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急忙叫着他名字追出去,两个人在屋外好说歹说了一阵,安公子到底还是告辞离去。他说他看见令狐冲就生气。林平之也没办法,送走好友,回来一看令狐冲还在闷着头吃啊吃啊,吃啊吃啊。
看他那吃相不由有些担心,给他续了一杯茶,在旁边坐下,问:“你很饿么?是午饭没有好好吃,还是太累了?点心可不顶饱,我叫厨房煮点好吃的,好不好?”
令狐冲嘴里叼着块松穰桂花酥,抬头来看他,一脸傻相。林平之更担心了,莫不是饿傻了?结果他吃吃地说:“其实也算不上饿,只不过……呃,我把小安子气走了,怕你生气。”
林平之一愣,评论说:“他年纪小,你长不大。”
令狐冲笑笑,说道:“长不大?我还不够大?”林平之愣住,接着脸都黄了,慌慌张张的四下看了看,怒道:“再胡说就一辈子再也不见你!”好在他房中下人本就不多,这时一个都没在跟前。令狐冲笑道:“咦?这可奇了,我不过说我够大了,怎么就是胡说?”林平之急了眼,站起身没头没脑的用手堵他的嘴。
令狐冲笑得直捂肚子,握着他的手,说:“哎哟……你想哪儿去了!我年纪不比你大么?我个头也比你大啊!不过嘛,将来总有一天你会长得比我高。”
林平之这才翻过味儿来,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半晌,方才憋出来一句狠话:“我,我要是再多跟你说一句话,我就……”令狐冲一把抱住他,忙忙的道:“打嘴的话千万不能说,你要是怎么样了,我还能活么?”被他这样搂着软语温存,林平之莫名其妙的全身发软,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
两个人腻一阵,令狐冲小声说:“我的内伤全好了,真的,今儿晚上我来看你,好不好?”
林平之有些害怕,迟疑道:“我娘半夜常来看我,所以这屋子从来习惯了不上闩的。还有好些上夜的丫鬟下人……”令狐冲忙说:“那就去我那里。”林平之皱眉,小声说:“你师弟和小师妹不是都跟你搬进镖局来住了?你那边客房屋子又小,人又多,容易被人听见。”令狐冲郁闷,问:“那怎么办?”刚说完,忽然又乐了,轻声说:“平之,你没有骂我啊!也没害羞……你是也想我了,是不是?
林平之气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两手一边一只扯着他脸颊上的皮肉,咬牙道:“这张讨厌的嘴,就不能少说几句话?”
两人正在厮闹,忽然有人急慌慌的冲进院子。令狐冲耳力灵敏,赶紧放开林平之,低声说:“有人来了。”说话间,那人推开林平之的房门冲了进来,叫道:“令狐少侠,令狐少侠,青城派的余观主投帖子来了!总镖头请你过去!”
令狐冲心想:平之这道门,说是摆设也罢,可还不如摆设,有和没有一个样,任谁都一样想进就进来;将来非得想办法改了这个毛病。一边想着一边起身,问:“余矮子这就来了,还是说定了来的时间?”传话的忙道:“说是明日一早来。”令狐冲放了心,说:“我这就去见林伯父。”林平之急忙说:“我跟你一起去。”
从林平之这里出来,前方稍微拐了个弯看了看演武场上众镖师练功夫。令狐冲之前把思过崖石壁上的招数整理了一番,化出来一套似是而非的功法命他们勤学苦练,这套功夫虽然没多少创见,但杀伤力相当高,武人喜好的就是练功夫,尤其这种又新鲜又厉害的功夫,没人不喜欢的。因此众镖师都很感念令狐冲,见他来了纷纷停下来问候。
令狐冲笑道:“大伙儿别停下,好好练,这路功夫越熟越好!对了,告诉少镖头咱们的口号是什么?”众人齐声回答:“防川、防道、防矮子!”令狐冲咧嘴一笑,旁边林平之和给他传话的人满头黑线。
镖局的议事大厅里面梁师傅和林震南早坐在那里,互相传着看余沧海的拜帖。两人现在有华山派和少林寺做靠山,心大得很,什么都不担忧。
令狐冲也是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余沧海肯按江湖规矩办事,不去暗搓搓的搞阴谋暗杀,那至少说明三点,一者是林家防备完善,无机可乘,那自然是令狐少侠的手段高超;二者是少林寺的禅师请得好,有人坐镇,方寸不乱;三者嘛,余沧海对贾人达的师徒情,看来远远不如父子情深厚;他肯为儿子大开杀戒,对徒弟可就未必肯这么费周章了。想到前两点还有些沾沾自喜,想到第三点又开始不放心,毕竟青城派死了人,杀人要偿命,所以余沧海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上门问罪。虽然此事完全是贾人达咎由自取,可是证据在哪儿呢?总不能让林家的公子站在余沧海的面前,面不改色气不喘的说“杀贾人达是因为他对我欲行不轨”,别说林平之那个薄面皮儿,就算换了令狐冲这等厚颜的,他也说不出来啊。
第三十二章
余沧海来的时候阵仗很大,青城派弟子们前呼后拥,八抬大轿,将青城掌门簇拥至福威镖局门前。林家礼数向来不缺,自林震南以下,镖局中有头有脸的镖师,包括令狐冲加方圆禅师,全都迎出大门。
林震南满脸堆笑,给余沧海深深施礼,口中说了许多久慕侠名,无缘拜见,劳动余掌门驾临福州欢喜感念的话。余沧海却不理他,铁青着脸,望向方圆禅师,马马虎虎稽了个首,森然道:“这不是方圆大和尚么,想不到一别数十载,倒是在这儿碰上了,真是巧得很啊。”
方圆禅师笑道:“阿弥陀佛,余观主风采依旧,可喜可贺。”这位大和尚火爆性子,却又生性滑稽,爱开玩笑。余沧海怒道:“贫道两鬓风霜,有什么风采?又喜从何来?”说着,一眼瞧见令狐冲,嘿然作色,说:“你不在华山陪你师父读那些圣贤书,怎么也来这里凑热闹?”
令狐冲笑道:“余观主一向可好?小侄给您请安。福州这地方多好啊,人杰地灵,小侄云游到这里,见林伯父义薄云天,又慈祥好客,我就舍不得走了!余观主没什么事儿也可以多盘桓几天嘛,福州好玩得很呢。”
余沧海冷笑道:“可惜我却没有你们师徒这样的闲情逸致;天生了个劳碌的命,想要个清闲都不可得。”这时林震南笑道:“几位原来都是旧识,那更好了,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快事;只是与其临街站着聊天,何不快进镖局痛痛快快的叙叙旧?余观主,方圆禅师,令狐贤侄,三位请!”
余沧海重重地“哼”一声,不加辞色,大剌剌地当先进门。令狐冲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又向方圆禅师施了一礼,说:“大师请进。”
方圆禅师挺喜欢他,笑了笑,和林震南又互相施了一礼,方才进了门。令狐冲回过头,见其后预备一同进入镖局的青城派弟子中,英雄豪杰那青城四兽赫然在列,四个人跟他是老对头,没事儿碰上便要拔剑相对的,这时自然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反倒是余人彦在旁边,见他目光扫视过来,便笑了笑,拱手到:“令狐兄印堂发紫,红光满面,看来是喜事近了。”
令狐冲笑道:“余兄什么时候学会了看相?真真不愧是道门子孙,家学渊博,了不起!”
余人彦倒也没生气,只是一笑,随同师兄师弟们一起进了镖局大门。令狐冲断后,最后一个进去,到了大厅上,见余沧海、方圆禅师、林震南三个人都已经分宾主坐好,便自己在下首椅子上坐了。
余沧海本是兴师问罪来的,一坐下便黑着脸发作起来:“林总镖头,我的一个不成器的徒弟近日在你福州地面上离奇死了,此事据说令郎亲眼所见,我此来别无他求,但求一见令郎,问清楚我那小徒究竟有什么不当之处,竟然逼得令郎对他下此毒手?”
林震南吃了一惊,急忙起身,说道:“余观主此言当真?这话可不敢乱说,小儿今年刚满十八,年纪幼小,武艺低微,从未伤过一个人。对了,当日青城派二位少侠在镖局做客,小儿曾与他二人切磋,甘拜下风,此事许多人都曾亲眼所见,又怎能伤了令高足的性命?余观主,此事一定有什么误会,千万要查清真相……”
余沧海冷笑道:“贫道来你林家不就是追查真相来了么?你有这跟我扯皮的工夫,还不如叫令郎出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林震南好生为难;原本令狐冲跟他说的事就有限,余沧海的徒弟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毕竟没有亲见,也不敢打包票。不由得看向令狐冲,令狐冲却只是瞧着余沧海,忽然笑道:“余观主,请问令高足姓甚名谁,究竟是何日何时何处何地因为什么丧命?致命伤又是什么?您这样张口就说,我们怎么知道究竟真有这么一件事,还是你随口说来吓唬人的?”
余沧海瞪起眼睛,怒道:“令狐冲,你什么意思?”令狐冲笑道:“口说无凭啊余观主!”余沧海高声道:“难道贫道还能信口雌黄、构陷他林家不成?”令狐冲笑一笑,说道:“青城派那么多徒弟,又爱四处挑衅,万一这些天死的人多了些呢?就算余观主没信口雌黄也得说清楚林公子看见死了哪个啊。”
一番话气得余沧海七窍生烟,一拍桌子,就要跳起来教训他一顿,旁边方圆禅师忙道:“余观主请稍安勿躁,令狐少侠虽然顽皮,说出的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不过此事既然说是与林公子有关,那么林总镖头请出令郎,一问便知。”
余沧海斜眼看看方圆禅师,冷笑道:“有大和尚在这里主持公道,当然最好。林总镖头,你百般推脱,难道是令郎早已畏罪潜逃了不成?”
令狐冲心想,没料到这余矮子脸皮这么厚,他徒弟怎么死的,他又不是不知道,竟然好意思来兴师问罪;斜目瞧了瞧余人彦,见他脸上似笑非笑的,忽然恍然,心想原来是余人彦这小子故意瞒着他爹,余沧海根本就不知道贾人达为什么会有杀身之祸。余人彦是料定了林家要脸面,不可能拿着公子的名声清誉出来对峙。用心确是歹毒,可惜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时林震南没有办法,低声对身边人说:“你去请公子出来。”令狐冲忙道:“林伯父,我去跑一趟吧。”
林震南想了想,说:“也好。”
令狐冲自请去叫林平之来,原是为了串供。林平之这个时候正在后堂陪伴母亲,小丫鬟进去叫了出来。
林平之有些紧张,问令狐冲:“我也没换见客的衣服,这样便去合适么?”令狐冲皱眉道:“换衣服?什么大不了的客人你还得换衣服?这身儿淡青衫子就很好看,我跟你说,见了余沧海,你可别乱说话。”说着,把自己的怀疑跟他讲了讲。林平之听着眼睛发直,问:“你是说余人彦欺瞒他爹,余沧海竟然也就部分青红皂白的相信?”
令狐冲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反正他无非需要这么个借口罢了。咱们见机行事,说开了要动手咱们也不怕他。他敢正大光明地来,咱们就给他正大光明地赶走!”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hub.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