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费雷德左臂内侧的一道未拆线的伤疤,缝合得粗放而凌乱,显然是费雷德自己缝的。这种伤口对于他这样的军人来说也值得缝合吗?
熏皱了皱眉,“里面有东西。”
长十琅马上将缝合线切断,沿着伤口原来的轨迹缓慢切入费雷德血肉里,直到他感觉刀尖碰上了什么东西。他将东西挖了出来,那是一片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芯片,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显然在费雷德得到它的第一时间就将它藏在了自己身体里。
“什么玩意?”长十琅皱着眉,“就是这东西给他招来杀身之祸的吗?”
“有可能。”熏说,“费雷德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如果对他逼供的人扒了他的衣服用粗放的刑罚招呼一遍,这芯片可能就被发现了。”
“他到死也没说出来啊。”长十琅连连摇头,显然费雷德的忠诚他难以理解,如果换做自己他肯定第一时间把这东西交出去了,毕竟命才最重要嘛。
唐珞是这方面专家,看了一眼就知道这芯片已经毁了,“可这东西都烧坏啦,他把烧坏的芯片藏起来干什么?”
熏和长十琅对视一眼,“死前受过电刑,这种裸芯片没有软金属保护直接接触电流就会烧毁,费雷德不可能把已经烧毁的芯片用命去保护。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把芯片抛给唐珞,“能恢复吗?”
“不可能。”唐珞道:“毁坏的太严重了,我尽量试试能不能挖到里面的蛛丝马迹。”
“总比没有好。”长十琅把军刀放在费雷德的裤子上蹭了蹭,重新插回绑在小腿的软皮革刀鞘中。
左翼抱着素描本站在他们身后静静的翻阅着,忽然觉得难过的想哭。
他们浮上水面后岸边已经有车辆停靠上来,师斯也在其中,看到水里的四个人后微微惊讶了一下,马上让旁边的人去准备毯子。
熏把左翼抱上岸,接过师斯递来的毯子裹在他身上。唐珞一上岸就开始打喷嚏,脸上被冻得苍白,长十琅脱了他湿淋淋的外套把他塞进车里取暖。
“式部先生。”一位军服笔挺的军官走到熏面前,恭敬地行了个军礼。
是费雷德的父亲,他欲言又止,眸中灰蒙蒙地看不清里面的情绪。熏漠然道:“水下五米,派人下去吧,已经死亡三天了。”
费建亚浑身一震,左翼能清晰的看到他的背脊迅速僵硬,还有眼里堆满的哀伤和错愕,这个军功赫赫的男人,一瞬间让丧子之痛打垮了。
左翼把素描本递过去,声音涩哑道:“这是……他的遗物。”
费建亚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用颤抖的双手接过湿淋淋的素描本,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熏拉着左翼的手走向跑车,用柔软的毛毯擦着他的头发,轻声道:“先在这里呆一会,把湿衣服脱掉。”左翼点点头,透过车窗看着熏走到师斯身边跟他说着什么,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头发。车舱里十分温暖,左翼仍感到一丝寒意顺着他的脊背扶摇直上。
林浩然打电话来的时候他还在发愣,等他回过神时铃声已经响了很久。
“干嘛?”左翼接起电话,声音轻轻颤了颤。
林浩然道:“你感冒了?”
“没有啊。”左翼吸了吸鼻子。
“哦,听你声音不对。你在哪儿呢?”林浩然说。
左翼静了很久,“费雷德死了。”
对面的林浩然也沉默了,两人拿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过了许久林浩然才出声道:“怎么会这样?”
左翼摇摇头,忽然想起林浩然看不见便道:“我也不知道,他父亲应该会调查的。”
林浩然靠了一声,“你确定你没跟我开玩笑?他、他丫的就这么死了?!”
“对,他真的死了,我亲眼看见的。如果叫费雷德的混血儿不是一抓一大把的话,死掉的那个就是我们认识的费雷德。”左翼叹了口气,“我也有点不敢相信,我是说,我觉得挺难过的。”
“王一知道了么?他这两天还在念叨费雷德呢。”林浩然伤感道。
“我还没说呢。”左翼道:“一时半会说不清,见了面再说吧。”
“行,正好下午没事,我叫上王一去你家等你。”林浩然说。
左翼嗯了一声后双方都挂了电话,他深吸一口气往后倒在靠椅上,心里乱成一团。
唐珞披着毯子坐进来,哆嗦道:“他们有事要商量,我们先回去吧,我快冻死了!”
左翼转头往外看,熏正朝着这里走过来,左翼降下车窗,熏弯下腰道:“和唐珞先回去,回家马上换衣服,知道吗?”
他和长十琅都湿淋淋的,在萧瑟的秋风中却像是察觉不到寒冷般镇定自若。左翼点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熏笑道:“七点前一定回家。”
“好。”左翼应着,把车窗升上去。
拓野站在驾驶座外敲了敲车窗,“那个啥,唐先生,你看你冻得直哆嗦,不如我来开车?”
唐珞摆摆手:“我不想挪窝了,你到后面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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