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排斥从商,但论手腕与天分,兄长毫无疑问的都比他出色得多。说来有趣,年少时他胸无大志,出仕任官也非必然,但连逢变故真的会使一个人改变,江容的不告而别有如梦魇时刻纠缠,若非後来父亲的亡逝使他惊醒、使他振作,他也许现在还是深陷在泥淖中,无法自拔。
正当程茜沉浸在思绪中难以自已,行於山间小路上的马车猛地一刹,程茜听得身旁的婢女莲藕平时轻柔的嗓音骤然拔高,觉得有些刺耳。
「老爷……您还好吧?」莲藕迅速收起脸上的惊恐,轻声细语地关怀自家老爷。
「……」程茜摇摇头,觉得女人真不能小瞧了。
「你是没长眼啊!想找死啊!没看见我家老爷在赶路啊!」木瓜惊魂未定,死死地抓住缰绳,瞪著前方一名青衫大汉骂咧咧地道。若非他木瓜技术好,这汉子早就重伤了!
「你家老爷?我呸!你没见到爷爷我在散步啊!」青衫大汉粗声道。
「散你大头!你分明是忽然从树林里冲出来的!」木瓜恨声反驳。
「嘿!爷爷说散步就散步,你小子还敢教训爷爷我!」青衫大汉从鼻孔喷气。
「你、你说甚麽!你耍甚麽流氓啊!」木瓜一说完,恨不得甩手给自己一掌。笨木瓜、蠢木瓜,这地方甚麽没有,流氓最多啊!
只见那青衫大汉长满虬髯的脸上狰狞一笑,「嘿嘿嘿,乖孙子,跟爷爷磕头,说声:『爷爷,孙儿知错了!』就放过你!」
木瓜一听,脸色胀红,气得浑身发抖。青衫大汉以为他怕得发抖,更为得意:「抖甚麽抖,小心下面那条抖掉了变孙女儿!哈哈哈!」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只见木瓜一双小小的绿豆眼顿时瞪得跟铜钱一样大,怒道:「简直欺人太甚!」缰绳一抖,正在看戏的马儿一惊,吃痛得长嘶一声,急冲向前。
青衫大汉一惊,赶紧大吼一声,抄出家伙向後一跃,异变陡生,只见一大群做劲装打扮的人从树林里窜出,四面八方的围住了他们的马车。
「你、你们到底想干甚麽!」见对方人多势众,手上都还握著一把亮晃晃的刀子,木瓜不住发抖。
「干甚麽?」青衫大汉看木瓜好像看白痴一样,不屑道:「你真的不知道?」妈的,这小子死到临头还装蒜!
「你、你们是不是想劫财劫色!」木瓜抖得跟筛子似的。
「妈的!你明知故问!劫财是一定的,劫色嘛……」群盗哄笑成一片,笑声说多淫邪就多淫邪,「虽然你小子姿色全无,但是屁股好用就好,哥哥们可不是只会看外表的肤浅之辈啊!嘿嘿嘿!」这民风开放,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风流韵事已不稀奇。
木瓜一听,觉得冷意从脚底板直窜到头顶,「我、我……家老爷是新、新任县令!你、你们这帮盗匪休要放肆!」老爷啊!快显显您的官威啊!木瓜害怕啊!
话一出,群盗很给面子的安静了会儿,然後笑得更欢。
马车里的莲藕脸色苍白,一双圆圆杏眼又是担忧又是害怕。反观程茜,一脸气定神閒,唇畔甚至还带著一丝笑意。
「老、老爷不害怕吗?」莲藕不解。
「怕甚麽?老爷我有的是经验。」
「甚麽经验?」莲藕刚问出口就後悔了。
「屁股开花的经验。」程茜微笑。
「……」莲藕这个後悔啊!早知道就不要巴巴的想跟了!老爷不济事啊!
外头一片哄笑声中,一个粗声粗气地声音道:「还等甚麽!快点动手啊!」众强盗齐声一应,一拥而上。
「老爷救命啊啊啊啊啊──!」木瓜顾不得男人的尊严,声音拔高大喊救命。
千钧一发之际,程茜伸出手揭开布帘,低喝道:「等等!」群盗一听,莫名其妙地止住脚步,可是不下一会儿,又开始蠢蠢欲动。
「老爷!你、你想想办法啊!」木瓜看程茜慢悠悠的下马车,急忙催促道。
群盗听木瓜称程茜为老爷,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乖乖!这新任县令可比这驾车小子俊俏多了。
「这麽年轻就当官啊!真的假的!」有人色迷迷地道。
「当然是真的啦!我家老爷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容得你质疑!」木瓜虽然害怕,但还是尽心护主。
「妈的!谁理你家老爷学富几车、才高几斗!要是不赶紧把银子拿出来,老子就请你家老爷上山喝茶去!」
「本官没钱。」程茜笑道,看来温文儒雅,站在一帮盗匪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没钱个屁!」某强盗驳回。
「本官没钱,但是有屁。」程茜颔首,笑咪咪道。
全场一片鸦雀无声,群盗像是看见甚麽新奇事物似的,眼睛瞪地一个比一个还大。
木瓜双手掩住脸,很想把自家老爷塞回马车里。这不,贞操刚刚脱险,为甚麽又要扯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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