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恨子“噌”的一声站起来,秋水双眸染上点点雾气,她能容忍眼前人欺负她,奴役她,利用她,可,再能容忍的人,也无法接受信任的背叛。沈莫笑不单纯,她所做一切都没有常理,但正是如此,门派兴复大业需要这样
的人才。朝夕相伴,同床共枕,两人的模式宛如几十年的夫妻,恬静中还有几分温馨,天恨子不知不觉间已把她当成自己人,可她……她一开始就是要接近我,以达到祸乱铸天门的目的???
沈莫笑眼见气氛不对,话题又转了回来:“星辰子素与魔门鬼道有来往,此事也是我偶然得知,后来核实万家惨案后时,万家庄主万豪魂飞魄散之际亲口说出灭门之事乃星辰子为取纯阴之体突破境界一人为之。那日万灵也在场,她若醒来你问问便知。星辰源元极,就是鬼族中人,那日鬼族侵入万灵身体大肆作祟全是元极一人导演,元极作法时尹浩、袁莽二人都在,你也可以问问他们……当然你若还是不信,大可想想,当初震惊一时的魔门细作一事,为何魔门与铸天门之间会有通道?而恰好设在星辰源中?……万家惨案、魔门细作、鬼族入侵,这一件件一桩桩的大事,全部都与星辰子有关!若他不是个老糊涂,就不可能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能说他至清无浊?有这样一个祸根在,铸天门何以兴盛?恐怕哪一日,他便为了利益联合魔族鬼族陷铸天门于穷途!铸天门待我不薄,此事我不知则已,知道便不能置身事外。起初我根基太浅,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反而自找麻烦,但现在不同……”
沈莫笑深深望着天恨子,不再言语,似乎也只有这个时候,她眼里的温柔如春水一般明澈,天恨子微微别过脸,俏红的双颊褪去了她倔强生硬的外衣,温婉的柔情静静化开,好似夕阳里漫天的红霞,迷人而妩媚。
“天恨,你信我吗?”沈莫笑带着磁性的声色在耳边响起,蛊惑的魅力让天恨子不由得紧闭双眼,气息紊乱。
“我……我不知道……”
“那就信我。”
沈莫笑掠夺性的吻压在天恨子玉颈,熟悉的气息,仿佛久旱逢甘露,点点滴进心扉,泛起涟漪片片……
“如果星辰子死了,那星辰源……”
“一切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可以不做,天恨,你记住,我永远不会害你……”
水做的女人很容易在迷惘的时候陷入脆弱,心中,那些苍白的空间需要温暖填满,一如现在,此刻发觉,再也无力挣脱沈莫笑臂弯的天恨子,唯有闭上眼睛接受这来自上天赐予的孽缘。这个人,从来都不会错过一丝欺负她的机会,一切谎言在她嘴里都变成了事实,一切事实,在她嘴里又变成了不可思议。自己信与不信,也终究挣脱不了她的手心……何况星辰子……密会的场景刻在天恨子心中最深处,铸天门百年来未有今日混乱局面,数位长老形同掐架,毫无仙家风骨,胡涵之死,人神共愤,
星辰子无法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清白,而这么多年来,门派密探调查的结果……聪明如天恨子,在沈莫笑开口说出一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如何去选择。
灯影绰绰,衣衫悉索,这一夜注定不再平静。某只思念主人,连夜奔来的肥胖沙鸟,此刻正拍着它巨肥无比的大肚皮,仰躺在窗边,很是纯洁的观摩这场绝对少儿不宜的十八禁真人版电影……
作者有话要说:天不亡化雨,遂灭星辰。
☆、第 153 章
春风吹,战鼓擂,这六个字恰到好处形容沈莫笑现在的心情。昨日胡涵之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她故意憋着舆论台不发一言,为的就是暂避锋芒,积怨民恨,这种人人自危的气氛就像是猛烈的瘟疫,不需要你再散毒,照样疯狂蔓延。
大清早天色尚有些微寒,沈莫笑便秘密召集舆论台精英。卢琛等人不愧是天生的狗腿记者,在沈莫笑并未吩咐的情况下,早已预备好信息大战的准备。一篇篇文采斐然、言辞激昂的文章跃然纸上,尽煽动、诬蔑、造谣、夸张为极致,看的沈莫笑这等淡定的人都有些抽风。
这是舆论台第一次大规模行动,事前没有任何通知,这是卢琛等几个主要领导班子共同筹谋的结果,主人是不是这个意思,要不要搞的天下大乱,说实话,卢琛等人一点谱都没有。只是因为沈莫笑在舆论台初建那日种种表现,似乎更倾向于打击星辰源,所以这些文章变成了一边倾,各人极尽所能贬低星辰子,诸如此人家中私藏一百多条女修内裤,每日嗅上一时三刻方能教化门下弟子之馊事不胜枚举,洋洋洒洒十几万字,还不带重样的……卢琛等人暗暗观察着沈莫笑剧烈抽风的脸,一时冷汗连连,颇有些按捺不住的问了一句“如何”。
半晌……又半晌,沈莫笑终于抬起她垂在文章堆里的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今日是打算大干一场,而事先没给舆论台规定针对性,就是想让舆论台对此事看法多样化,一则体现舆论台公正性,二则借此机会看看新生的舆论台如何处理大是大非。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日呈上的所有文章,清一色打击星辰子与星辰源,言辞之犀利,比起卢琛骂胡涵有过之而无不及……沈莫笑暗暗腹诽,莫不是你星辰老鬼人缘太次?我还未下猛料你就被批的体无完肤,恐怕这次舆论台声起,你就得立马气到吐血,疯到抓狂……
沈莫笑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冷血动物,此刻竟然同情起星辰子来。这群初生牛犊显然比她还狠,真不枉费当初论茶收人的苦心。
见沈莫笑一言未发,表情变幻莫测,卢琛心焦,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主人,这些文章乃是我等倾力而为,若仍未达意,还请主人指点一二,也好让我等重起墨宝!”
谁知沈莫笑玉手一扬,笑道:“这些文章言辞达意,气势磅礴,尽显我文人风骨,而其内容恰到好处,贴近生活,实乃千金难求的佳作,哪有重写之理!只是,舆论台新建,这次胡涵之死可以兴舆论台,也可以亡舆论台。从你们进入舆论台
第一天起,你们已经不代表个人而战……说的大一点,是为了门派而战,说的小一点,你们一切行动,都逃脱不了天恨源!前日天恨师叔刚刚与星辰子动武,两源大伤和气,此刻如果太过针对,天恨源难脱落井下石的嫌疑。舆论台要想立足,万万不可自毁根基。何不换个思路,我舆论台分成两派,一派以声讨为主,针砭时弊,一派以维护门派门面为主,历数多年来星辰子所做贡献,一定要详细得体,有根有据。如此一来,两派形成对峙局面,互相批驳,舆论台带头文斗,门派弟子此时人人自危,必定跟风而至。到时……”沈莫笑淡笑的脸突然变得阴郁森然,仿佛被魔鬼附体一般:“维护门派门面一派,渐渐收敛气势,最后状若溃败……此计何如?”
沈莫笑在前世能在纷纭错杂的世界里出类拔萃,除了能力,靠的就是这“阴险狡诈、冷血无情”这八个字,卢琛等人在这强者为王的世界中爬泥打滚,早已不是昔日痴傻的呆书生,沈莫笑一提点,就如醍醐灌顶,当即明白其中险恶。
舆论台形成两派,一方捧,一方贬,既显示舆论台言论广博,摆脱天恨源落井下石嫌疑,又引出一步伏笔——维护方渐渐收敛,批斗方愈演愈烈,门派弟子跟风造势,星辰子此次纵然死皮赖脸不引咎离职,也无法再如以前一样呼风唤雨……一个掌源师傅如果连起码的威信都不存在了,他还怎么管教源下弟子?门派若还有人继续袒护他,必定被人骂的狗血喷头,无法做人。卢琛等人相望一眼,心中明镜的很,这星辰子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眼前这瘟神,自己被算计到了骨子里,还偏偏无力反抗。若此事做得好,星辰子之名……或可另交他人。
这种阴损的招数自然比一味贬低批斗来的更奏效,但一源师傅倒台,对铸天门来说,是何等大事?各人心中都有小九九,除了卢琛举双手双脚赞成之外,其他人都陷入沉思。
沈莫笑静静观察着众人神色,忽而干咳一声,脸不红心不跳道:“此计乃是我与天恨彻夜商谈的结果。”
沈莫笑不再称天恨师叔,而是用了爱称,俨然一副狐假虎威的小白脸模样。但仔细一品,这简单几个字倒是有学问。天恨子这母老虎快守一辈子贞节牌坊了,这沈莫笑才来多长时间便搞的满城绯闻?天恨子从来也不澄清什么,这足以说明问题。沈莫笑这小白脸地位算是坐实了,无论闹出多
大动静,后面都有天恨子这座大山顶着。还彻夜商谈……众人脑中浮现诸多十分不纯洁的画面,转念一想,此事若已经得了师傅首肯,身为天恨源弟子,也唯有听从的份儿。
片刻后,赵臻风带头,舆论台所有人尽听授命。
“还有一事,诸位一定牢记于心……”沈莫笑懒惰的眯着双眼,徐步缓缓,迈出房门:“无论哪一方,务必死死咬住,杀死胡涵之人,就是星辰子!”
“咔嚓~!!!”天际一道闷雷划过,呼啸的狂风犹如狂怒的恶魔,撕碎沉闷的天际,在凡尘放肆咆哮……
大滴大滴的雨点拍打在沈莫笑脸上,她任由风吹雨打,口中却是喃喃自语:“灵儿,快了……”
接连三天,舆论台仿佛打了鸡血,彻夜发布信息,台中两派互相掐架,其激烈程度前所未有,而门中弟子,由于激愤也参与两派之中。两派最激烈之时,也不免大打出手,沈莫笑趁机开创武斗台,两派弟子齐聚武斗台斗法,清晨深夜,战事不休。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舆论台一次接一次的下猛料,一些莫须有或是真实的罪证都被一一列出,维护方每说出星辰子一个功绩,批驳方必有千千万万的反驳声响起,最后舆论台维护方偃旗息鼓,似是被批驳方驳斥的无话可说,靠山一倒,星辰源一些不成气候的小打小闹也跟着没有了主心骨,一切维护已成云烟,大江滚滚,减消红尘。舆论一边倒,大势所趋,那些被慷慨激昂演讲带动起来的弟子们,最后竟然连长老们也骂了起来,什么“门派长老有意袒护,致使杀人元凶逍遥法外”、“掌源师傅草菅人命,小小弟子白白枉死”云云。搞的长老们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黑,但就算他们下了封口令,胡涵之死一事照样人声鼎沸,骂长老又掀起了一番狂潮。舆论能起如此大的作用,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尤其舆论台所搜集的批斗证据,除了一小部分歪曲事实、故意煽动是非外,其余种种,门派也暗中查实过,甚至有些消息,舆论台竟比门派调查的还要详细。一个位高权重的掌源师傅,背地里竟然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以往铸天门不是没有人要废掉星辰子,但从未有如此大的声势。全门派声讨一人,要门派长老怎么裁决?恐怕除了罢黜一途,没有任何路可以走。但废掉星辰子,谁可以接任星辰源师傅?要外界如何看待铸天门此次骚乱?当今形势不定,铸天门人才短缺,此番又出现这等百年,不,是旷古未有的大乱,就连往日睿智从容的大长老,也无计可施。
第五日,门派依
旧没有拿出判决。
第七日,七百四十九名铸天门弟子,汇聚主殿,声讨星辰子。
第八日,一千一百二十名铸天门弟子,汇聚主殿,扬言星辰子不废,便自废修为。
第九日……
每日剧增的弟子,聚集在铸天门主殿前,脸上写满坚毅,沈莫笑看着这些意气风发的人们,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大长老的身子,比以往更加佝偻,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几百岁,他无暇去看沈莫笑那暗藏诡异的笑意,他的心里只剩下沧桑和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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