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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屹身躯一震,低声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乔振宇恨恨道:“苦衷……我来替他想想,无非是担心自己身为燕国皇子却助廖人复国,被他那个外表糊涂实则精明的皇帝爸爸发现了无法交待;又或是担心自己千方百计骗了信任的糊涂蛋太子会被发现自己登基也不过是做了燕国的傀儡。你说哪一个比较接近事实?”他越说越是沉浸在悔意中,却没有发现自己痛楚仍在,中气却越来越足。

盛怒之下,他也没有发现言屹面具下的脸色愈加苍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而言屹抬头见他似乎已无大碍,心知自己这个以毒攻毒的法子竟然奏效,心中欣慰竟大过了酸痛。同时,他心中一沉,觉得自己的生命力在逐渐丧失,想来那怪毒竟能转移,方才他与乔振宇渡血时,毒液也跟着进了自己血中。

他本想为自己辩解:“武英王连燕国朝政都无心去管,怎会对廖国抱有野心?”

他还想表白心迹:“武英王因为中了幽冥针之毒,发白如银,面目变得十分狰狞。驱毒后余毒集在腿部,令他行走不便,成了半残的跛子。他很不放心振宇只身一人前去复国,却害怕振宇会嫌弃这样的他,所以戴上面具,冒名跟随……”

他还想说:“其实武英王的字便是屹……”

然而最终他只是怔怔地望着他,没有说出半个字。他知道自己若是熬不过去,今晚便是两人诀别之时了。若是说出口,徒惹振宇伤痛,有何益处?不如就让他这样误解下去,这样将来若是听到自己死讯时,他也少了一场难过。虽然理智清楚,心中仍然不禁黯然:这些误会,若是有心人或有情人,一定会去查清楚,想明白,而振宇却没有这么做,或许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对他用情至深,却真的只是一厢情愿罢了。然而即使面对这般误解他的振宇,心中怜惜之情竟然半点不少!刹那间,化名言屹的武英王严宽恍然,振宇莫非给自己施了毒么?中了他的情毒的后果竟是爱得万劫不复,这可比什么幽冥针厉害可怕得多了。可就算是一厢情愿又如何?爱便是爱了,还能反悔不成?

趁着内力没有完全消失,严宽伸手点了乔振宇的周身大穴,令他暂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他虽爱他,却不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听到他对自己的恨意。他缓缓解开两人手上的布条,呆呆望了一会儿,仿佛这是两个人此生最后的一点羁绊似的。

最后,他低下头去,在乔振宇的耳边轻轻道:“我希望振宇成为一代贤明圣主,深受百姓爱戴,要有无数贤良臣子甘心为你效命,他们要既是良臣,更是知己,这样振宇才不会寂寞……将来振宇还要娶一位贤明的皇后,得几个好生养的妃子——你的那几个通房便不错……将来生一大堆的皇子和公主围着振宇身边叫父皇。”他遥想了一下一脸成熟的振宇被一堆孩子围住的手足无措的模样,不仅微笑起来:“振宇若是有心事时,有人陪你帮你排解,振宇若是感到心烦,亦有幽静之所可供独处。有人爱,也会爱别人,振宇会有一个完美的人生……咳咳……”他越来越觉得胸中血气翻涌,除了中毒的原因外,更是因为刚才这些完美的设想似乎堪堪点中了自己的死穴:振宇如此完美的人生中压根不需要严宽的存在!

他望了一眼乔振宇,发现毒性蔓延得比自己想象得还快,视线开始模糊,几乎快看不清他的脸了。匆匆补上一句:“要记住,我是振宇的债主,这些都是振宇欠我的,要全部做到才算是还了我的债!”

低头吻了一下乔振宇的额头,便匆匆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三年后,武英王府。秋日正午。

三年前熙熙攘攘的王府,现在竟然变得极为冷清。

门前的便道不知多少日子没有人打扫,竟然堆积了厚厚一层落叶。在秋风中打着旋儿,一片落叶飞过里外三层大门,来到一处院子。这处是武英王的卧室,门前的一片空地原本修得十分平坦,方便主人早上出来练剑,只是不知多久没有使用过,竟然堆上了炭火之类杂物。

已经是午时,主人卧室的大门却仍然紧闭。只有老陶絮絮叨叨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王爷,太医吩咐过不能起身,您听老奴的一回行不?”

那厢不知回答了些什么。

老陶无奈的声音传来:“好,好,老奴这就去买。您可千万莫乱动!太医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再受凉了!”说完,仔细带好了房门,望着门摇了摇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老陶走了不多时,房门吱呀开了,一个一头银发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先是抬头望了望天。他大约原本是极英俊的,然而抬起来的半张脸上斑驳交错的印记却堪堪毁了完美的轮廓。他的身材不算高大,却结实修长,可惜左腿跛得厉害,竟是要扶着拐杖才能勉强行走。

他感到今日是个晴朗的好天,又由秋日想到登高可以望远,心中一动,便扶着拐杖慢慢前行。然而天气虽然晴朗,风却很大。他大约沉疴许久,还没走出院子,便被冷风刺激得咳嗽起来,其间毫无防备地咯了一口污血,陡然一阵天旋地转,他觉得身子发冷,缓缓弯下身子扶住了身边的一棵合欢树,像个老人一般慢慢坐下,闭上了双眼。

待自觉没那么难受,他睁开双眼,却见庆王严翰一脸惶恐望着自己,晋王严良站在一旁。看两人的表情,显然是仓促间由悲痛转为欣喜,他出声喊了声大哥、三弟。庆王回了声二哥,眼泪竟然不自觉流下。

武英王严宽知道刚才他们大约是误会自己猝死了,心酸之余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其实若不是因中了奇毒,毁了面容跛了腿,他从前难以想象自己也能过上这么清闲逍遥的日子。每日睁眼,只要身体不是太过不适,他便能想办法把一天安排得轻松太平。不像过去,每日睁开眼便要疲于奔命。为军时要为军备,回京后要为朝政。现在莫说朝政,黑龙骑那里他都想一概归还平帝。虽然软磨硬缠下只是让出了管理权,但至少军营那里他几乎可以不管不问了。此外,不说自小便感情深厚的三皇子庆王,单说被杜太傅耳提面命不可与其他三位兄弟走得太近的晋王,也以自己无害为由,重新亲近起来。相处之下,晋王其实为人敦厚,却因杜太傅一向强势,养成了唯唯诺诺的个性。他一向羡慕严宽等三兄弟之间能同心同德,却苦于身份和杜太傅之威不敢靠近三人。如今能抛却心结,重新聚首,对燕国和他自己其实都是一大幸事。

晋王扶着严宽进了房间,待三人坐定,迫不及待道:“今日来是有大喜事。这几日南明国前来进贡,我听闻南明的国师向来是识毒用毒的高手,这次竟也随着使团来京。前几日去拜谒,国师很爽快答应朝贡仪式过后便过来给二弟祛毒。”

庆王皱眉道:“他今日要来?我之前请的东冥的巫术师傅也是今日要来,这怎么办?二哥,你不知道这师傅有多神,虽说不是国师,却胜似国师。整个东冥国皇室现在把他当神一样供着。”

严宽笑道:“看把你能的,神都能请来?”

庆王狡黠一笑:“神也是有把柄的。”

晋王在一边认真思考起来:“不然让他们比一比本事,谁赢了谁上?”

庆王道:“那还不如轮流来,谁能治好都行。”

晋王摇头:“若是同时治疗,治好了到底算谁的?”

严宽听得不住摇头,缓缓倒在床上,抬手道:“你们慢慢商量着,我要补个眠。”

两人这才默契地闭嘴。关门。

严宽缓缓睁开眼睛。其实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半年前,他从廖国狼狈逃回燕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幸而身体里的幽冥针的毒性似乎也在拼命抵抗新的怪毒。除了内力衰竭,有时视力会受影响外,身体情况与中毒前并无二致。

卢太医最了解他的毒性,又有极丰富的祛毒经验。看了他的脉象便开始摇头,说是能撑得过半年已经算是幸运。然而吃着他配的独门解药后,毒性奇迹般地竟然一直压抑没有发作。只是卢太医年纪终究太大,今年年初时突发急疾,在药庐前不幸离世。留下的药方再去配药,不知为何,总是达不到原先的药效了。至此,他的毒性便一直时断时续地开始发作,今年秋初还出现了咳血之症。

大约人都逃脱不了命运的束缚罢?严宽想,好在自己已经对世上一切全无遗憾。除了,他……他如今过得怎样?若是能再见他一面……

他抬头望向窗外,见秋阳中,树上最后一片黄叶轻轻瑟缩,奋力挣扎,最终抵不过秋风牵扯,旋转着落下……最终,落叶归根。

他笑了笑,觉得喘息变得越来越艰难,也不再挣扎,缓缓地闭上双眼。

☆、第六回 还情债振宇殉情·追前尘孤鸿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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