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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切磋，尤其是跟一源师傅这样的大人物切磋，自然要毫无保留，倾尽所有，这是在尊重对手，也是在证明自己，我早听说星辰子是拳道高手，自然

不敢怠慢，而拳脚无眼，星辰子都没轻言放弃，我自然继续倾力而为，这有何错？”

“……”

“武斗台依你所说，全是优点，但此刻我门派百年不遇，弟子围堵主殿，正是兴衰之际，又有武斗台疲兵之术，倘若哪个修仙门派，趁此机会对我铸天门大动干戈，又当如何处之？”

“弟子们乃门派悉心培养的栋梁之才，他们在门派怎么闹都好，对外，又岂能坐视不理？头可断，血可流，铸天门的骨气尚存，谁敢齐兵压境，我们必叫他有去无回！长老说出这等丧气之话，是不相信弟子们，还是确信铸天门百年基业，就如女人的脸皮，吹弹可破？！”

“……”

“杀死胡涵之人是不是星辰子还是未知，你先前所言，似乎坐实此事，你又凭什么一口咬定？我看你是心中有鬼，你自身也是拳道高手，或许胡涵是你……”

“杀人讲求动机，我和胡涵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凭什么害他？再说胡涵死于星辰源，这是众所周知的，难道我沈莫笑有能力在星辰源来去自如，杀死一人仍可从容离去？若如此，星辰源又有什么资格稳坐铸天门第二大源？！胡涵是星辰子所杀，我也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如果此人不是他杀，清者自清，旁人如何诽谤总有真相大白一天，这位长老你如此操心作甚？难道星辰子与你有故交，旁人一点议论你都受不得，是存心包庇真凶？”

“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看你神色慌张，面覆虚汗，一看就是做贼心虚，莫非……莫非长老本人也是个拳道高手，胡涵死时你正在场，不然……你如何这么肯定星辰子没有杀人？”

“你，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竟然诬蔑于我！”

“胡涵之死无根无据，所有疑凶都是猜测，莫笑斗胆，只是稍加推测而已，这哪里谈得上诬蔑？胡涵死于星辰源，如果不是星辰子，那能做到如此隐蔽的人物，必定修为高强，纵观整个门派，也只有长老们修为够高，心智够强，星辰子排除嫌疑，那么在座每一位长老，都有杀人嫌疑！”

“丫头莫要胡说！星辰子杀人一事未出结果，这事轮不到你来掺言，星辰子一向德高望重，为门派兴盛兢兢业业，整个铸天神宫四成的弟子皆是星辰源所出，丫头，你可要知道，星辰子若倒了，我铸天门不但要经受住外界虎视眈眈，还要提防虚空界铸天神宫的内讧之乱！我们这些长老迟迟没有下定夺，乃是为大义考虑……”

“这位长老，弟子才疏学浅，入门不深，有个问题

，一定要请长老解惑。试问，参天大树，砍去树干，能活否？”

“……若环境适宜，或可生。”

“那挖去树根，能活否？”

“树之无根，犹如人之无血，自是不能存活！”

“哈哈哈哈……好个‘树之无根，犹如人之无血’！树无根而不活，人无血则不生。若参天大树好比包括虚空间铸天神宫在内的铸天基业，门派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是大树的干，而一切优秀的，平凡的弟子们则是树根！大树无干可，无根可否？铸天门无掌权者可，无弟子可否？孰轻孰重，在座长老必定心知肚明！星辰子若是无罪，早有长老力挺出位，澄清谣言，祸乱多日，此事竟一拖再拖，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门派不愿去定罪！得罪不得星辰子，那便是得罪弟子们。他们一颗赤诚之心，放弃了修行的时间围堵主殿，就是相信门派会给他们个满意答复，然而，你们一个个，畏惧掌权者，畏惧门派清名，就这样一拖再拖，丝毫没有忏悔之意！民心如水，水虽柔弱，团结起来也有滔天之势！”

“看看外边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吧，你们曾经没有这样的激情，没有这样的魄力，你们那时只会躲在屋子里默默修行，青春易逝，现在的你们，尽皆垂垂暮年，遥想当年，有没有那么一丝遗憾？如果重新选择，你们还要像以前那样，一切充耳不闻，枯燥无味的过几十年，几百年吗？人说少年轻狂，轻狂才是少年本色，你们虚度的时光就是他们这些热血洋溢的弟子们在拼搏的对比，没有血性的人，不是完人；没有勇气的人，都是废物！”

…………

沈莫笑完全忽略了人脸，在她的心里，燃起一团烈火，那样朝气的红色，仿佛年轻的心在有力跳动。不管是谁在说话，所有的声音都被她辩驳回去，冷嘲热讽，文采飞扬，先扬后抑，反唇相讥……沈莫笑的滔滔雄辩，以横扫千军之势震撼了所有人，吃了亏的长老们不敢再多言，也有的人被气的浑身颤抖，实在是说不出话来。最后，整个主殿大厅，成了她一个人的演讲场，那些热血的，充满力量的话语不断从她嘴中道出，一颗颗枯死的心，似乎也在蠢蠢欲动的萌芽……

大长老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女子，她仿佛是天生的强者，无所畏惧，狡诈多辩，那充满着青春的光环，自信而张扬的魅力，就是有那种鼓舞人，感染人的力量，让人无法不去相信，去接纳。

或许是自己真的老了？总愿意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要顾全大局，还想要每件事周全，每个人满意，何时，他也能像她一样，毫无顾忌，直抒胸臆，大刀阔斧，无所畏惧的活着……

“咳咳，咳咳……”大长老努力

压抑住剧烈咳嗽的声音，偷偷抹去嘴角溢出的一缕鲜血，微笑着，做出了铸天门开创以来，最大的决定。

“无心，去昭告殿外弟子，从今日起，由你接替星辰师弟，掌管星辰源……星辰师弟年事已高，仍未突破虚空，门派恩准其去冰魄寒泉中静修参悟，以通天道。”

☆、156末日

冰魄寒泉是铸天门英雄陵,冰藏有功于门派的强者尸骨的地方。其内有千年寒泉,化气成冰,故而长年冰寒彻骨,若没有深厚实力，一旦进入，绝无生化可能。这英雄陵,是门派禁地,几百年来一般只有运送亡灵遗体的强者进去过,当然,也不是没有大活人没事进去玩的,这类人一百年遇不到一个，而将堂堂掌源师傅送到死人地，这简直绝无仅有。

但铸天门中人前去冰魄寒泉修行，这倒不是首例。传说云冰秋的哥哥，曾在此处修行整整三十年，他当初选择在这里修建铸天门，为的就是这处天然形成的千年寒泉，这里绝对纯粹的灵气笼罩周边六源，把水汽滞留此处，这才形成了铸天门绿洲捧月的框架。

正是有铸天一门的掌门人修行的历史，所以英雄陵也算是胆大弟子们趋之若鹜的地方。这些年门派总共送进去四个修行者，大长老也是其中一个。所以，他这次要星辰子前去冰魄寒泉修行，既夺了他的权，又给足了他面子。

大长老能不动声色想出这么个两全其美之策，也确实是个人物。

沈莫笑走出主殿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这群连续数日蹲守主殿的弟子们，此刻正在与长老们席地而坐，品味着丰盛的篝火晚宴。她悄悄绕过人群，淹没在黑暗中。

沈莫笑并没有胜利者的兴奋。这一日的经历，总体来说全在她掌握中，就连最后的结果，她也能大体猜到。唯独，她低估了铸天门对名声的在意。她是个现代人，看重结果，注重效率，眼下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将星辰子发配，而是该对她严刑拷打，盘问魔鬼两道与之密谋种种，毕竟这么多年，星辰子所作所为，被围堵主殿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所有指证，门派都必须一一盘查，星辰子再心思缜密，也不可能有不遗漏的地方，也就是说，现在的铸天门，是掐着手中证据不动星辰子，目的，当然只能是维护门派声名……

星辰子一旦进入冰魄寒泉，沈莫笑就再奈何他不得，因为那种地方，不是她这种小角色可以擅入的，况且，她的实力不足以抵得住千年寒泉的刺骨冰气。如果这老狐狸时来运转，借着英雄陵修行到虚空，那恐怕此生都无法帮万灵报仇。

“怎样，能让星辰子自己不去冰魄寒泉？”沈莫笑脚步徐徐，朝星辰源走去。

大长老的传令出来，星辰子就端坐室内一动不动。他不知是喜是悲，传令简洁而明了，让他轻易明白其中蕴含的意味，但却说不出一句不好。冰魄寒泉

从不对普通人开放，进去的不是死人，便是门派至尊强者。能让他星辰子进去，已经给足了他颜面，况且这一机会，几十年前他便想争取，但是迟迟没有通过，此番不正对了自己心意了吗？

但，他走了，多少年的努力就白费了……他的双手沾满鲜血，已经回不了头，他若走了，纯阴之体……还有在他身边的鬼童子元极……对了，元极！星辰子蓦然清醒，他知道，自己违背不了门派旨意，也再不可放着大好机会不去而幻想如今再也不可能的纯阴之体，所以他必须入英雄陵，不过在临走之前……

“元极……”呆滞的目光突地变得狠戾阴森，星辰子骤然起身，大步流星窜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