全程还得暗中观察频频赔笑，夹紧尾巴做人。

这个世界果然对单身狗太不友好了！

“嗝——”猫九放下筷子，忍不住打了个带尾巴的小饱嗝。林珞之绷不住笑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收起情绪，转向齐祁问道：“啊……你刚刚是不是说约拍？”

“……”齐祁莫名有一种“咱们今天就来算总账”的即视感。

“咳，是的。”齐祁清清嗓子，也跟着坐直了。毕竟是说起工作上的事，他的表情认真不少，手指在桌上朝猫九那边敲了敲，“其实我不止拍宠物，也接人物拍摄。现在手头有个单子，是一家独立服装设计工作室的，希望能给他们的秋冬新款拍一组宣传片，主要走哥特风。不过他们提供的模特儿我不大满意，这位猫九……先生，很符合我的设想，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有机会和他合作。”

“这样……”林珞之的手虚握成拳掩住嘴，几不可闻地沉吟道。当然，猫九能融入人界生活的话他是很高兴的，但偏偏是通过这种方式……

齐祁以为他考虑钱的问题，立马补充道：“不用担心，这家工作室在圈子里还是有点儿名气的，如果他们满意的话，报酬绝对不会少。”

这就更麻烦了啊……林珞之完全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放下心来，反而更纠结了。小工作室没保障，大工作室有名气，但相应的关注者也多，一旦真看上了，要一朝走红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是常年混迹微博的人，各种活体例子见多了，不由得也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坦白了说，林珞之是不希望猫九太斩头露面的。他心里有种不大踏实的感觉，总觉得猫九慢慢成熟慢慢独立之后就会离开，至少也不会再局限于这小小的一间屋子、小小的一个人身上。说到底，他不是对猫九的立场没信心，而是对自己的存在价值没信心。

我真的能留住他吗？当时的担忧终于要被印证了吗？

林珞之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无意识地将视线转移到猫九身上，却发现那人也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目光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珞之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我一直是站在一种监护人的位置上为他考虑事情，但是他需要吗？或者说，他愿意吗？他现在不再是什么都要依赖我的小猫咪了，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决定，我又是以一种什么身份来试图插手他的事情？

林珞之觉得自己大概有些可笑。

猫九一直沉默着，目光落在林珞之身上，好像在认真考虑规划人生的样子。实际上他有些犯困，肚子填饱了，该到睡觉的时间了。他盯着林珞之发呆，努力睁圆了眼睛不要睡下去，齐祁在说什么也没听清楚，就隐约听见“模特儿”“合作”之类的。

反正铲屎的会去解决，我才不管。猫九又咽下一个哈欠，眼睛微微眯起来，有些不耐烦地拿鞋底磨了磨地面。到底什么时候回去啊。这人好啰嗦。我要找铲屎的困觉。哦对家里那床有点小了找机会悄悄买个新的。

齐祁又被无视了，简直欲哭无泪：难道我已经沦落到冷场王的地步了吗？他瞅瞅林珞之，又瞅瞅猫九，前者看起来隐忍而悲伤，后者看起来……神志不清？似乎比较好说话？

齐祁表示搞艺术的人就是这么追求完美，没见过猫九也就罢了，见到以后就觉得这模特儿非他不可。猫九正在从大眼睛变成眯眯眼的进化过程中，突然面前伸过来一只手，还上下晃了晃：“哈喽？”

“……”猫九下意识地跟着移动物体转动眼球，齐祁的手晃到哪儿他的视线就跟到哪儿，上下左右兜了一圈之后才清醒过来，猛地一下子坐直，怒视着这个被认为是在耍他玩儿的人类。齐祁吓了一跳，但为了艺术家的职业道德还是不怕死地凑上去问：“你好，猫九先生，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摄影师齐祁，想聘请你做我的模特儿，请问你意见如何？”

猫九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出于礼貌敷衍地握了一下，打着个哈欠随口问道：“哈……有钱吗？”

齐祁还没来得及开口，林珞之就义正言辞地打断了他：“都是朋友，怎么能一上来就谈钱呢！”

猫九正困着，脑子转不过弯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哦……”

齐祁感动了一下：看看！看看人家！多么仗义！多么豪爽！下一秒林珞之转过头来盯住他，目光囧囧有神：“你还没说具体多少呢？”

齐祁：“……”没有爱了！这世界没有爱了！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这个数。”齐祁伸出三个指头，在林珞之问了“万？”之后给他肯定答复，然后补充道，“我有预感，猫九先生会是这次宣传片的最佳人选，如果能和工作室长期合作的话，报酬可远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