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是为了世子,洪麟无法辩驳,即便这会让得知真相的世子对他极尽鄙夷厌恶,但他无论如何不能放任世子对王不纯的心思,“那殿下为何不阻止世子对您寝宫的深夜徘徊?”
“呵,深夜徘徊,这你是从哪听的?”王好笑的睁开眼,望着洪麟。
“世子自小亲近朕,便是知道了自己身世后也一样,可能是梦中有魇,心内不安,所以习惯性来寻求朕的慰藉罢了,但因是深夜,所以又不好进来打扰于朕。”
洪麟对王的敷衍不甘,“但是,为何每次都是有朴队长在的时候?”
王的目光一凛,“你是在质问朕?你又是评什么资格来过问朕与世子的事?”
洪麟听到王低沉悦耳的声音淡淡平叙,“洪麟,朕不过偶发闲心,听你所谓私密之事,不想朕与世子竟是被你贬斥了一顿。”
他确实毫无资格,洪麟垂了头,五酿杂陈成十倍在心中翻搅,“微臣……不敢。”
嗤笑一声,王又闷咳起来,“不敢?咳咳……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听到王的咳嗽,十年前王因咳嗽吐血,旧伤复发的一幕记忆幽深,洪麟担忧的抬起头,“殿下,请您保重龙体。”
过于激烈的咳嗽来势汹汹,狠皱着纤长的眉宇,王难受的用锦帕紧紧掩住了唇,好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将握着锦帕的手收入袖中,王慢条斯理整理着有些褶皱的袖袍,“这不用你多管,若是无事,你便可以退下了。”
“殿下……”洪麟还想再说,但看着王无力困乏的模样,又将话生生吞了下去。
“是,殿下早些歇息,请务必珍重龙体,微臣告退。”
王的咳嗽又响了两声,回应他的是一只被砸在脚下四分五裂的酒杯。
第十章
洪麟顿了顿,沉重退出了门,眼眶发热,鼻头酸涩不已。
不为自己,而是为王,他的所有结果都是他罪有应得,但是王……
这十年,王所做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国家富强了,百姓过得好了,但是,王自己呢?
不好,他看出来了,一点都不好。
见到洪麟出来,朴胜基来不及见面例行的讥讽,连忙急迫的进了屋,跪在闭着眼如脱力的王身边,小心翼翼的唤道: “殿下?”
王没动静。
“微臣送您上床歇息吧。”
沉默良久,朴胜基才等到王的回应,“嗯。”
移开案桌,朴胜基小心翼翼的将王横抱在胸前,王越来越轻的身体让他的心如在火中煎熬。
才走两步,王手中的锦帕无意滑落,纯白的丝绸锦帕中央,暗淡的红色映入眼底。
朴胜基眸光暗沉,脚步不停,若无其事的走过,将王安置在了龙床。
王皱着眉,闭着眼,声音低沉嘶哑,“唤李太医进来继续。”
朴胜基低头应“是”,转身出门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拾起了地上染血的锦帕。
太医入门,朴胜基恭敬的垂着头为其关上玄门,只是眸底似有漆黑风暴在酝酿。
自从王出现了咳血的症状后,每次太医前来诊断,所有人都会被王摒退。
太医在诊断后总是面带轻松笑容,被问及时,只是说殿下病情日渐好转,已无大碍,让他们放宽心。
但是,为何王召见太医的次数越发频繁?
朴胜基直直立在了门前,手中那方锦帕被握得死紧。
“殿下……您这……您这……”太医猛的缩回把脉的手,惊惧的跪下身子,话语吞吐半天也没讲出。
王支撑着靠着床梁,眸子虚掩,“咳咳……朕这怎么了?吓成这样,刚才的针灸无效果了?”
太医哽咽着,浑浊的眼中溢出老泪,“殿下,臣无能……”
“无能不无能是朕说了算,这个结果,不是早就有准备了吗。”
王望向太医,露出一个虚弱苍白的笑,“帮朕支撑了这么长时间,很好了。”
“殿下……呜呜呜……”
王好笑的看着一老头儿像个孩童般呜咽,“好了,朕还没死呢,就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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