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化田也觉得有点手酸了,刚才那些石阵中的石板都不轻,在移动了几百块之后,他觉得设计这个机关的人真的是用心良苦。他敢说要是来的人不是他,起码要有十来个莽汉才能推动一块,而后面的那些怎么一一推开还是问题。
朱棣留下了这样一个并不阴险,而近乎是阳谋的阵法,是不是希望来的后人起码兼备了两点,先是要对他足够敬重,才能把他的功绩记得清楚。另外有谋无勇也是枉然,他还要有足够的人力,才能齐心齐力完成这个石阵,也是希望子孙能有足够的人力守住财富。
说来成祖一定不曾想到,几百年后进入这里的会是朱由检与自己这样的组合。好在朱由检对于成祖的功绩知之甚详,否则他们也不会那么顺利,刚才的那个石阵可是一次性的,要是一步错了,就等着困死在这里吧。
墨汁是唯一一个没有出力的,它生龙活虎地跳到前面的大箱子上,真的有好多啊。在这个近乎于几个足球场一样大的地方,堆满了各种箱子,上面还各自挂着一块竹简,‘金、银、箭、弩……’等等,说的是这里面所藏之物的种类。
朱由检没有着急去打开箱子,而是径直走到了正中央的石像前,那应该是朱棣的石像。前面还有一个祭台,上面点着两盏长明灯。朱由检抬头看了一眼石像,然后就跪了下去,这里没有蒲团,让他的膝头刺入了一道阴冷之气,但他还是结结实实地给石像磕了三个头。
朱由检在心中半是吐槽,半是感激地想着,他可是看过传说中最无厘头的桥段,蒲团中藏着武功秘籍并不是谎言。所以在这样的地方看到了石像,当然不能无视,不仅不能无视,还要第一时间跪拜才行,以示尊重。另外他也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先祖,在他最贫困的时候,给了他一笔银子,这样的恩德就是雪中送炭,是值得心怀感念的。
雨化田看着朱由检居然能无视了一边的宝物,先想到的是要感激藏宝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称朱由检说不定真的是个好人。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敏锐地听到了一些‘咔哒’声,像是从四周的墙壁上发出来的,而朱由检所跪的位置,真的出现了一个暗格,里头是一卷竹简。
朱由检拿出来一看,心头嗤笑起来,看来前辈们诚不欺我,果然每个藏宝人都是奇奇怪怪的,心里有点不正常。竹简是朱棣留下的,不用纸张与锦缎书写,就是怕时间一长就损毁了。
上面的开篇第一句当然不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然而这狠毒的程度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朱棣说了,要是来人不是第一就叩拜石像,而是其中任何一人打开了箱子,那么藏在石壁上的机关就会尽数发动,然后涂着剧毒的箭矢就会密密麻麻地射出,让他们成为被射穿的刺猬,因为不尊敬老祖宗的后人,根本就不用留着。
要是通过了这一关,那就是说明来人起码心怀感念,也算是值得托付的人了。这个藏宝库就是在永乐店的城基下方,而那条暗河中养着剧毒的蛇,千万要小心不要跌落。因此宝藏库不只是有一个入口,还有一个出口,它在山林中,已经出了永乐店的范围。从石像的位置向南方数四十三块砖,打碎它,下面就有个机关,一动就能开启暗藏的石门了。
朱由检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四十三正是朱棣登基时候的年龄,用这样一个数字,更加能看出这个人的心思缜密。竹简上说到,这笔宝藏是在郑和第五次下西洋回国后埋葬的,藏宝图纸分成了两半,一半藏在了金陵的皇城中,另一半将会传给继任的皇帝。这里所留的宝藏有很大部分是前朝元军搜刮来却在撤退时没有带走的,也有西洋的各种宝物,还有这些年来朱棣在位时搜罗的兵器等等,为的是有朝一日,子孙遇难之际,可以做中兴保国之用。然而这个宝藏却还有一个自毁的装置,史上除了周朝可过八百年之外,其他的王朝最长也不过四百年,所以朱棣推算明朝也会如此,以三百年为界限,这座宝库就会被泥土乱埋,河水倒灌,再也不见。要是他的子孙用不到这些东西,它们还是消失在世上的好。
“老祖宗才是真的狠人啊。”朱由检将竹简递给了雨化田,让他也好好看看,这后面还有一卷附录,记下了这里所有东西的数量。“真是宁可我负天下人的性子。果然有钱,就是任性。”
雨化田看过竹简上面的内容,对永乐大帝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这位枭雄,后人对他的褒贬不一,但是心智计谋却不是现在的人能有的。若是在位的是朱棣怎么可能会有如今的局面。所以永乐年间有的是下西洋的三保太监郑和,而天启年间只有一手遮天的魏九千岁。“隐之,不看看箱子里面的东西吗?墨汁已经在上面跳了很久了。”
朱由检看着从这里跳到那里的小猴子,摇摇头。他是真的想要知道为什么藏宝图没有传下来,而小猴子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可惜墨汁口不能言,如何告诉他。他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一个箱子,那些黄橙橙的金锭整齐排列在里面,“我们先带一些出去吧,其他的东西,还是放在这里,现在还不是拿的时候。”
他们的确不可能带着太多的东西上路,太扎眼了。还不如放在这样一个地方来的安全。雨化田也很赞同朱由检的想法,他们取了几大包的金子就离开了,说起来在这里耗得太久了,说不定外头都要天亮了。
而打开了那个石道的暗门时,那里还有特地留下的一块造型奇特的异石,应该是以后可以做开门的钥匙使用。一路走出了长长的甬道,在雨化田推开了三道巨沉的石门后,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道水幕,原来此处是在一个小瀑布后的山洞里。
等冲过了水幕,小跑到了平地上回望来处时,朱由检怎么也看不出,在这样一个了无人烟的树林中,会有那样一个宝库的存在。
“走吧。”朱由检对雨化田说到,晨光将他们照得清楚,两人身上都是灰尘,但是精神却都不错,“下次再来的时候,希望我们可以把东西全部拿出来,不用再顾忌那么多的事情了。”
雨化田对上了朱由检并不明显的笑容,这一夜他经历的事情,只会永远地藏在心里,不会再对第三人说。墨汁在出洞后,总算被雨化田放开了,跳回了朱由检身上。雨化田看着在为墨汁顺毛的朱由检,忽然觉得有着共同秘密的感觉,也是不错。
☆、第十一章
等到进入了河南信阳,一大家子人安顿下来,在迎来送往,吃吃喝喝之后,时间不长眼地已经进入了十一月末。朱由检这几天的心情却是越发地沉重了起来,他到了河南这个地方之后,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李自成在攻打洛阳之后,会把福王朱常洵那个三百斤的老胖子剥光洗净,与几头鹿一起在巨锅里煮熟了,名曰“福禄宴”,与部下一起吃了。
河南这个地方上老朱家住的子孙多,封地都是不够用,还要问邻省借调。要是他们能是善待百姓的人也就罢了,但是一个个都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人物。就单拿老胖子福王来说,他当年是万历皇帝宠妃郑贵妃的儿子,这个胖子曾经引发了国本之争,差点就成为太子。
“希声,你说这福王名下的那些土地,可以养活多少流民呢?”朱由检在安顿好一大家子之后,并没有在信阳多停留,他又马上踏上了路途,他还能亲眼看看明朝民间真实情况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然而放在面前的问题却是一团乱麻,千头万绪,找不到一个解决的方法。
不说别的,朱由检在一路上见到的那些流民,就让他触目惊心。他不会忘了那句崇祯年间几乎无年不灾荒的说法,天灾固然可怕,但是*更加可恨。如果说现在已经是这般的光景,已经有太多的农民失去了土地流离失所,那么等到大灾将至的时候,大乱必起。
雨化田不是治理民生出身,要是问起别人,可能还不清楚,但是对于郑贵妃这个女人的事情却是知道地很清楚。因为她与那个自己交手过的万贵妃都是厉害的人物。说起郑贵妃的儿子朱常洵颇受万历皇帝的喜爱,也是因为子凭母贵的例证。在万历皇帝与大臣们的拉锯战后,再不舍得也让朱常洵就番了。而赐予他的金银与土地更是让人咋舌,那一车车的金银从燕京运到了洛阳,都是长得看不见尾巴的队伍,更别说两百万亩的良田了。
然而,雨化田却无法回答朱由检的这个问题,因为他听出了朱由检平淡语调中的血腥之意。明朝对于皇家宗族并不给予实权,但在生活上多是有待,他们要是就番了,靠着王爷宗室的名头,可以干的坏事不少,而皇上多半都是不会严管。而像是朱由检这般没有多少钱的,雨化田也觉得有点奇怪。也许早年间,信王真的不是个与民争利的人吧。
朱由检没有等雨化田回答,他也不过是想要一吐心中的阴郁,“这个年头没权没势的人守住自己的地皮,是太不容易的事情。十成的土地中,恐怕有九成掌握在权贵手中,只有一成是在农民手里,偏偏那一成的人,背负着十成的税负,怎么可能不乱。都说读史使人明志,可是翻翻史书就能明白,这样严重的土地兼并,加上农税之重,怕是离天翻地覆不远了。有田的人不交税,没饭吃的人还要纳税,不乱又怎么可以呢?!可惜,这个历朝历代最大的土地问题,不是我这样的普通人可以解决的。”
“王爷为民着想,上天庇佑,车到山前必有路,必能是找到一条可行之路的。”雨化田在沉默了片刻后,说出了这句苍白无力的话。他如今也深深明白,这个大明不是他生活过的地方,而在百多年之后,一切都飞速地向着一个可怕的结局飞奔而去,似乎做什么都是螳臂当车。好像他们找到了那笔银钱,也是不知应该用到何处,而又如何改变现状。
“上苍庇佑?!”朱由检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带着说不出的苍凉与悲痛,还有隐隐的害怕与恐惧。看着那些藏在街角中被冻得连发抖都做不到的流民百姓,谁能说上天是在庇佑着明朝。“希声,你也会开玩笑了,可惜这个笑话一点也抄不热场子。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朱由检想起了迫在眉睫的饥荒,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易子而食,他的时间那么短,然而手中的权力那样的少,现在又应该怎么办。上天从不曾庇护于他,否则也不会来到这个头悬巨刃的时代,成为了这么一个人。他根本不是忧国忧民,而是从这些人的身上,看到了阎王在催命,这些都是崇祯本要面对的未来。
只有直观地看到这样的饥寒交迫,只有亲自感受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才会从心底渗透出一阵不能言喻的恐惧来,这样的乱世是他可以负担的吗?他不过是一个知道未来走向的人,然而历史的车轮碾压下,他这只蝴蝶会被灰飞烟灭吗?朱由检已经从一多月前无意中获得了巨宝的惊喜中清醒了过来,他甚至有了一瞬间不如逃到海外去的冲动,要是没有朱由检明朝也不会怎么样吧?
要是退就要退地远远的,不再回头,然后在看不到的地方,数以千百万计的百姓被杀,在饥荒与战争中,血流成河,浮尸千里,之后可能是更加黑暗的事情连番上演。然而永乐巨宝让他这样一个外鬼找到了,要是真的退了,会不会遭到了报应。比如在逃亡海外时遇到大风暴,而尸骨无存。
朱由检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被寒风一吹,差点哆嗦了一下。此时,他明白原来演技再好,也不能骗过自己的心,他不是真的朱由检,他却比真的那位更加的痛苦,因为清醒而痛苦,因为明白而惶恐。他本不想退,他只想好好活着,但是世道如此,“我们还是找个客栈先休息一下,我要好好想想。”
可是当夜,朱由检就发起了高烧来。
☆、第十二章
雨化田运起了内力,飞踏在屋檐上,银灰色的披风在夜色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月光里只留下了一道残影,人早就消失在了视线中。他心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朱由检不能就这样死在了河南的小镇上,不能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死去,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与自己再说些什么。雨化田只想要抓住最后的那个机会,听闻在百里之外的浅井镇里,来了一位包治百病的神医。
在前天夜里,朱由检突然高烧不退地病倒了。在把镇上的大夫们都轮流请来看过之后,他们都只是纷纷摇头,表示无能为力,颇有这个风寒无法医治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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