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如不问,周云起当即甩头就走,顾行止赶忙跟在后头,手在河边茂密的芦苇上划过,也不怕有虫子,又絮絮叨叨地说:“虽然今年我走得早,但是那就意味着我明年可以早点来啊。你想,我现在回去每天又得拉二胡,这样一来今年的练习量不就超标了吗。超标的时间就可以算在明年,那我明年可以轻松很多。感觉这就跟调休一样,你说要不我回去和我妈商量商量,每天多练一个小时,让我明年在这儿呆满一个月?”
周云起没回答,只是在心里感觉这少爷还是个缺心眼儿的,刚刚什么心思细腻的都是错觉。有哪个父母知道孩子经历了这回事后还会放出家门乱跑的,周云起觉得顾行止明年能来看一眼爷爷奶奶就不错了,还在痴心妄想在这里玩一个月。
但是他不说,仿佛是留着点悬念的样子,只要不说出来就还是有可能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周云起和顾行止还在一起写暑假作业的时候顾澜就到了。顾奶奶这一天的补习班也没有开课,一大早起来就忙忙碌碌,先是去地里割了新鲜的蔬菜,然后是问养鸡的人家买了几十个纯正的土鸡蛋,再把院子的桃和梨给摘了一篮子。忙完这些,她去把顾涛叫起来,自己又去为他收拾点衣服。
这是周云起第一次见到顾涛,这个在外面放浪形骸的人可能又七八年没回过家。顾涛有一点和顾行止很像,他们都特别白,像女人在脸上抹了粉一样白。
其实顾涛在以前也是个正宗的小白脸,唇红齿白,配上乌黑的头发和眼珠,一张脸显得浓墨重彩。可惜他现在已经因为吸毒瘦脱了形,周云起看见的只是一个脸颊凹陷、双目无神的整个周身都充满厌世气息的骷髅。
顾涛去厨房吃早饭的时候看见周云起和顾行止,还友好地朝他们微笑,露出一口大黄牙。顾行止瞥了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作业,周云起倒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小小少年的眼里闪现出尖锐的带着审判意味的目光----为什么他梦寐渴求的东西在有些人眼里却一文不值呢?目光太灼灼,以至于失了周云起一贯的礼貌。
顾澜的本意是来了带上人马上就走,可是顾奶奶拦着,说是顾爷爷去上班了,总要等他回来见一面再走吧。顾澜想着母亲可能是舍不得自己小儿子,毕竟顾涛本来是躲着的,躲得过去是一条路,现在躲不过去要么交给那群人让他们剁手剁脚,要么让顾澜带进局子里去。到底是亲弟弟,他打电话安排了下午的工作,也浮生偷得半日闲一般留下来。
这老房子自从顾涛出去鬼混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热闹过,兄弟两个都在,还有顾行止和周云起,就像各自带着孩子回老家玩,现在就等着老父亲回家吃晚饭。
顾澜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孩子写作业,很是满意。他本来以为两个男孩子在一起肯定成天大呼小叫无心学习,但目前看来这两个孩子是一加一大于二,两人一起反而更加静心专注。看着看着,他的目光从作业本上转到两个人身上,两个孩子身上的伤痕看得他后怕。在昨天的电话里他也听顾奶奶说了,但是亲眼看见了还是觉得心都在绞痛,就像亲眼看到了绑架场景一样。顾澜看得自己心慌,索性也不看着两人写作业,将衬衫袖子一卷帮老娘干活去了。
明明家里有煤气灶热水器,顾澜也不知道自己老娘为什么还要每年捆柴火。他将堆在车库里的木柴搬出来,打散了晒在地上。这烈日下站上一会儿就出汗,更别说干些体力活,顾澜身上的衬衫没一会儿就湿透了。
厨房里的顾涛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顾澜,这一幕多么似曾相识。那时候也是这样,一家四口人,只有他能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干。他的大哥岁数大出他许多,也不会和他计较些干活的事。每当那时,他一个人躲在厨房里用勺子挖着半个西瓜吃,小小的脸上有着怡然自得的轻松,本就应该是这样,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受宠是必然的。但他心里又有隐隐的失落,看着在外面辛勤劳作的几个人,仿佛他们才是正真的一家人,自己格格不入。他也曾几次三番想要扔下西瓜和他们一起干点活,可是刚走到门口被那倾泻下来的日光一照,他就退缩了。算了吧,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有什么好想的呢。他又走回厨房继续吃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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