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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吴超凡的心情不错，秦崆的心情也很好，夸夸其谈自己在会场上的表现，李云逸懒洋洋地叨着盘子里的菜。正说着话，吴超凡伸手揽过李云逸的肩：“秦崆这次可是立功了，咱们小云逸可不能落后啊。”李云逸满脸黑线：“我靠你没完了是吧？”吴超凡话锋一转：“我给你洗的内裤你穿了吗？”

“咳咳咳……”秦崆这次终于不是差点，而是真呛住了，扭过脸大力地咳嗽着。秦崆咳完拿纸巾擦着嘴：“我说你俩是什么情况啊？”“跟他说说咱俩是什么情况。”吴超凡笑着对李云逸说。李云逸涨红了脸：“我靠，我错了行不行，别说这个了！”吴超凡微笑：“他害羞了。”“你还说！”

一顿饭吃的吴超凡很开心，李云逸很郁闷，秦崆很尴尬。吃完饭后秦崆找了个理由溜了，吴超凡例行公事般地送李云逸回家。

车停下后，李云逸打算下去，吴超凡开口说：“云逸，搬过来一起住吧。”又来了！李云逸想着吴超凡又来调戏他了，扭过脸一看却沉默了。吴超凡依旧是一本正经的脸，可是和之前几次的感觉有些不同。吴超凡深邃的目光望着他：“云逸，我们在一起吧？”李云逸明白了，吴超凡这一次，说的是真的。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两个人都像哑了一样。

过了好久，李云逸叹口气说：“我和他长得很像是吗？”吴超凡不语，李云逸接着说：“可是，我不是他，我是李云逸。”吴超凡挤出一丝笑容：“好，对不起。”李云逸抿了抿嘴，拉开车门走了。

看着李云逸离去的背影，吴超凡握方向盘的手捏的青筋暴起，直到李云逸完全消失在他视野里，才慢慢拿出电话，拨通了一处公共电话的号码。响了四五下后，对方接起，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吴老师……”吴超凡简简单单地说了三个字就挂了：“下一个。”

李云逸没有上楼，而是靠在昏暗的楼梯间，听着汽车引擎远去的声音。李云逸苦笑自嘲：“真是贱啊，你不是心想着找伴儿吗？现在还嫌人家心里有别人，你有人要就不错了，人家是和你过又不是和别人过，娘们兮兮的！”可虽话这么说，但是谁甘愿当一个替身啊。“李云逸啊李云逸，你他妈当一辈子撸管男算了。”李云逸摇着头上楼了。

次日，李云逸下楼时并没有见到吴超凡的车，有些失望，但是马上又嘲笑自己自作多情，小跑着往警局跑去。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就算吴超凡来了只怕李云逸也没功夫陪他，H市的快递公司不多也只是相对的，十几家总是有的，每家少则几十多则上百个人，就算刨去了女性和上了年纪的，也还有不少。为了不打草惊蛇，此次行动是刑警队独自出马，没有任何人配合，想要覆盖到所有在城市里东奔西跑的快递员当然是个大工程。他们只能二人一组负责一片区域，及时沟通快递员的去向，一整天都在奔波。

虽然只相处了两天时间，但是李云逸似乎习惯了吴超凡在自己身边，现在吴超凡不在，他反而不知道该去干什么了。

跑了一天，李云逸是很累的，但是却不想休息，也不想睡觉。摸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手指放在吴超凡的名字上却没有点下去。两人交换过手机号之后从没有联系过，因为基本他清醒的时候吴超凡都在他身边。李云逸真想打自己一顿，人是自己拒绝的，现在还巴巴的指望人家联系自己，这不是贱是什么？

但是就此结束吗？李云逸想了想，还是给吴超凡发了一条短信：这两天白天很忙，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发完之后李云逸就把手机扔一边不敢看了。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一个男人拒绝了自己，完后还发这种暧昧不清的短信，自己八成想打死他。

十几秒后手机响了一声，李云逸心惊胆战地点开一看：好。明天晚上我们有会，你忙完了直接来学校找我吧。李云逸照着念了几遍，感觉不出来吴超凡有没有生气，索性不管了，明天去了再说，现在泡面睡觉。

第二天白天依旧是重复昨天的工作，跟着快递小哥满市跑。不过秦崆发现李云逸有些心不在焉的，打趣道：“怎么，你家凡凡没来想得慌？”李云逸比了个中指：“秦兄，碎嘴是女人的专利啊。”秦崆不以为然：“你们是不是又闹矛盾了？人家还帮你洗内裤呢，你穿上就不认人了啊？”李云逸气恼地捣了他一拳：“别再说这个话题了！”秦崆哈哈一乐。

秦崆在一边乐，李云逸却很苦恼，晚上见了吴超凡要说些什么呢？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但是你能不能还和以前一样天天陪着我？呸呸呸，太不要脸了。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愿当那个谁的替身？啧，看吴超凡那眼神就知道不太现实。替身就替身吧，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唉，自己至于这么卑微吗？李云逸越想越烦，但是晚上能见到吴超凡他还是挺开心的，李云逸不由得深深鄙视自己。

好不容易熬到快递公司都下班，晚上有另一队人看守，他们这些白天奔波的人就能回去休息了。李云逸打了个车就往九中赶去，同时给吴超凡发短信：我现在去，你开完会了吗？吴超凡几乎是秒回：校门口等你。虽然不知道一会该说什么，但是李云逸看到这句话时还是乐开了花。

到了九中门口，李云逸隔着车玻璃看到吴超凡在路灯下的长椅上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书看着。他坐在路灯正下方，影子小小的一团，温暖的柔色灯光打在他的头发上，看到这个场景，不知怎的李云逸心里就软了，明明是和前两天的“衣冠禽兽”一样的装束，此时此刻却让李云逸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连带着想起第一眼看到他时，他那朗诵散文的陶醉模样，李云逸心想：这个人，真的很好。

李云逸下车，却没有移动，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路边看着灯下的那个人。好像被灼热的目光看着，吴超凡缓缓抬起了头。二人对视的一瞬间，吴超凡就站了起来，毫不迟疑地走向他，李云逸则是面带笑意地一动不动，看着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李云逸轻笑了起来，刚想张嘴说话，却感到右边一阵强光扫来，然后是急促的喇叭声。李云逸转身，一辆飞驰的轿车失控了一般朝他冲来，电光火石之间李云逸吓傻了，忘记了逃跑，只是下意识地将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这一切在吴超凡眼里都像是慢动作一样，他看着李云逸那张惊恐的脸，埋藏在内心深处最不愿回想的记忆打开了阀门，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脑海。

二宝，你当初也是这么害怕吗？二宝，我不想让你的脸上出现惊恐不安的表情。二宝，你最害怕最绝望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你恨我吗？二宝，很疼吧？那个时候你在想着什么，你在想着谁？二宝，我爱你。

吴超凡红了眼圈，猛跨一步上前，一把扯过李云逸，两人朝路边摔去，轿车几乎是贴着二人而过，车轮狠狠地在吴超凡的右小腿上碾过。李云逸清晰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和吴超凡的痛喊。

“超凡！超凡你怎么样了？超凡！”李云逸又惊又怕地看着他，心里很痛，就像是自己被车碾了一样痛。而吴超凡却死死地抱住他，眼神由于剧痛而有些涣散，但是抱他的力气却越来越大：“没事的二宝……二宝不怕，没事了……”

第7章 第七章

很多年以后，即使李云逸明白了当初吴超凡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将他从车轮下拉开的，他也依旧爱着他。别人说吴超凡是坏人，说吴超凡只是把他当替代品，但是这个把他当做替代品的坏人当初豁出去救了他，而说出这些话的人又为他做了什么？或许吴超凡有意骗他，或许是自己太蠢，他很长时间里都不曾明白真正的吴超凡是什么样的，是对着一篇散文都能陶醉不已的他，还是在路灯下闲读的他？亦或是后来那个令人恐惧的他？后来在分别的一段时间里，李云逸渐渐明白，真正的吴超凡早就死了，随着他最爱的人一起消散了。李云逸没有见过真正的吴超凡，但是很幸运地遇到了更好的吴超凡。吴超凡的爱与恨，都是最最极致的。

吴超凡的右腿小腿处三处骨折，对于一个不怎么需要靠身体素质吃饭的人来说，这种伤不算严重，但是吴超凡生生地昏迷了一天一夜才清醒过来，他梦到了高中时期的场景，他和小伙伴们一起去摸鱼。醒来的时候，李云逸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倚在墙上睡着。

吴超凡看着李云逸，轻轻笑了起来，抬手想摸摸他的脸，结果刚碰到李云逸就惊醒了，双眼布满血丝，看到他后一脸惊喜：“你醒了？”吴超凡轻声道：“你不会以为我断了根骨头就没命了吧？”吴超凡的声音富有磁性很好听，现在略微带些沙哑，李云逸居然听出了几分□□的感觉。干咳一声，李云逸从床头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然后笨拙地削着皮。

吴超凡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等李云逸笨手笨脚好不容易削好后，缓缓开口说：“跟你说一件事，我从来不吃苹果，不喜欢。”李云逸手一抖，险些吧苹果扣到吴超凡头上，咬牙切齿：“你早点不会说吗？”吴超凡笑：“我想让你喂我，嚼碎了喂。”李云逸眼皮一跳：“用不用我拉出来喂你啊？”“屁股应该用来做另一件美妙的事情。”吴超凡正经道。李云逸叫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流氓啊？”

吴超凡突然变了口气：“你那会儿来找我，想说什么？”

李云逸愣了，猝不及防之下又被将了一军，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嘟囔道：“你说话别老是这么跳跃啊。”吴超凡温柔一笑：“云逸，一起住吧。”

这一次，李云逸还是沉默，但是却点了点头。

李云逸说：“就在你昏迷的时候，那个变态被抓住了。”“哦？”吴超凡没什么表情，“抓住了？”李云逸嗯了一声：“我们最近在暗中观察着所有的年轻快递员，昨天那个变态发了份快递到自己家，打算动手的时候被我们抓获了，现在正审着呢。”吴超凡笑：“你们真棒。”李云逸有些不好意思：“没啥棒的，要不是秦兄的思路清晰，我们现在还在蒙头转向地查呢。”吴超凡问道：“医生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静养一周吧，拄着拐的话就能自主行动了，大概两三个月能痊愈。”李云逸回答。

吴超凡点点头，拿起李云逸手上削了皮的苹果啃了一口。“你不是不吃苹果吗？”李云逸问。吴超凡笑：“你的手拿半天了，我只是想尝尝你的味道。”李云逸已经麻木了：“呵呵。”

审讯室里，秦崆和一个老警察并列而坐，冷冷望着对面戴着手铐的高瘦男人。这次行动不仅是把他抓了个正着，还在他家的冰箱里找到了人的内脏和器官，DNA对比还在进行，不过几乎可以确定是属于高杰和宋星的了。连夜的审讯使得不管是警察还是罪犯都疲惫不堪，男子对指控供认不讳，但是嘴角却一直挂着讥讽的笑意。

秦崆的指尖已经被烟熏黄了，声音沙哑地问：“周华，我再问一遍，你和G市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周华脸色苍白，一笑起来十分瘆人：“警官若是想把G市的案子一并破了立个大功，随便往我身上推就好，你说什么我都承认。”一晚上秦崆不知道吼了多少次，好几回恨不得揍翻这个畜生，所以现在已经很淡定了，很难再被他一句话挑起怒火。

“你的行动和G市五年前开始的连环案件一模一样，你想干什么？把G市的凶手奉为偶像向他致敬？还是你想提醒某些人什么？还有，某些细节不是一般人能了解到的，你是怎么知道G市案件每一处细节的？”秦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