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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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江哲信篇(一)

“你赢了!我成全你!”我声嘶力竭的喊出我的痛心和愤恨。我真想撕碎了眼前这个女人!

她看着我,一侧脸庞清晰的印着五指掌痕,唇畔因为我刚才的一记狠厉的耳光而洇出血沫儿。惨白的脸上,布满泪痕,却毫无惧色。

她清晰灼亮的瞳眸里平静坦然的仿若她只是个冷眼旁观的看客,似乎我的痛恨与程波文的得意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始终与我对视,没有胆怯,没有愧疚,就好像在告诉我,她不欠我的。我应该更加愤怒,应该更加凶狠的痛殴她的,可是我却一阵心颤,竟然挥不下去手了。

她用无声的眼神,提醒了我过去发生的一切,是我掘地三尺把她找出来的,是我执意把她留在身边的,虽然本意是想狠狠的折磨她,却也给了她接近母亲的机会,也最终促成了我们的婚姻和股份的继承。

如果说她一早就是别有用心,而我,则真的就是在自以为是之下,给她提供了一切实现罪恶目的的机会。我更应该痛恨的是自己!

我放下举高的手臂,将她狠狠推开。

我挺直x膛向门口走去,就算输,也要输的有骨气,我知道程波文还等着看我失控的笑话,我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门口那两条狗又挡在我的身前,我握紧了拳头。我江哲信怕过谁?!

“让他走,我要看看失去一切的他会疯狂到什么地步!”令人作呕的声音从程波文的口中发出。

眼前的两条狗果然让开了道路。

我从容的越过他们,我不会疯狂的,我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阿威他们还在门口与程家的打手们对峙着,看到我出来,马上问道:“少爷,低估没事吧?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也许是看清了我铁青而充满怒意的脸色,他们重新戒备起来,“少爷,少夫人呢?她……?”

“我们走!”我大声断喝。

“去宁氏律师楼。”坐进车里,我马上吩咐,同时接通宁世华的电话,“宁老,我是江哲信。江氏股份有变,我正在去您那里的路上,我需要您的帮助。好,一会儿见。”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的向后消失,我心慌意乱、愤恨不已。虽然宁世华在电话里安慰我,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是我依然充满忧虑。此事非同小可,到了这一步,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保住母亲的那些股份。许凌汐!许凌汐!我掏出只有手机一半大小的卫星追踪定位仪表盘,恨恨的看着上面闪动的红点,牙齿咬得格格响。如果江氏这次真的易主,我发誓,我一定不会饶了她。

宁世华显然已经跟下属打过招呼,我一到,就立刻被请上他的办公室。

看到我颓然紧张的样子,他也是大吃一惊,开门见山的问道:“哲信,出什么事情了?你刚才说‘股份有变’是什么意思?”

我强自镇定了一下,缓缓的说:“许凌汐擅自将股份转给江氏的对头了,而且他们在二级市场上恶意收购了另外的20%的股权。如果我们不阻止,他们就将变成江氏第一大股东。我想请您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证明许凌汐继承股权的文件无效。”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宁世华无法置信的看着我,“你是说,江少夫人把股权转给了我们的对头?”

“没错。我亲眼看到转让文件的复印本了。”我懊悔的说,“是我的错。我当初应该同意离婚,并且应该阻止她继承的。我竟然瞎了眼,对她这个毒蝎人动了心。宁老,我们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宣布她继承的文件是假的,是无效的。”我急切的看着他。

宁老思忖了一下,摇了摇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哲信,文件是我一手经办的,文件内容都是非常严谨的,又是江少夫人亲笔签名,继承文件是肯定有效的。”

“宁老,”我再也无法镇静了,“那我们怎么办?”

“你先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宁老用安抚的眼神看我,接着说道:“要说无效的文件,应该是你看到的那份文件。江少夫人不可能再把股权转给别人,事实上,她已经将所有股权悉数都转给你了。”

什么?!我瞪着宁老,我没听错吧?转给我?什么时候?

宁老对我点点头,起身走到保险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个档案袋。

里面的文件一字排开,继承文件,转让文件,离婚协议书!

轰!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很长时间都象断了电一般的无法思考。

上面的签名真真切切,日期就是她继承股权的当天。

“这是怎么回事?”我近乎无声的蠕动嘴唇,僵硬的询问宁世华。

“似乎江少夫人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她说脸们离婚是迟早的事情,为了以防万一,同时也是为江氏,执意说服我为她准备了这两份文件。有了两份文件,她才同意签署继承文件的。”宁老解释说。

我呆呆的看着他,想起了刚才在程家,凌汐那平静的脸,还有她说的话,“我说过要放弃继承的,我也说过要离婚的。是你不肯。”

“那么,那么……”我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逆转的如此容易,从危急到安全的飞渡式心理跨越,让我语无伦次。

“是的,哲信,”宁世华对我微笑,“股权还在江家手里,他们拿不到。可是,”宁老的笑容收敛了,有些费解的说:“你说看到江少夫人又签了一份转让证明?她明知道那份是没用的,为什么还签?”

我看着他,脑子终于又飞快的转动起来了。

我霍地站起来,大声说:“糟糕,凌汐有危险!”

宁老吓了一跳:“怎么?”

“凌汐本来说下午要去美容院的,结果我派出去暗中跟着她保护她的人突然给我电话,说他们被车祸堵在了路上,跟丢了凌汐。幸好,我一直让她戴着结婚戒指,那个是我特意定制的,在主钻旁边,镶嵌了一圈碎钻,其中一粒儿是利用纳米技术研制开发的极微小的犹如碎钻一般的追踪器。凭着追踪器,我发现她竟然是被程家的人带走了。现在想想,他们应该就是为了逼她在文件上签字。”

我从裤兜里掏出那个定位仪表盘,上面的红在缓慢移动。“不行,我要去找她,”我快速的说:“如果程家发现被她骗了,她的下场……”我倒抽口气,脑子清晰的记得她在程家绝望无助的表情,还有程波文恶毒的羞辱她的言语。

“宁老,我先走了。文件您还收好,回头我再过来。”说话间,我已经冲出了宁老的办公室。

我g据仪表盘,指示阿威行车的路线,很快,红点不再移动,只是不断闪耀。我估计着大概的方向,心里涌上不祥的念头,那里好像是母亲安葬的地方。她去那里干什么?

“快点。再快点。”我催促阿威加大油门。

凌汐,许凌汐,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可恶的女人,到底让我怎么对你,才是正确的?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想到刚才自己还打了她,我涌上深深的后悔。

现在到底对她是什么感情,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了,爱她?可是她一直欺骗我,还有那么难堪的过去。恨她?她却又分明在帮助我们江家。

我无法冷静的理清自己的头绪,我只知道,我现在不想看到她出任何意外,一切恩怨可以将来慢慢清算,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出事,她一定要活着。

无名的恐惧包拢了我的心,看着仪表盘上不断闪烁却死死固定在一个位置上的红点,持续有可怕的念头冒出来,她一直呆在母亲的坟前干什么?她不会是……还是,她被人强行带到那里,被……我实在不敢想下去了。

车子终于停下来了,果然是墓园。我飞快的跳下去,直奔母亲的墓地跑过去。

四周空无一人,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任何我臆想中的可怕事件的发生。

“凌汐!凌汐!许凌汐!”我大声叫她的名字。没有人答应。

看着仪表盘上的红线,分明已经和红点重叠了,应该就在这里。我扭头回望。

忽然,一道璀璨闪耀的光芒刺痛我的眼睛。我看到了那个小东西,它被凌汐放在了这里,在众多的花草间,它很不起眼,孤零零的自己躺在那里。

我捡起它,忍不住泛上苦笑。本以为样,她就再也休想逃离我的掌控,现在才明白,其实自己有多么幼稚,明知道她g本就不看重这桩婚姻,怎么还可能奢望她会珍藏婚戒呢?

想到这里,心里竟又升起一股失望和怒气,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我心有不甘。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仔细检视了四周,我可以肯定她是自己过来的,也许就只是为了放下这枚戒指。她离开了程家,还能去哪里呢?

我跑回车里,“阿威,去许宅。”

我不确定她会回到那里,但是,我确定一定可以从许宝山的嘴里问出点什么,我不在乎必要的时候,用点暴力手段逼供。

阿强看到我气势汹汹的出现是惊讶的,但是许宝山没有。相反,他似乎知道我会来,就好像在等着我一样。他果然知道点什么!

我怒视他,在无形中给他施加压力。

他很平静的站在楼梯口,脸上的坦然再次让我想起凌汐的表情,同样的无畏,同样的没有歉疚。

“你这么快就来了,”他缓缓的说,“这么说,凌汐她……已经顺利离开了吗?”

我的心一沉,逼近他,冷声问道:“离开是什么意思?她去哪里了?”

许宝山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她有东西要我交给你。”

我眯起眼睛,“什么东西?”

“你上来吧,”他扭头走上楼,“我都放在她的卧室里了。”

我跟在他的后面走进凌汐的卧室,干净、清冷,倒和它的主人有相似的地方。

许宝山拉开写字台的抽屉,取出一本字帖,和并不陌生的首饰盒。是母亲送给她的钻饰。原来,她要连这个也还给我。我叹息。

不对,我忽然反应过来。这些本来应该放在江家的,她g本无需通过许宝山还给我,只要不带走,不就可以了吗?

我没吭声,我倒要听听许宝山怎么说。

许宝山打开字帖,将里面的两张纸片一起交给了我,“这是凌汐写给我们的。”

我看了第一张,是凌汐写给许宝山的。原来她早就打定主意逃跑,如果不是今天意外被程家带走,她也是想跑的。我微微咬牙。

然后就是第二张,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救命钱?!妈妈留给我的救命钱!目前,正是我急需资金的时候!我认认真真的将字条反复看了两遍,疾步走到桌旁,打开首饰盒,从首饰下面找出了那张珠宝证书,背面的手写体的确是母亲的笔迹!

怀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我看向许宝山,“这两张字条,你也都看过了?”

他点头,“是的。凌汐给我的时候,我就看过了。”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到极度的后怕,如此巨大的资金,如果凌汐或者许宝山想要私吞,甚至拿来对付我,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不明白。”我盯着他,“为什么反过来帮我?”

许宝山沉吟了一下才说:“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我想凌汐也是这么想的。江夫人托付了她,她不想辜负江夫人的信任。我们都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要说真正帮你的,还是你的母亲。”

我紧紧握住那张证书,无法抑制的涌上对母亲强烈的思念和敬佩,她看人的犀利眼光,还有敢于对人充满信任的勇气,都是造就今天这一切的潜在力量。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仁者无敌’吗?

利眼光,还有敢于对人充满信任的勇气,都是造就今切的潜在力量。难道就是人们的‘仁者无敌’吗?

番外二 江哲信篇(二)

薄薄的证书此刻在我手里竟似有着千金重。隔着塑封表面,我轻轻摩挲母亲那娟秀的笔迹:瑞士迦叶投资拍卖行,瑞士弗兰多珠宝收藏鉴定中心。一时心思千回百转。

我冷静下来,光靠凌汐的那张纸条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她也说了,她只是猜测,因为母亲当时说的也很隐晦。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相信她的话。当务之急,我必须要查清楚这两个名称与银行和投资公司之间有没有潜在的联系,才有可能证实一切。

我恢复了镇定,将字条和证书都放回到首饰盒里,将它们拿在手中。

许宝山仍然沉默着站在一边。没有急切的向我表明什么,更没有开口解释什么。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忍不住正眼打量他。

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婚礼那天,在他暗示我彻查合作人的背景的时候。事实证明,就因为他当时的提议,才让我在随后几天的调查中,发现莱恩国际的幕后老板竟然是史蒂文,再顺藤m瓜,也才明白最近这一系列的项目危急的真正缘由。

不管我有多么的疑惑,有多么的不情愿,但是现在我必须承认,他当时就是有目的的在向我示警,他在帮助我。那么这次呢?

“我把东西拿走了,”我看着他,目光不再仇恨,言语不再犀利无礼,“等我把这一切弄清楚,如果真是我所期望的结果,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他点点头,声音一贯的平稳温和:“那么,你也不会再为难凌汐那孩子了吧?”

他不说还罢,一提倒提醒了我,我不快的说:“你真的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他摇摇头,“她写给我的字条,我也让你看过了。她只说要走,没有说去哪里。我担心的是,她自己也没想好去哪里。她没有地方可去。”

我的心蓦然有一丝的疼痛,我不愿多想是为什么,随即刻意用生气压制了这种感受的进一步的滋生,“我会找到她,”我冷冷的说,“她以为这样就一切都扯平了吗?这样她就可以一走了之吗?”

“她……”许宝山有点着急,分明想替她说话,解释什么。

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头也不回的走出卧室,径直下楼离开。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还无法冷静的理清对她的感情,以后会有机会的。

“阿威,你带几个人马上去车站,我是说所有的车站,火车站、长途汽车站,总之,凡是有可能离开本市的途径,你都给我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少夫人。”我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两个多钟头了,也许已经晚了,可无论如何,总要试试看。

回公司的路上,我掏出电话,“严童,你帮我查一下,‘瑞士迦叶投资拍卖行’和‘瑞士弗兰多珠宝收藏鉴定中心’的情况,我要知道它们的商业背景,还有所有相关的实际控股股东都是哪些机构。越详细越好。”

我刚走出电梯,索菲就一脸紧张的站起来,“江总,媒体打电话过来,想要约定采访您的时间,他们说……说……”

我顿下步子,挑眉看着她,她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早就应该学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若非事关重大,她不该这么吞吞吐吐。我想我已经猜到了。

“他们说,他们已经得到可靠消息,程氏已经取得江氏的第一控股权,他们想得到您的证实。严经理和沈经理已经在您的办公室等您了。”她在我的注视下,终于想起我对她的教诲,稳住声音把话说完,小心的看着我的脸色。

果然,程波文的动作还真快。他已经等不及的昭告天下,他将入住江氏。这也是我现在希望看到的。

我露出微笑,温和的说:“索菲,只要他们再打电话来,一律告诉他们,江氏不做过多回应,我本人暂不接受任何采访。”

“江总,我们难道不澄清吗?”她愈发担心,仍然追问。

我摇摇头:“无论程家现在说什么,我们都保持沉默。”演戏就要演的逼真,实实虚虚,虚虚实实。

严童和沈从力正在办公室里讨论着什么,在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们立刻停下来,都很认真的注视着我。

“有什么不对?”我挑眉,轻松的问。

“哲信,你知道程家造谣的事情了吧?程家又在搞什么鬼?”严童没有沈从力沉得住气,马上开口,“上已经有这方面的消息了。”

“不是谣言,”我有意慢慢的说,眼看着严童和沈从力都变了脸色,“程波文的手里,现在的确有一份股权转让文件,如果那份文件在法律上可以生效的话,程家就握有江氏超过50%的股权,自然就是第一大股东了。”

“谁?谁会转让股权给他?难道是……?”严童盯着我,“不可能,不可能的。许家妹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帮程波文?”

我和沈从力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

严童看看我,又看看沉默着的沈从力,愈发有点激动起来,继续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从力?你知道为什么,对吗?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为什么就瞒着我?”

眼看着严童要真急了,我马上说:“严童,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这件事,说起来话长,要追究最g源的起因,就要推到二十年前。那个时候,我和从力还不认识你。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是因那件事而起,我和从力都是出于谨慎小心,才跟谁都没有再提起。你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严童安静下来,又看看沈从力,后者对他点头,安抚的拍拍他的胳膊。

沈从力看着我:“我其实也很吃惊。许凌汐真的这么做了?她现在人在哪儿?”

“她走了。也许正在离开这个城市的路上。我已经派阿威他们去找了。”我淡淡的说。

“哲信!”严童不满的大叫:“你怎么还能么冷静?快想想办法,难道江氏真的要拱手让人?”

沈从力也露出同样不解的表情。

“我刚才说,如果那份文件有效的话,程波文才会有机会。我的话只说了一半,可惜的是,那份文件无效。”我不再卖关子,徐徐道来,“凌汐早在继承那些股份的当天,就同时签下了股权转让文件,把股份都转给了我。所以,她手上已经没有股份了,她再签一百张协议,也都只是玩笑而已。”

俩人都松了口气,一时都没说话。

“这么说,程波文还不知道那份协议无效?”沈从力忽然道。

我从他眼里看到惊喜的神色,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露出微笑,点点头。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们也。”沈从力也笑了,“我现在正苦于再找不到合适机会给史蒂文下记猛药呢,可巧程波文自己就蹦出来了。”

我会心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严童也乐了,眼珠一转:“我们只要拖时间,让程波文不要那么快发现文件是假的。史蒂文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他为了自保,一定等不及在股东大会上真正确认股份,就会先兑现承诺,给史蒂文签一份转让文件。届时,只要我们再稍微放消息出去,就说程波文其实已经答应与我们合作,那部分股权他为表诚意,已经物归原主。史蒂文必定相信自己被他耍了,一定不会饶他的。”

“不错,届时他们狗咬狗,莱恩国际也必定会受到影响。到那个时候,他们必定不能再专心的对付我们,我们就有时间周转资金,来弥补投资项目上的缺口。希望到时我们可以扭转局面。”沈从力颔首说道。

听他说到资金,我马上问严童:“我让你查的信息查到了吗?”

“已经查到了,都在这里。”严童递给我一张打印纸,“瑞士迦叶投资拍卖行,隶属于瑞士迦叶投资商业集团,它的控股股东的名单都在这里了,其中最大的控股机构是瑞士迦叶投资银行;瑞士弗兰多珠宝收藏鉴定中心同样隶属于迦叶投资商业集团,只不过,它的主要控股机构是迦叶投资银行下面的迦叶投资基金管理中心。其余的股东名称,这里也都列出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给我看。

这些信息令我振奋,“迦叶银行或者迦叶投资基金在本埠有没有设立分行或者分支机构?”

“有,”严童肯定的说,“你往下看。瑞士迦叶银行历史悠久,在全球超过100多个国家的两千多座城市中设立了自己的分行和办事机构,应该是本市唯一的一家瑞士外资银行。”

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五点了。只能明天再去核实了。

因为比平时早到家,餐厅里没有人,父亲还在自己的书房里。

“爸,”我敲门进去,“我有话跟你说。……”

随着我的讲述,父亲的脸色在不断变幻着。在我讲完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始终都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叹口气,看着书桌上母亲的照片说:“当日,我和你妈妈不止一次的谈起过许凌汐,我就是不明白,你妈妈为什么那么笃定她是个好孩子,还说她会帮你,不会做对不起江家的事。如今看来,不管怎样,许凌汐总算有良心,没有辜负你妈对她的好,对她的信任。”

“我……一点也不了解她,”我的心很乱,“她似乎总在我没有准备的时候,做出让我意外的事情。我不知道到底应该恨她还是该感谢她。也许,只有妈妈真正了解她吧。”

“不用再想那么多了,哲信。”父亲对我说,“好在,股份没有损失。她走了就走了吧。你明天去你宁伯伯那里把离婚协议书签了,以后她跟我们江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很想说不,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我不知道自己对她现在应该持什么态度才算公正,也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她。

餐桌上,周嫂问我:“还用不用给少夫人留饭?”

我摇头:“她今天不回来了。我岳父身体不太好,她要回娘家照顾几天。”

周嫂点头,轻声自言自语的说:“平时她总在厨房给我帮忙,今天她不回来,还真觉得冷清。”

我轻轻放下了筷子,看着身旁的空座。早上,她还在这里跟周嫂说笑,现在她在哪里?是不是也在吃晚饭?

走回自己的小楼,我在客厅里坐下来,这里也有凌汐的影子。一周前,就在这里,我第一次鼓足勇气对她表白我的感情,却换来她的嘲笑,我仍然记得自己当时的难堪,但是,我却无法反驳。许凌汐啊许凌汐,既然我在你的眼里是那么的恶劣,你又为什么还要帮我呢?除了我的母亲的因素,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上楼走进她的房间,一切照旧,只是没了那个骄傲、冷淡的身影。

我走到梳妆台前,信手拉开抽屉,两张银行卡映入眼帘。我拿起其中一张,这是我给她让她消费用的,她居然没有带走。这个傻瓜,离婚不要财产,出走竟然也不带卡。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为她担心。

关上抽屉,我在床边坐下来。

我抚m床单,触手一片冰凉。这里曾经是我每夜欺负她的地方,我想起了自己的残忍,想起了她当时的眼泪和痛苦。如果说,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刻意的忍耐就是为了达成目标,那么到最后,她又为什么要放弃?

我在床上躺下来,枕巾上还遗留着她的味道,很淡很淡的香气,好像她还在我的身下,还在我的怀里。我曾经无数次强迫她承受我的欲望,可是真正的同床而眠却屈指可数。如果说,当时我的泄欲只是出于愤恨和对她的羞辱,而不夹杂一丝感情,那么现在,我为什么依然怀念她美丽的酮体,为什么对她的欲望仍炽?

番外三 江哲信篇(三)

“放我走,你找错人了。不是我,不是我!”凌汐泪流满面的对我哭喊。

我看着她,想要安抚她,她咬上我的手,可是我竟然不觉得疼。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我有条件,等江夫人的病好了,你就让我离开。”她忽然又对我说,眼睛里透着决绝。

我摇头,怎么可能?我还要留着你做最后的筹码,你是我对付你父兄的王牌。

她浮上冷笑,嘲讽的说:“我什么都不是,你在浪费时间。”又说:“我要和你离婚。”说完,她翩然离去。

我一惊,伸手就去抓她,却抓了个空。

猛然惊醒了,原来是场纷乱的梦!我竟然就在凌汐的床上睡着了。

再无睡意,我点燃一g烟,刚才的梦境依然清晰的留在脑海里。

她曾经不只一次的向我暗示,只是我当时g本未曾在意,或者g本就是有意的蔑视。

烟雾让眼前变得迷蒙,偏偏的头脑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很多感觉迷惑的东西,在这一刻逐渐理出了头绪。她其实早就想退出我们的争斗了,她一心想要远离。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她对程家的失望,而最终做出了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决定。但是,我很清楚的意识到,她在我母亲最后的这段日子里,所做所付出的,都是她的真心实意,而非再带着任何的动机和目的。

这一点让我震动,也让我愈发愧疚。我曾经打着复仇的旗号,认为对她做什么残忍的事都是正当的,都是理直气壮不需要遭受良心谴责的。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了。过去,我没有因为她痛苦而有丝毫的快意,如今,我自愧堂堂男儿的心x竟不如一个女子来的宽广。

我想起了她曾经说的另一句话,没错,对一个柔弱女人施展报复,算什么男人,又与程家父子的禽兽行为有什么区别?我更应该光明正大的与他们在商场上较量,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一切,就象现在做的这样。

我庆幸母亲没有看到今天的一切,不然,她一定会对我大失所望的。

我掐灭烟头,缓缓起身,再看了一眼她的房间,轻轻关门离开。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很多问题都要一一解决,我想,这将是我补偿她的开始。

上午九点,我推开了位于繁华市区中心的迦叶投资银行驻本埠的分行大门,里面的客户不多,清一色都是外国人。

我径直走到大厅一侧的值班经理的桌台前。

桌子后面的中年经理人正用流利的德语向站在我前面的两个外国人解释着什么,看到我走过来停在他们旁边,他微笑的c空对我说了一句:“请您稍等。”

我点点头。

很快,那两个外国人微笑着点头,似乎在表示谢意,然后就走向了柜台。

“您好,先生。”他转向我,认真的看了我一眼之后,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惊异,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职业化的微笑:“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口气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认出了我,而有丝毫改变。

我因为他的态度,而对这家银行都生出了几分好感。

“我想咨询一下,早年委托贵行在海外投资基金的经营状况,以及,如果我现在想收回投资,如何可以将款项尽快赎回。”我看着他的脸,慢慢的说着。

他点头,表示听懂了我的意思,笑容一点没变,转身从身后的分栏箱里,取出一个小册子递给我。

“先生,我们银行代理的所有理财产品包括定期发行的基金,都与其他国内银行的c作方式完全一样。而且,因为我们提供的是实时全球联交易,所以,我们的赎回转账交易更便捷,更迅速。您不需要担心资金的安全问题,我们的络运用的是全球最先进的加密护航系统,同时,三道密码中,任意一道密码只允许一次输入错误,否则,资金就将被冻结。我想问一下,您当时是在国内分行办理的还是在瑞士本土办理的呢?”

我不确定,思忖了一下才说:“是委托在瑞士的朋友在瑞士本土办理的,那时,贵行在国内还没有设立办事机构。”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那么,他给您提供的是存单还是单纯的账户和密码呢?”他继续问道。

“有什么区别?”我反问。

“一般国内的客户转款到瑞士本土的银行储蓄或者投资,多数都是本人在瑞士境外完成的。为了简化手续,多数银行提供的都只是账户和密码,当然,有些客户不相信那些没有实体的数字,会要求对方提供存单,那么,银行也会满足客户的要求。而如果只是办理的纯账户投资,那么只需上进入我们的电子银行系统,就可以完成赎回和交易了。c作模式这本手册上都有,很简单,与国内普通的基金买卖并没有不同。”

我翻看了一下手册,随口问道:“贵行对客人的信息应该是永久保密的吧?”说完,我看向他的眼睛。

他反应了一下,在我的视线下毫不退缩,十分肯定的说:“当然。这是最起码的行业c守。”

“谢谢。有什么问题,我还会再来打扰的。”我拿着手册准备离开。

“好的。谢谢您选择我们迦叶投资银行,我们愿意竭诚为您服务。”他握了一下我的手,“先生慢走。”

回到办公室,索菲给我端进一杯咖啡,同时,又放下了一张报纸。

我端起咖啡,另一手翻开报纸的财经版面。诺大的标题,格外醒目:‘江氏百年基业即将到头?程氏闪电出手偷袭成功!’

“据程氏掌门人程波文昨日证实,江氏第二大股东、江家少夫人许凌汐士已经将自己名下的江氏股权全部以市价转让给了程氏。这部分股权约占江氏所有股份的30%,而程氏先前在二级市场已经收购了江氏超过20%的股份。至此,江氏即将易主,由程氏接替第一大股东的位置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程氏总部设在纽约,多年来一直着力于开拓海外业务,在本埠及国内的投资项目并不多。据知情人士透露,程氏企业次收购江氏股份,就是想借助江氏的平台,尽早完成向国内的转型与上市。……

……另据业内人士猜测,这次股权闪电转让,可能与江氏最近频频投资失利有关,江氏目前面临巨大的债务纠纷,而许凌汐士选择在这个时候转让股份,也许是出于套现的考虑,但是也不排除江氏夫妇感情出现了问题、同床异梦的可能。……

……对于此次股权转让之争,身为核心人物的江氏集团总裁江哲信至今尚未做出任何回应,并拒绝了记者的采访要求,这与其过去凡事大张旗鼓、行事高调的作风相去甚远。难免让人怀疑他是否已经在感慨大势已去,英雄末路之叹。……”

勾起唇角,程波文,你现在叫的越欢,将来丢的脸就越大,我看你最后怎么收场!

我打开电脑,调出今天的股市行情,江氏股票的图形如同在坐过山车,显然大家都看到这条新闻了。我摁下内部通话键:“索菲,现在不论谁找我,一律说我不在,全部转到沈经理那里去。对于我的去向,你也一律不知,明白吗?”

在听到她的肯定答复后,我拨通沈从力的内线:“通知证监会,因江氏股权存在转让等一系列不确定因素,为避免股价由此大幅波动,申请即日起停牌,直至披露相关信息为止。”

“明白。”

“还有,程氏应该很快就会派人过来,要求召开股东大会,还有那些公司元老,八成看到今天的新闻就坐不住了,我已经通知索菲,由你全权出面处理。对程氏,我们要拖延,对元老则要安抚。你看着办吧。”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放下电话,我反锁了办公室的房门。现在可以专心的解决另一个问题了。

我详细阅读了迦叶银行的用户手册,不禁对这家银行对客户提供的近乎完美的周到服务而感叹。

我按照上面的提示,进入了电子银行的主页,在菜单中选定了基金管理这一项进入,果然,银行帐号、基金帐号、还有一条密码的显示框立刻出现在眼前。

我掏出那张抄满数字的纸,屏住呼吸,小心的逐字输入到相对应的框格里。纸张上是三条密码,可是屏幕上只有一个框,我稍作思索,按照排序,将第一条密码输入进去。摁下了回车。

新的页瞬间就打开了,满屏都是这么多年迦叶投资基金代我投资的账目,最结尾处的总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何止可以挽救我这次的危急,就是想再重新建立一个小规模的江氏,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点击了“赎回”一栏,一个密码框突然蹦了出来。我依照次序,填进了第二条密码,心情有些紧张的摁下了回车。

所有获利的基金名目逐一排列。我全部选定,一次x赎回。

屏幕出现提示:所有交易申请已经成功,资金将在48小时之后返回账户。在提示的下方,还有两项选择:柜台支付,还是络转账。我选择了后者,将公司帐号填了进去,摁下了回车。

最后一道密码提示框出现了,至此,三条密码都有了用武之地,输入这最后一道密码的时候,我的手指都有点颤抖。

页面上提示着c作成功,也提示了因为金额巨大,将以每十亿元为单位,分次转入我指定的帐号。

我靠在椅背上长舒口气,彻底放松下来。谢谢您,妈妈。谢谢您,爷爷。

我拨通内线分机号码:“严童,你过来一下,把前面搁置下来的所有投资项目计划和合同书都带上来。”

严童在门口敲门,我开锁把他放进来,随后再次将门反锁。

“哲信,你倒是躲清闲了,我上来的时候路过会议室,听到从力正在里面费口舌呢。”严童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我也忍不住露出笑容:“这才是兄弟,关键时刻,他得帮我堵枪眼儿。”我和严童一起哈哈大笑。

“我有个想法,”我对他说:“所有与莱恩国际合作的案子全部停下来,不再接受调解了。而后面为此受到影响被迫搁置下来的好的投资项目,我们立刻重新启动。我要处处开花,彻底打破程波文和史蒂文的如意算盘,在他们之间再添一把火!”

严童眼睛一亮,即刻又黯淡下去:“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们的资金跟不上。一旦停止调解,光是债务就够让我们头疼的了,我们还怎么投资其他项目呢?”他看着我,忽然眼睛又亮起来:“难道你想到什么好办法赖账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摇头,真想给他一记爆栗,“我是赖账的人吗?更何况,江氏的信誉岂能因为这群垃圾而赔进去?这次着了他们的道儿,没关系,我认栽,该赔多少赔多少,世间自有公论。再说,我们也不会让程波文和史蒂文好过。但是江氏以后还要继续发展,还要与其他公司合作,信誉就是无价的资本。”

“那你的意思是……?”他疑惑的看着我。

“我打算启动江氏的备用资金,”我尽可能简单的解释:“我也是刚刚知道这笔备用金的,是早年我祖父投资海外留下的。我早上去迦叶银行核实过,这笔资金确实存在。我算过了,除去违约金,我们这些项目的前期投资应该没有问题。”

“太好了,太好了。”严童激动的直接跳起来,一把抱住我,“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脑仁都快愁没了。这下好了,我们赢定了。”

我安抚的拍拍他,“这笔资金陆陆续续将在今后一个月内转回来,我们要抓紧时间,一旦澄清了股权转让的事实,所有新项目立刻就要同时展开,这次我非让史蒂文吐血不可。”

“没错,史蒂文吐血,就意味着程波文要喋血。我们总算要出口气了,快憋死我了。”严童兴奋不已,打开文件夹,开始与我讨论新项目。

我们连午饭也没有吃,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傍晚时分,终于所有计划尘埃落定。

晚饭后,在父亲的书房里,我告诉他那笔资金是真的。父亲显然更加激动,他一直看着母亲的照片没有说话。我知道,他一定分外想念母亲。

我又走进凌汐的房间,在她的床上坐下来。凌汐,我现在才相信你,你是不是依然很生气?

这一夜,我睡得很踏实,一个梦都没有。

早饭后,我开车奔向许宅,我想,应该给许宝山一个开口的机会了。

从来没想过,我们会像今天这样,隔桌而坐,平心静气的交谈。

其实也不算交谈,因为主要都是他在说,而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聆听。

“哲信,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他叹气,“我是在你和凌汐结婚前,才真正弄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为什么要针对许氏的。这个误会,不但伤害了我,也伤害了凌汐。我今天想跟你说清楚一切,就是希望你不要再记恨她,因为我知道,她也是蒙在鼓里的,她比我更可怜。”

我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心情紧张而复杂。

“三十多年前,我还是某家机械公司的技术员。在一个加班设计图纸的夜里,我在回家的路上,意外看到一个浑身是血,身上有着多处刀伤的同龄人,当时,他倒在地上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其实我心里很害怕,很想赶紧跑开。可是,最终还是于心不忍的扶起了他,努力把他背到了医院。”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忍不住咬紧了牙g。

“我想你也猜到了,他就是程冠博。医生说,送的很及时,再晚,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命。当时,需要急救,我又不知道他是谁,家在哪里,只能先替他交了医药费。后来,他又在重症室住了几天,也一直都是我陪夜、照看的。直到他醒过来,我才知道他是谁,是什么背景。”

“他从医生那里知道了一切,他对我很感激,不但要给我很多钱,还希望我从此跟着他,由他罩着。但是,我拒绝了,我只想清清白白的过日。我从他身上就看到黑道的危险与残酷,他自己都差点丢命,我如何能相信他能罩着我?”

“看到我意志坚决,他也就没有勉强。只是从此就把我当成了朋友。尽管如此,我依然很担心,竭力的想与他撇开关系,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渐渐的,他也明白了我的心意。他曾经赞叹,有多少人想着与他攀关系都来不及,可是,我却自己往后躲。最终他答应我,按照我的意思,不再过多的与我联系,但是,只要我用的到他,就一定要吱一声。”

“果然,那之后,只除了逢年过节,他会打电话给我,并且会让人给我送钱送物。但是我什么都没有收过,一律都原物退回。就这么过了好几年,然后,在又一次打电话中,他知道我的妻子怀孕了,而他告诉我说,他的妻子也怀上第二个孩子了,预产期只比我们的早两个月。”

“他不顾我的拒绝,执意给我妻子办了她妻子生产那家本市最好的妇产医院的医疗卡,每次还都很好心的派车来送我们去医院做检查,开始还要替我们交检查费用,后来因为我的执意拒绝才作罢。在我妻子怀孕到第八月时,因为意外摔了一跤,而引发了早产,等我匆忙将妻子送到医院后,孩子已经胎死腹中,最终运用了引产术,将孩子引了下来。那时候,我们夫妻俩伤心欲绝。几天后,他的妻子顺利生下一个女婴。”

“看到我们这么伤心,程冠博对我们说,他的女儿就是我们的女儿。我本以为他只是这么说说安慰我们的。可是,他真的就要把女儿送给我们。我如何能要呢?可是我的妻子当时受刺激较大,有些糊涂。一看到那个小婴儿,就不肯再放手。加上程冠博决心已定,不容我拒绝,我们就同意代他抚养他的女儿。我当时是想,等孩子长大了,还是要告诉她真正的父母是谁的。”

听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许宝山收养程冠博的女儿的缘由。我更愿意相信,程冠博完全是出于私心,害怕我们报复,才故意用这个借口把孩子交给许宝山来养大的,他以为这样,他的女儿才安全。可是,替身的许凌汐又是怎么回事?

“从此,我们就一心一意的抚养小凌汐,直到她长到五岁的时候,我夫人去世。在那之前,我已经开始创立自己的企业,当时程冠博非要提供资金给我,可是我都拒绝了。后来妻子一去世,我又要创业,又要照顾孩子,难免两头都顾不好。这个时候,程冠博就提议,让孩子到美国去,他提供资金。那时他们也已经在美国,我想他们终究还是想着女儿,怕我独自带不好孩子吧,于是我就答应了。”

“凌汐在美国的事情都是他们一手安排的,我从此就只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只在每年过年和她生日的时候,在程冠博的安排下去美国看看她。”

“二十年就这么过去了。然后就是你针对我的企业,让我负债累累。再之后,程冠博忽然给我打电话,说你已经找到美国凌汐的学校,说你威胁她只有回国,才能挽救许氏和我。”

不错,当时我的确查到了许凌汐的身世秘密,并且查到了她在美国的住址。可是,那个许凌汐,就已经是这个替身了。

“程冠博说,他会派人将女儿送回来。我阻止他,他g本不听。可是送回来的许凌汐,g本就不是我养过的那个,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许宝山看着我,我点点头。

“后来这个凌汐对我说,她是孤儿,在她快要病死在孤儿院的时候,是程冠博救了她,并且收养了她。她是给小姐做替身的。我这才明白程冠博送她回来的目的。我当然更加反对,苦口婆心的劝阻这个女孩子。可是,这个凌汐一心要报答程家的养育之恩。她执意要面对你,我g本拦不住。”

“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哲信,凌汐她虽然当初很想报答程家的恩情,是有目的的接近你,可是,在她意外得知你妹妹的事情后,她已经后悔了。她今天所做的一切,你也看到了,她没有助纣为虐。那么,你难道就不能原谅她?还要继续追究吗?”

我有些吃惊,“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怎么跟你说的?”

“我也不清楚,她没有告诉我她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她很痛苦,她说她想离开这里,远离这一切。”

这些话似曾熟悉,我想起来她逃离医院被抓回来后的歇斯底里,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一切了吗?

番外四 江哲信篇(四)

我盯着面前茶盅上方的袅袅热气沉吟不语,心里很乱,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哲信,我的话都说完了,我很想替凌汐恳求你,放下仇恨吧。仇恨很多时候是把双刃剑,你在伤害别人的时候,其实也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作恶者,自有因果报应。诚如程冠博,我相信这么多年以来,他未必能睡上几个安稳觉,自己的亲生女儿至今仍要隐名埋姓的生活在亲人、家庭之外,不但远离伦之乐,还要时时处于胆战心惊的提防担心中。这些在我看来,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惩罚吗?”

我抬头看向许宝山,他面容慈祥,目光透着睿智和豁达。

“许……伯伯,”我低声叫他,这声称呼需要我很大的勇气,同时也满含了我的歉意,他述说了整个经过,我挑不出任何能够继续指责他、仇视他的理由。他完全出于善心,他没有任何的错。

看着这位老人的满头银丝,我清晰的记得,就在一年之前,他还只是在鬓角处有着几点星白。不过只是一年的时间,岁月不会对他如此无情的,真正无情的是我。

“我知道现在道歉已经晚了,”我苦涩的说,“我是被仇恨冲昏头了,没有调查清楚,光因为表面现象,就对您……做了一些……您很恨我吧?”我扯出一丝苦笑。

“在我知道了你这么做的起因之后,我就不再生气了。”他徐徐的说,脸上透出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和关切,“我也曾经为人父,我也曾经经历过失去爱儿的切肤之痛。我能体会你,甚至还有你父母在这件事情上的感受。我后来其实想的更多的是,怎么才能够帮助你,孩子。”

我愈发惭愧:“您已经帮助过我了,您暗示我,要我彻查合作人的底细,我才发觉史蒂文和程波文在暗中搞的鬼。”

他轻轻摇头,眼里带着疼惜:“是凌汐那孩子。是她让我找机会提醒你的。如果不是她告诉我,我如何能够想象的到他们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陷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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