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亭高兴得眼神儿闪闪发亮,“真的呀?我生日马上就到了,七月二十七。”
“嗯?七月二十七?”薛景仁带他去办签约手续复印身份证的时候,那上面写的好像是一月多,印象中生产档案里的日期好像也不是七月份,“身份证上不是吧?”
“不是,身份证上是一月二十三,但改过,其实是七月二十七,薛先……可能是想让我早一年上学。”
有一个人的称谓被肖兰亭含糊过去,这道填空题薛景仁知道答案,是已经故去的薛老爷子,他的爷爷,肖兰亭的父亲。
“你恨他吗?”薛景仁问。
他就是再不知人间冷暖,也能在堆积如山的细节里看得出肖兰亭过得并不像老爷子的其他家人那样优渥,甚至还不如普通家庭的小孩。
没有出现薛景仁想象中会有的那些隐忍情绪,像是他随口那么一问一样,肖兰亭回答得也很随心。
“嗯……有时候讨厌,有时候不讨厌。他对我不好,我没骗你,和对你们肯定是不一样的,他对你们很好。但是他也教了我很多事,让我知道怎么活下去,怎么更好地活下去,这个我也不能否认。”
薛景仁幼时跟着母亲在国外生活,被接回国后就一直跟在薛公达身边,除了每月固定的一两次短暂探访,薛景仁和他爷爷几乎没什么接触,他对薛老爷子并没有多了解。
肖兰亭这样说,倒是和他对老爷子仅有的那点印象很吻合,教育子女总是会格外严厉,信奉严师出高徒的理论,做事时有很大一部分个人喜好掺杂其中,但最后还是会以利益为重。
对于薛老爷子来说,像肖兰亭这样的身世,不仅没有利用价值,甚至成为了一种利益的阻碍,薛老爷子最优秀能干的大儿子因为这件事而分家独立,和薛家渐行渐远。
薛景仁很清楚,薛家失去了他父亲的经营,和他父亲离开薛家的扶持,两方的损失相差悬殊,虽然其他的儿女并没有逊色到哪里去,但也没再出现一个能和薛公达匹敌的大能者。
薛公达深爱妻子,妻子的妹妹和自己的父亲有染,妻子尴尬出国,薛公达愤而分家,薛老爷子最后还是回到发妻身边,而妻子的妹妹也很快另嫁他人……
这一出闹剧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已经全身而退,开启另一种美好的人生,除了肖兰亭。
“人都已经没了,说这些也没意思,过去的就过去吧。”肖兰亭最后总结,薛景仁帮他把碎发别到耳后,免得他再把头发和蛋糕一起吃到嘴里,听了这话,表示反对:“人是没了,但资产还在,老爷子带也带不走,到头来还对你这么吝啬,是很过分了。”
肖兰亭脸颊在他掌心蹭蹭,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要那么贪心,他要是真给我点什么,你们那一屋子人还不得吃了我,哪像现在,我清清白白的,你们自己抢去吧!”
薛景仁被他逗笑,捏着他的耳垂纠正:“是他们抢去吧,我和你是一伙儿的。”
肖兰亭开心地把两块蛋糕都吃完了。
车被助理小王开走,薛景仁带着肖兰亭打车回了公司,路上嘱咐司机慢慢地开,说是怕把吃饱的肖兰亭晃悠吐。
“我是有一点晕车,但没那么严重。”肖兰亭不愿意娇气,薛景仁直接岔开话题:“对了,盘古传媒的那个广场舞传奇,不是,是你之前跳的那个歌舞剧,你一会儿再去跳一下吧。”
那个导演给薛景仁打过电话,让肖兰亭再去跳两天,在小区里的舞有十几场,演员都是提前练好的,突然少了一个人,再找人过来还得花时间学,剧组耽误不起。
肖兰亭一听又能跳舞,很乐意去,下了车连公司门都没进,就直接上了薛景仁给他找的车,挥挥手着急走,被薛景仁又拉过来亲了几下嘱咐几句,才红着脸走了。
一直停在利合国际对面的一辆车稍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薛景仁一转身,一个高大沉默的男人向他走过来,无言地跟着薛景仁上了顶层的办公室。
来的人是和薛景仁合作多年的安保公司的主管,刚才突然接到薛景仁的电话,要一辆车接送人,再要一辆车在后面跟着,注意有没有人跟着前面的那辆车,“多点人去,找点眼力好的,要是真有的话,能逮着就直接扣住。”
主管很快会意,安排的都是刚从部队里出来的好苗子,身体和反应都还很敏锐。薛景仁这摊可能涉及到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般都是他亲自过来。
主管话不多,薛景仁和他很熟,也没招呼他,进了办公室先给助理小王去电话。
小王和他们告别之后带着一堆衣服要回公司,本来想着正好把车开走去年检再给换辆车过来,又想到最近事情太多,这样折腾太浪费时间,就想把开了几米的车再倒回去。
但是刹车踩到底,车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还在缓缓前行。
各种方法试遍都没用,所幸车子刚启动,速度不是很快,在闸门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小王浑身冷汗地握着方向盘和手刹惊魂未定。
小王定了定神,下车去安保室找人,角落里有人压低帽子急匆匆地靠墙走,小王眼尖,反应也很快,叫了安保合力把人拦住,道歉和赔偿都已经在心里打好腹稿的时候,就在这个人身上搜到了一本早就过期的护照,姓名那一栏写着肖兰亭,照片一看就是很小的时候拍的,但也能一眼认出来和刚才薛景仁身边的人是同一个。
被抓住的人坚称护照是随手捡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小王暂时问不出什么,只能给薛景仁去个电话,提醒他注意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
薛景仁让他去联系安保公司的主管,先要几个人去帮他的忙,别让抓住的人跑了,其他的等电话。
小王一件一件地安排,联系安保公司要了人,同时叫人把车拖到4S店里做检查,还调了停车场监控,但监控里什么都没拍到,没有特别的发现。
电话一接通,薛景仁先问被抓住的人,小王说这人身上没证件,不反抗,但是也不说话,说完给薛景仁发了一张那人的脸部正面照,不等薛景仁问,又说车子的检查结果,“刹车油路管被剪短了,是很人为的切断,肯定不是长期磨损导致。”
意料之中的事情,薛景仁没太惊讶。
他的车他自己清楚,除了被人动手脚没有第二个解释。
这辆车最近只装过两个人,他自己和肖兰亭,不管针对的是谁,他都不可能置之不理。
小王眼尖抓住的人不一定就是对车做手脚的人,但肯定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剪断了油管之后还要等在现场,无非就是一定要亲自确认一个结果,成功或者失败,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薛景仁赌这样安排的人做事谨慎小心,不会单独行动,也不会让目标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外,所以安排安保公司的人留意肖兰亭和自己周围的人有没有异常,如果押对了码当然最好,就算猜错也没什么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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