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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允依旧笑意满满，脸上洋溢着浓厚自信“颜茗弦，我赌你不会。因为他是诺希的哥哥，伤害了他，诺希不会原谅你的。何况有夏夜担任牧城的辩护律师，这些东西根本不足以将他入罪”“你……”心里浮起一缕不安猜测“只是想让我看清楚仲牧城的为人？还是……”

“可以这么说……”仰头灌下一杯红艳，目光迷蒙“我不希望你因为他和诺希同样的外貌而移情别恋，诺希已经被你抛弃过一次了，承受不起第二次”轻轻将酒杯搁回桌上，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浅淡一笑“对了，忘记告诉你，那天我去你家准备找你时，见到诺希了，她在你那里，对不对？”

果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颜茗弦心头一沉“……夏允，你到底想怎么样……”

“颜茗弦，我只问你一句，请你如实回答”收敛了逢场作戏的笑容，妆容艳丽的脸上万分认真“你，还爱诺希么？”

毫不避讳地与之对视，澄澈的眸光不带一丝迟疑，倒映在晶莹透亮的杯口上，流光溢彩“我从来没有”字字句句，坚定不移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停止过爱她”雅丽俊俏的小脸满是玩味“那你为什么愿意呆在牧城身边，就因为他是诺希的哥哥？还是因为”言语间已然有了嘲讽的味道“爱屋及乌，你的感情已经转移到了牧城身上？”

“夏允，不要试图挑衅我，没用的”姿态慵懒地浅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喑哑的口吻恨意弥漫“他和诺希根本不是一样的人，我又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魔鬼？”

“所以，如果我帮你，你是愿意离开他的？”探寻的声线透出细碎欣喜“什么意思？”黛眉不悦轻挑，娇音又冷三分“夏允，你花了这么多功夫收集到他绑架我妹妹的资料，就是要我离开他？”

“没错，只要你在一天，他的心思永远不会放到我身上，既然你根本就不爱他，为什么还要挤占他身边的位置？如果诺希知道你一脚踏两船，另一只还是她的哥哥，你想她会怎么看你呢？”

“你以前不是……喜欢诺希么？”谈及乔诺希，颜茗弦冰冷坚硬的口气才稍微放软“你都知道那是以前啊”高高扬起的嘴角笑意飞扬，不知是在自嘲还是气恼“我对诺希的感情早就在六年前就斩断干净了”“你在说谎”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多年前夏允看乔诺希时与她同样执着炽热的眼神，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念想“你对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弃？”

“是啊，是不可能轻易放弃”难得颜茗弦比乔诺希还要明白自己的感情，心中微微动容，可惜恨意深重，任何温暖只能转瞬即逝“可是你的出现，让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慢慢咬紧的牙关愤恨毕露“我把与她从小相依为命的二十年视若珍宝，她却始终对与你共度的高中时光念念不忘！我还能怎么样？！”细长明眸不知是回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渐渐有些润了“当你翻脸无情地甩开诺希投入顾末怀抱的时候，当你无关痛痒地对她呼来喝去，让她见证你与顾末共度二人世界有多么温馨的时候，当我和戴逸苦口婆心地劝她忘记你的时候，诺希那个笨蛋！倔强得……让我们心疼……”

“……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光晕交错的往昔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恍惚涌起，尤其是乔诺希那双满含热泪的明亮眼睛，一次又一次地哭碎了她强装坚硬的愧疚心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了解诺希为了你，到底经历过多少撕心裂肺的痛苦！如果不是你，诺希不会失去妈妈，也不会被判入狱，更不会差点就死在监狱那场火灾里！你说你知道，笑话！你试过那种被烧得体无完肤的痛感么？你试过么？！”一想起乔诺希当年被高轩带出火火场，全身乌黑血涌如注的凄惨模样，夏允对颜茗弦的恨意，覆水难收“什么？！体无完肤？仲达说诺希只是撞伤了脑袋啊！？”冰冷无温的漠然娇音终于还是不受抑制地颤抖起来“当然，那么大的火势，肯定会被烧伤一些的”赶紧转口，不敢再在这个话题上周旋“要不是仲老爷子花了巨额医疗费请来世界各地的名医替诺希进行皮肤移植，她一辈子都要在医院里生活了！”

“……”颜茗弦不再说话，只要一想到乔诺希曾经过着失去皮肤后，每天靠着液体保持体温的艰难日子，紧握酒杯的细长骨节隐隐泛出青白，原本粉润柔软的嘴唇随之失去了血色，惨白一片“颜茗弦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恨你！要不是你，诺希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夏允气得咬牙切齿，仿佛一个压抑不住就会扑上来和她扭打成一团“你说的没错，我以前是很喜欢她，而且从来不输给你！我也真的以为，在你做了这么多不可原谅的行为后，诺希会死心，会绝望，然后重新审视这个世界，然后发现我，一直爱着她”“她不会的”喃喃自语的唇边已然有了炽热眼泪“诺希，是个死心眼，一旦认定谁都劝不回来”透明的泪珠无声滑过她微微上扬的嘴角，衬得那缕无奈又宠溺的轻柔微笑格外悲伤“哪怕是我”“是啊”英雄所见略同，两个同样深爱乔诺希的女人，难得有了共鸣“她就是个死脑筋”回忆起陪着乔诺希在医院接受烧伤治疗的那段岁月，悲从中来“颜茗弦，不是我想放弃，是诺希，一次又一次地掐断了我希望！”讲到后面，连她本人都分不清心里到底是委屈多一些还是气恼多一些“明明在医院彻夜陪伴她的是我，为什么即使当她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的时候，反复嘟囔的还是你的名字！”

颜茗弦一向沉稳持重的轻柔语调终于带上了压也压不回的浓重哭腔，吐字也吃力模糊起来“诺希……”情到深处，感同身受“……你是笨蛋啊……”为什么到了那个时候，还要惦记着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不去珍惜陪在身边的朋友“夏允……我……对不起”所有的愧疚，只能化作一声无奈叹息“算了，再怎么不甘心，那都已经过去了”故作潇洒的摇摇头，好像从来没有把那么深刻的伤害放在心上“既然诺希今生都离不开你，我能做的，也只有成全了……何况后来牧城出现，他和诺希那么像，也算是弥补了我的遗憾”“仲牧城？……可是他对你……”虽然不想泼夏允冷水，还是不得不小声提醒，毕竟那个男人似乎对夏允完全是朋友之情“像牧城那样游戏花丛的豪门公子，只要我愿意等，他总会有心动的一天，不像诺希，即使我付出一世也换不回她全部交给了你的真心”回想起仲牧城会颜茗弦所做种种，自嘲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兄妹血缘的感应，牧城居然也像诺希一样对你有了意思”“他对我，只是图个新鲜而已”本来想用这句话安慰夏允，没想到听得自己心头发酸“我想也是，越不屈从他的女人他越感兴趣，一旦你接受了他，维持你们关系的新鲜感很快就会没有了，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了，万一他像诺希一样爱上了你之后冥顽不灵，我的希望又会全部落空”凌厉凶狠了一整晚的语气终于略有缓和“颜茗弦，这一次算我求你，离开牧城，不要再辜负诺希了，也不要伤了他们兄妹的感情，何况仲家绝对不可能让诺希跟一个女人结婚，除了私奔，你们没有选择”离开纷繁复杂的商场，和乔诺希远走他乡，带着希弦过上只属于她们的幸福生活，确实是颜茗弦一直深埋心中的美梦“我也想……可是……”姜蓉那边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脱不了身，而且，立刻就要离开那个男人，对她来说，好像，不容易“……这是我在荷兰的资产，足够你和诺希将来的生活，仲家在那里的力量相对比较弱，不容易找到你们……而且有了这叠资料担保，牧城就算心有不甘，顾及仲氏名声也要投鼠忌器……不敢拿你们怎么样……”

“可是……如果让仲牧城知道……以他的个性……不会放过你的”一回想起他嗜血残暴的猩辣眼神，心头隐隐不安“我自有安排……你不用担心”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语调开始慌乱 “夏允！……你这么做……全是为了诺希对不对？！……你知道我是被仲牧城强留在身边，所以要帮我和诺希逃出国去？！……你……还爱着诺希？……”

“……”故作惊诧地辩解，妖娆的唇边已经有了浅薄的笑意——她都已经明确表示自己是为了得到仲牧城才这么做的，如果对方非要给她安上一个舍己为人的高帽子，那就不是她的错了诺希，六年前，我以为只要专心地守着一个人，她总会看得见。到现在我才发现，等待，是爱情里最愚不可及的招数。光会空等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把全部的真心毫不迟疑地交给了颜茗弦，然后被她弃之如履地抛弃，摔得支离破碎是颜茗弦抢占了你身边本该属于我的位置却没有好好珍惜，这一次，换我出手，如果颜茗弦真的那么爱你，那她就应该我送她们离开之前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如果她做不到，你碎掉的真心，我负责一片一片黏合回去

生日

姜氏企业颜茗弦抱着双臂站在六十六层巨大的玻璃窗前，望着外面渐次林立的高楼大厦出神乔诺希的行径已经受到姜蓉监视，自己如果不及时偷出仲氏内部的交易资料作为交换，丧心病狂的姜蓉随时可能告发乔诺希越狱出逃的罪名。虽然夏允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给她们处理好了出国定居的手续，颜茗弦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在如此混乱的时局里一旦走错一步，必然带来满盘输的严重后果不过，姜蓉也确实太小看她了，还以为她是六年前那个无能为力到眼睁睁地目视着心爱之人被判入狱的懦弱女孩？

要知道，自从经历过那刺心破肺的一天，为了能够在将来某日替心爱之人报仇，这个曾经软弱无助的女孩，暗暗累积了多少翻云覆雨的力量本来她是打算时机成熟就立刻联合顾末兼并姜氏企业，瓜分姜家财产，待姜蓉与姜佑堂无权无势之际，将那个畜生曾经□颜茗洛的证据呈上法庭，提起诉讼到了那个时候，才算是真正替愧疚多年的妹妹抱了深仇，彻底摧毁了姜氏力量可惜命运多变，还没等到她成功报仇雪恨，乔诺希就已经在监狱里出了事故，之后又半路杀出个随时可以将局势完全扭转的魔鬼仲牧城，使尽手段将她禁锢在身边一想到是他绑架了颜茗洛，设计如此卑劣的圈套引她入局，心中更是气愤难平！

亏她曾经还对他，那么心动，甚至为此迟迟不肯利用在他身边的机会窃取仲氏内部资料换取乔诺希的安全，真是被鬼迷了心眼现在，真相大白，她也不用畏手畏脚的了，直接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即可这一次的目标不止是要击垮姜氏，也是她逃离魔鬼身边的绝佳时机，等到仲牧城都自顾不暇之际，就是她带着乔诺希远走高飞之时终于，要结束了到了那一天，到了姜佑堂一无所有的时候，到了仲牧城也自身难保的时候，她就再也不是任何男人的傀儡公主了酝酿着重重算计的浓重夜色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换回清新明朗的早晨光景这一天，是颜茗弦二十六岁的生日，也是她遇见乔诺希后的第十一个年头，五年的相聚和六年的分离，是时候划上休止符号了早上起来离开仲家别墅的时候，居然没有在客厅遇见熟悉的男子身影，细想之下才恍然记起，仲牧城最近都在忙着度假村的销售事务，自然很忙也好，反正她早就和大小兔子约定了共度今日，没有仲牧城在身边监管，更加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先准备一下暴风雨的前奏仲氏企业勉强熬了两个通宵才处理好公司事务的仲牧城完全不顾周围下属惊诧怪异的眼光，抓起西装外套就风风火火地朝家里赶去哪知道别墅里空无一人，冷清得不似有人居住过，只剩来自窗外的温暖阳光陪着他一起傻傻期待，她的生日书房里，提前送给她的银质小口琴静静地躺在桌上，已经落满了一层柔软细腻的灰尘，弄脏了琴腔内部刀工完美的缝隙，也掩盖了琴身表面由他一笔一划亲手雕刻的，他的名字无力的指尖轻抬，缓缓地拿起和自己一样被她弃之如履的这份心意，终于笑了微带薄茧的手指动作细柔地擦拭掉遍布琴身的肮脏灰尘，就像多年前擦去自己不敢滑落的卑微眼泪和当年唯一的不同就在于，这一次，他学会了接受，接受自己在爱情里只是个跳梁小丑的事实手机突兀响起，划破了清晨寂寥的时光“喂？仲总您好，这里是iouforever甜品店，您昨晚寄放在这里烘烤的蛋糕已经准备妥当了，请问需要涂抹什么奶油呢”“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过来处理，你们替我准备好巧克力与香芋着两种口味的奶油就行了”“……”

恭恭敬敬地挂了电话后，回头撇了一眼心形蛋糕的店长忍不住暗暗嘀咕，今天到底是哪家小姐生日居然能够劳驾仲氏太子亲自动手？昨晚带着那么大一票人三更半夜地敲开了店门要占用他的烘烤机，吓得他差点以为被打劫了呢不过说实话，仲氏总裁还真是有点像他以前的一位老主顾，就是那个喜欢在周末拉着好朋友过来买香芋蛋糕的姑娘，只可惜几年前似乎出了什么事故后就再也没看到她了坐在咖啡馆的顾末将资料递给颜茗弦，眸色阴沉“茗弦，你真的要这么做？”

直接避开他略带不满的目光，低头仔细查看手中的文件“顾末，我要怎么处理自己的资金那是我的私事，你不要过问”加重的语气焦躁难耐“不要过问？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好不容易击垮姜氏后，将赢来的成果拱手让给仲牧城？”语调陡然降低，怒意起伏“你是不是……爱上了他？”

“顾末！”像是被揭了心中最难于启齿的秘密，一向沉稳的颜茗弦不觉发了脾气“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不想让诺希为难，他毕竟是诺希的哥哥，我不想做的太绝”漆黑阴暗的眸间全是怀疑的色泽，逐渐染上了悲伤“……茗弦……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难道你从来没有发现，你和仲牧城在一起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么？……”

“……”当局者迷，她自然不可能知晓自己和仲牧城相处时的真实情态，除了那些让她羞于承认的，心动冰冷的掌心轻抚上她白嫩的手背，字里行间全是失落“……茗弦，我真的好不甘心……输给乔诺希，我无话可说，可是为什么，连仲牧城都可以那么轻易地打败我？”低垂的眉眼苦涩缠绕，早就丧失了往日的骄傲“……当你为了乔诺希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我的时候，我至少可以安慰自己，你是因为厌恶男人才没有选择我……可是，仲牧城也是男人啊，为什么他能够那么轻易地带动你的心绪，等了你这么多年的我却不行？难得就只是因为他长得和乔诺希相似？”自嘲一笑，颊腮的低迷一览无遗“……茗弦……给我一个答案……如果无关性别的话……你到底爱上的是乔诺希的什么？……”

一向骄傲冷峻的男人为了自己放低到这种地步，让人不得不为之动容“全部”清澈的星目耀如繁星，却不带一丝闪烁“我爱的是乔诺希的，全部”不动声色地将手背从他的掌下抽了出来“顾末，你说的没错，自从茗洛出事后，我确实很憎恨那些肮脏龌龊的男人，不愿与之为伍，可是爱上诺希，与性别无关”不知道是回忆起了什么甜蜜的往事，嘴角温柔一弯“我喜欢她，就只是因为她是乔诺希，你明白么？”

眉峰紧皱“那仲牧城呢？”

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字，隐隐有些无奈“……我……不知道……也许真的是因为他和诺希太像了吧，所以我才会分神”实在不想再谈论自己和仲牧城的关系后干净利落地拿起了手边的咖啡杯往前一推“好了顾末，别说了”温和笑笑，字字句句都是真心的谢意“很快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这一杯我敬你，谢谢你这些年来的帮忙”调侃地回以一笑，立刻揭穿了她的想法“怎么？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约了乔诺希和小希到这里来陪你吃晚餐？”

“嗯”检察官果然心思细腻，说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目视着这个被他守候了一路的女子露出只有在谈及乔诺希才会浮现的羞涩笑容，他终于，释怀了他不是她要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是，即使他比乔诺希更早认识她，一天一天地看着她从当年那个梳着两条小麻花辫的懵懂女孩长成了今日成熟干练的都市女性时间本来就不是衡量感情的指标，即使他守得再久，也只是无关这场爱情盛宴的局外人，没有丝毫插手的机会真正把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的，是乔诺希，形成改变的那种力量，就叫爱情轻轻地举杯回碰，坦然而笑“好……茗弦……祝你幸福”此刻，颜茗弦和顾末坐在二楼，厚质的隔音玻璃效果又好，自然没有听到楼下那阵专属于迈巴赫跑车引擎发动的声音那辆拉风跑车的副驾驶座上还放着一个随着车身的剧烈颠簸在皮椅上来回晃动以致摇摇欲坠的心形蛋糕像某人即将坠落的心脏，稍不留神就会再次碎得一败涂地明明就说自己今天很忙，没有时间过生日，怎么还能和顾末在街心清水池边的咖啡馆里欢笑对饮呢？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载满了他所有甜蜜和痛苦回忆的清水池这是她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当然，在她失去母亲的那个夜晚，也正是在这里，颜茗弦用和顾末的深情拥吻，直截了当地宣告了她们关系的破裂六年前和六年后，在同一个地点，被同一种方式抛弃，不管他是何种身份叮叮咚咚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无端扰乱了仲牧城重归阴凉的漠然心绪“仲总！大事不好了！仲氏的交易资料外泄，股东们纷纷将股票低价抛售给了姜氏和顾氏！他们正派人过来要求公司交付资产！”

仲牧城驱车赶回仲氏的时候，姜蓉已经盛气凌人地坐在他的专用办公室里，等着他回来交让执行总裁的位子“哟！这不是仲总么？”得意洋洋地将桌上刻着他名字的塑料铭牌随手推到地上“可惜过了今天，仲氏集团就再也不存在了”“姜蓉……”阴冷的口吻森然骇人“就凭这么一点破资料，你也妄想收购仲氏的全部财产？”

“呵，光凭那些交易资料当然是不够的”怡然自得地将一叠仲氏机密文件大大方方地甩在了他眼前“如果……加上这些呢？”

盯着地上那些外人毫不知情的基金流向，眸底的寒意越发浓重，满是自嘲地微笑起来“……颜茗弦……这一手，很漂亮……”最后一缕即将烟消云散的痴情，终于灰飞烟灭“仲总能够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也不算太笨”趾高气扬的跋扈情状和六年前还真是一模一样“谁叫你跟你那个变态妹妹一个口味，一见到颜茗弦就头晕目眩，这点定力都没有，还想管理这么大的企业？”

“你说什么？！”虽然早就猜到姜蓉这只老狐狸一定会因为自己这张脸怀疑他和乔诺希本人的关系，没想来得这么迅速“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早就查过了，你和乔诺希那个贱人根本就是亲兄妹！”一想到终身瘫痪的儿子，气得牙龈都几乎咬断“只要是和乔诺希有关的人，我都不会放过！要你们通通给佑堂垫背！”

“就因为我妹妹弄瘫了你儿子，你就要摧毁我的公司？”绷紧的腮面仿佛随时都会被极致的愤怒扯烂“就要，害死我的妈妈？！”

“是又怎么样？像你们这种下贱的人群，再多也抵不上我儿子的一根头发！”爱子成狂的姜蓉此刻简直像是从地狱来的丑陋女巫“要不是乔琴教女无方，怎么会养出乔诺希那样的野种？害得佑堂一辈子都站不起来后，居然还有脸跪下来求我？我可没有那么大度！乔诺希带给佑堂多少痛苦，我就要加倍地报应在乔诺希的亲人身上！”瞪大眼眶几乎包不住里面血管突起的眼球，快要掉落下来恍然回想起母亲离开那天，已经连现实和过去都分不清楚的虚弱身体，居然是因为背着她做了那么不顾尊严的讨饶“你是说……我妈妈曾经跪下来求你……”越到后面，声音不受控制陷入喑哑，好似喉间被塞了棉花，吐字苦涩又艰难“啧啧，是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跪在我勉强装可怜，还差点弄脏了我鞋子，想起来就恶心……”一脸厌恶地撇了撇嘴，好像提到她们的名字都是对自己的侮辱“要不是因为她没有管好自己的野种，弄伤了佑堂，我才不屑于跟你们有任何交集！看到你们简直是污了我眼睛！”

那个为她付出所有的慈爱母亲，在离开之前费力地告诉她‘随你吧’的包容母亲，怎么可以被这样卑劣的女人看轻“王八蛋！姜蓉！我要杀了你！”染满仇恨的清澈眼睛已经不可抑止地变成了血红，言语间控制不住自己握紧拳头朝姜蓉狠狠挥去朝身边高大伫立的三个保镖高声命令“你们还不动手！愣着干什么！”

姜蓉方才的言谈本来就有故意激怒仲牧城的目的，只要逼得他先出手打人，即使将来闹上法庭，自己的还击也是完全在理，说不定还能顺便给他安个蓄意伤人的罪名三个身材健硕的保镖一得到董事长的命令，立刻放开胆子，纷纷上前准备教训眼红气粗的仲牧城，对他拳脚相向哪知道仲牧城身手不凡，空手道水平至少过了四段，一个打三个也是游刃有余，丝毫没有破绽可循，反而逼得他们连连后退，几下就浑身挂彩，办公室里的桌椅板凳全部散乱一地，吓得姜蓉都躲到了门边去纷乱错杂间，其中一个保镖从后面猛然掐住了仲牧城的腰身，与他扭做一团，竟然无意间将他的西装口袋大力扯破，打掉了原本装在里面的一个小巧老款手机几个保镖都挨了狠揍，全在气头上，哪里还顾得上掉了什么东西，往死里反击，哪知道被他们围在中央的仲牧城惊觉手机滑落后居然猛地顿住，急急忙忙地弯腰去捡还没抓到机身，一只粗暴健硕的大脚隔空踢来，一下子就踹到了他的胸腹上，接着背后的保镖见他痛得闷栽下去，立刻从后面狠狠补了一拳，直直地砸在他的蝴蝶骨下方，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夏夜带着手下焦急不堪地赶到总裁办公室时，仲牧城正被他们围在中间踢打，虽然脸上完好，唇边已经滑下了鲜血，染红了细白坚硬的皓齿，显得十分潦倒颓丧眼色骤然变冷，立刻让下属压制住了那群暴动的男人，快步抢到中间伸手想要查看仲牧城的情况“少爷……你怎么样？”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相信仲牧城会受伤，以他的身手，一个打十个尚可自保犀利的目光突然瞥见他手边紧握的银色手机，心中一颤，不知是辛酸还是无奈，只能对他不可理喻的行为，全部接受仲牧城任由唇边继续滴落着刺眼的血红，直接推开了夏夜想要搀扶自己的手臂，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勉强自己不失风度地踱到门边，离开之前留下了好似淡漠的语气“姜蓉，你别得意”就算是失败，也不能丢了尊严“钱财乃身外之物，大不了我重头做起”姜蓉那张浓妆艳抹的老脸讥讽起笑，四处遍布的皱褶挤满了油脂“仲牧城，不是我看轻你，这么大的公司都能够几下败光，你根本就不当商人的那块料”一看到那张酷似乔诺希的容颜，进而想到他和乔诺希的兄妹关系，怨恨泛滥“你和你那个变态妹妹就是一样的贱民！不在底层安安静静地做人，非要跑到上流社会搅合，真是不自量力！你最好快点将仲成的资产清点明了后交接给我，否则，咱们法庭上见！你就等着坐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