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慢优雅地甩下一直黑身短枪和巨额支票“拿去,杀了他,带着支票出国吧”虽然稍有犹豫,那张单薄无温的纸张,瞬间点亮了她的眼睛“谢谢魏少爷!”
人间真情,真的,不过如此等到看完了一场算不上刺激也算不上平静的凶杀案之后,魏楚面带冷笑地载着浑身戾气的男人飞车回去,还没到家,就接到了一个来自下属跨国电话,转头笑着通知身边的当事人“呵呵,牧城,恭喜你,老爷子知道你女儿的事了,还派人过来把她和颜博,颜茗洛带走了,而且颜博好像还用你女儿敲了老爷子一笔,拿走了一块地和一大笔钱”“你说什么?!”
无视他杀意浓重的眼角眉梢,自顾自叹“颜茗弦还真是聪明,看出你想要女儿又不是很想要她的情绪后,居然转而把消息通知老爷子,现在正盘算着怎么嫁进仲家吧,哟,瞪我也没用,老子跟你打赌,下一次,你还会栽在她手上!因为你就是个蠢货!受骗一次两次还不死心!非要再像六年前那样一无所有了之后才会明白,你自以为珍贵的东西全部都是别人可以充分利用的弱点!”
话音刚落,仲牧城的私人手机跟着响起,传来夏夜略带担忧的语调“少爷,老爷让你立刻回去一趟,说是谈谈颜茗弦和小希小姐的事情”
婚礼
美国,仲氏宅院仲牧城心烦意乱地踏进龙华殿,原本狂躁起伏的情绪因为看到仲宇翔脚边那只,小小的兔子稍有缓解希弦本来就很自闭,突然被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当然很不适应,所以一直坐在自己陌生太爷爷的脚边闷闷地不说话,直到看见了仲牧城,漂亮的大眼睛顷刻点亮,竟跌跌撞撞地起身朝他跑了过来刚要抱到大兔子的小腿时不慎一个踉跄,整个小身板向前扑去,快要跌倒了眼疾手快地朝前急冲了几步,捞起小家伙放在了怀里,确认没有摔到哪里之后才安下心来太久没有见到妈妈的小兔子眼睛一眯,两个小爪子不停地在仲牧城脖颈和面颊附近挠啊挠,甚至扭着小兔头来来去去地蹭大兔子的脸,发不出声音地笑仲牧城沉浸在女儿每一个调皮的小动作里,难得收敛了往日的戾气,温柔逗怀里的小东西玩上面的仲宇翔目色有些异样,不觉叹了口气,打了个响指招呼管家到身边吩咐了几句“带孩子去她自己的卧室”心知仲宇翔应该是要和他说些什么,虽然舍不得,还是放了女儿走,知道小家伙不高兴,拍着她的小脑袋轻轻地哄“小希……你先乖乖回房,我一会儿就来”恋恋不舍的目光还是被仲宇翔意味模糊的沧桑语音隔断了“牧城……”
“是,爷爷”赶紧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不想因为孩子的是惹其心烦意味模糊地轻轻开口,隐藏的情绪难以辨明“你知道这孩子的情况么?”
心间一颤,渐渐升腾一股不好的预感,差异应答“她?是我的女儿啊,怎么了?”
苍老阴暗的眼皮稍微抬了抬,阴鹜地扫了底下的孙子一眼,字字句句漫不经心“她和你,是一样的”“……”什么叫做一样的?
“我已经验过了,她身体里的血,可以和龙池的水起反应”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仲牧城听来仍旧石破天惊低润的男子语调陡然飙升,根本不敢相信“什么?!怎么会这样?!小希是女孩子啊!仲家的龙血不是只会流入男性躯体吗?!”
“没错,自古以来,多数情况确实是如此,可是也有几个例外……包括你和那个孩子”对于培养了这么久的孙子如此失控的慌乱反应有些不悦地轻哼一声“既然我们仲家的先祖选择了你的女儿传承骨血,她就要担负起整个家族的责任”没想到一向安分的仲牧城这一次居然这么强烈地反抗他“爷爷,不可以!我宁愿小希不继承家业,也不要就这么强行扭曲她的性别!”
颊边一咧,简单的笑容大方而阴暗,看得人毛骨悚然“……那你觉得呢……”
“爷爷,到底是为什么,仲家的继承人必须是男子?小希是在我改变之前就已经有了的孩子,不是照样可以传承血液中的因子么?”焦急地辩解,希望争取到可以救回女儿的一丝转机“她还那么小,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能代替她做这么重要的选择……”
“哼!”老爷子一见他那份不能自已的慈父模样,心头愠怒,再不与这不可教的孺子多言,随手甩下一本记载家族内部资料的老册子就拂袖而去暗灰的书面,由于冗长时光洪流的席卷,渐渐地泛出落败的黄色,书页的边角也零零落落地曲折不齐,要不是有专人精心保管,早就落满古老的灰尘了面色颓丧的仲牧城无言地轻轻捡起它之后,略带忐忑地翻开来看,一下子就因为里面呈现出来的纷繁历史睁大了眼眸按照书中记载,存在于仲家人身体里面,代表继承人标志的因子千年来确实极少出现在女子身上,但并不是没有,曾经有几个时期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就发生过这种意外,比如说乔诺希和仲牧城的连体婴儿便是属于其中的一种情况。
而且仲家一直流传着一个预言——仲氏家族的最后一任统帅会是女性这就意味着,一旦继承人的标志出现在女人身上,将会给仲家带来灭顶之灾,这个时候,能够消除灾祸延续家族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女性继承人改变性别,要么继承人位置转移所以仲家一直把带着标志的女性当作灾星,如果出现,尽可能提早杀死,等候新的继承人出现将其培养成统领,实在是那一辈人丁单薄的时候,就强行改变她的性别继续为仲家传宗接代。纵观整个家族历史,除了乔诺希之外,还确实有几个被无辜杀死或者性别扭转的女子另外一个办法是转移继承人位置,实施起来比扭曲继承人性别还要困难,因为通常来说,每一辈仲家子女不会在同一时间同时出现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继承人,否则他们身体里的因子就会自动进行筛选,当选者对落选者会有遮盖作用,致使其血液里的标志会逐渐淡退,数十年之后完全消失乔诺希和仲牧城就是这样的情况,他们连体而生,共享了骨血,所以身体里都有继承人的标志,可是因为它选择了男子的仲牧城,所以乔诺希体内的因子多年来一直在消退,直到仲牧城意外死亡,乔诺希的身体才开始觉醒,经过龙池的浸泡,改变了构造。当然,除开仲牧城和乔诺希这种情况,仲家历史上还是有同辈先后生出两个继承人的事例,只是几率很小所以,当继承人的标志出现在希弦身上时,仲牧城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改变女儿的性别,要么生出新的继承人接替希弦的位置,否则按照预言指示,家族只能走向灭亡仲牧城抵达希弦卧室的时候,小兔子正在床上和她那只新买的海棠兔玩过家家,一人一兔相对而坐,小兔嘴巴还在努啊努地挤眉弄眼,像是在和她的兔子说什么,只是声音很模糊这是他的,女儿啊喜欢巧克力,喜欢公主裙,喜欢绒毛玩具,喜欢所有女孩子都会喜欢的东西以前,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没有保护好自己,之后这世上再也没了乔诺希这个人所以,他绝对不能,让希弦也消失如果连一个自由存活的权利都给不了自己的女儿,他还算什么父亲,算什么,母亲他才不会为了一个毫无根据的奇怪预言,就赔掉女儿的一辈子,哪怕要和强势狠戾的仲宇翔短兵相接清晨“什么?臭小子已经回去了?”正在悠闲地喝着养生茶的仲宇翔头也没抬,继续研究摊在桌面的一本古书“是的,老爷”管家边恭敬答着话边躬身收拾桌上杯盘“少爷已经向各部门要员发布了消息,要和……颜茗弦小姐结婚,今天早上带着小希小姐回国了”提到有些人的名字,再怎么沉稳的人还是担心触及龙的逆鳞“……”不动声色地抿了口清茶,枯瘦的老手竟然破天荒地来回抚了抚色泽低调的紫砂壶身猛然察觉到主人贯来犀利的眸子略带了几分柔软,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惊得旁边的管家一怔,支支吾吾地不敢接下去“……老爷……要不要派人去……颜小姐那边……”
“不必了”以手撑着桌面准备起身“越阻止他越要反抗,反正仲家还需要新的孩子,随他吧”只让管家一个跟在后面,自己松松散散地在花园闲庭信步,忽然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替身组那个丫头回去了?”
“是,照老爷的吩咐让她回去见了颜小姐一面”面上言词谦卑的一一应答,即使不太明白仲宇翔此举的用意,还是不敢妄加多言搁在掌中玩转碰撞的玉石球体稍微停下,传来老者其意不明的沧桑之调“那就好……”舒舒服服地吸了口早上清新的空气,呼出一声长叹“以那颜茗弦的资质,要猜出我的意思,应该不难”缓缓地抬手伸展了一下老骨头后才轻慢地打了个指示唤来另一名仆人哪怕口吻轻淡,冰寒气息仍旧自骨而泄“去告诉那臭小子,我只给他两年的时间,不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花招,看着心烦”“是,老爷”月初的时候,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突袭而来,弄得各方势力纷纷不知所措,暗自私下通风,要想搞清楚为什么这仲家太子放着那么待字闺中的豪门小姐不要,偏偏娶个已为人妇的颜茗弦,可惜仲家消息封锁严密,众人只得败兴而归婚礼当天“哇,姐姐,你好美哦……”颜茗洛满目惊叹地望着镜子中正在细细上妆的颜茗弦,甚至孩子气地抓住了她的一个裙角“这婚纱好漂亮,将来我也要穿这么好看的婚纱”摸着妹妹的小脑袋宠溺地笑了笑“呵呵,好啊,等到你结婚那一天,姐姐亲手为你做一件怎么样?”俊秀的眼眸落满清澈见底的温情那边的颜茗洛还在鼓着眼睛想象颜茗弦将来会给她做什么婚纱,一旁抱着小兔子的安若星目视着好友娇俏的笑靥,自己也忍不住浅笑出声“茗弦……看到你现在这样,真好”故作生气地向上斜她一眼,翘起唇角魅惑丛生“你又在那边感叹什么呢,别以为关系好就可以不给红包,哼”很不高兴地把怀里的小东西高高举起,歪嘴抗诉颜某人的不知好歹“拜托,我带来的这么大一只你还不满意?”促狭地盯着某人的肚子,学着希弦一样眉弄眼“要不,你再多生几窝,我下次把她们包成礼物一打一打地送来”看着一向平静的颜茗弦在眼前微红了脸颊,诱人非凡的万种风情,惊得小兔子睁起亮亮大眼眨啊眨的,向前倾着小身板想要拱过去“……妈……妈……,抱……抱……”
安若星赶紧把躁动的小兔子搂了回来,生怕她一个激动就扑过去了“小家伙,你妈咪今天结婚呢,你呢就乖乖地跟着我,别去捣蛋咯,万一把你妈咪的妆蹭花了,你爹地会被吓到的”没有抱到漂亮妈妈的小兔子挣扎未果,气得皱着一张小脸嘟嘴以示不满“星……星……阿姨……讨……厌”“天,我娇花一朵哪里像猩猩拉?”笑着捏了捏小东西粉嫩嫩的小脸颊,回头气呼呼跟孩子她妈抱怨“茗弦,看你家的死小孩!坏死了!今天不准给她吃巧克力!”
就在这时,一阵急躁粗鲁的敲门声响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几人的亲切交谈,颜茗洛心思单纯,一个高兴就小跑而去“一定是姐夫来接姐姐了,我去开门哦!”
开门一看,竟是仲牧城的随身助理夏夜,正火冒三丈地要兴师问罪,也不管周围有些什么人就大步进来,直往化妆间踏去“颜茗弦!”
瞧了下一向冷静自持的夏夜今日这般心焦火燥的样子,颜茗弦还是泰然自若,丝毫没有被影响了心情“若星,带小希和茗洛出去,不要吓到她们”略带不安“茗弦……”
“放心吧……”
等到她三人都等在了门外,面色冷淡的颜茗弦才回转过身子对着梳妆镜继续化妆,压根没有把他放进眼里,只是随意地甩出一句“夏夜,有什么话就说,我还要等着上婚车”怒极反笑,充满嘲讽的味道“你这女人,很好,在用卑鄙的手段践踏了别人的全心付出后,还有脸这么趾高气扬地回到少爷身边,做你的仲家少奶奶,行啊你”“你是,在说你姐姐?”正在勾勒眼线的指尖微微一僵,随后,又恢复了方才的恬淡平静,轻笑一叹“我和她算是扯平了”明明早就知道她身边那个不是乔诺希,还大仁大义地哄她带着她离开,现在想想,幸好她当时被姜蓉缠住了,不然说不定还真的会失去最重要那个人“哼!你这个无耻又虚伪的女人,没有资格和我姐姐相提并论!要不是你,她也不会就这样一言不发地丢下我离开了!”咬牙切齿地指责,满腔的怨恨滚滚而来“每次你一出现,都会破坏她和少爷的关系,你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然会毁给别人看吗?!你就这么喜欢让别人痛苦吗?!你到底想从少爷那里得到什么?!”
还未等到那个女人回答,门边已经传来仲牧城淡然不惊的阴凉语调“夏夜,我没教过你待人的礼数么?对于我的妻子,你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明明是波澜不惊的口吻,其间隐藏太深的怒气还是听得他脊背发麻也不多去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新娘的身边,俯身嘱咐,带了几分似有若无的浅淡怜惜“先去车上等我”听到他将她称为自己的妻子时,心中震动,眩惑的感觉扑面而来。即使不想违背他的意思,还是执拗地选择留下,坦然应对千万不解之人的各色斥责为了这个男人,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不要”娇音柔软地轻淡应答,温婉似水,却带着不容强迫的坚定力量“我想好好听一听你身边的人谴责我的所有理由,不能让这次婚姻不明不白”她的坚持,有时候连他也无法改变,只能不甚耐烦地回身瞥了身后浓眉紧锁的男人一眼“好吧,夏夜,现在给你一个畅所欲言的机会,免得你老是憋在心里伤身体”“少爷,我姐姐……”原本底气十足的语调在提及亲人后还是有了点点哀伤“我知道,小允不过是去环球旅行散散心,你用得着这么激动么?”面带不悦地皱了下眉头“如果不是因为少爷要结婚了,她又怎么会离开……”咬牙哽咽着,言语有点模糊“我真的不懂,我姐姐到底有哪里比不上这个女人,为什么少爷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她纠缠不清?让我们这些一直忠心追随你的下属,个个都……心寒”颊边扬起张扬的轻笑,玩味地挑起方才微蹙的眉梢“我要什么样的女人,还经过需要你们的同意?”不觉流泻的戾气令人心颤察觉到仲牧城逐渐愠怒的信号,惊得夏夜赶紧摇头辩解“不是!我们从来不敢过问少爷的私事,少爷要玩多少女人我们都绝对不多话,可是”犹豫了几许,还是鼓起勇气继续“……颜茗弦不行,她心机不纯外加手段高明,偏偏少爷还那么容易相信她,一次又一次地栽在她手上,我们如何放心?前车之鉴,我们很担心少爷成为……第二个姜佑堂”“呵,原来在你们眼里,我和姜佑堂是一个档次的啊”故作无辜地叹了口气,哀婉地朝他挥了挥手“那你们还是另投明主好了,不必再跟着我担惊受怕”“少爷,你明明知道,我,高轩,学仁哪一个不是把你当作信仰在誓死效忠,只要你一句话,兄弟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难道这一切的一切,真的还比不上这个随时可能再摆你一道的女人?”压着怒气扫了他身边的女人一眼“颜茗弦此人根本信不得,三心二意,唯利是图,就算在六年前她出于愧疚或者其他的什么感情,怀上了你的孩子,最后还不是为了权力牺牲了你?我们回来以后她还窃取过仲氏的资料,这些少爷都忘了吗?!现在这个女人又借着那个孩子做出一副很爱你的样子要和你结婚,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夏夜,别说了!跟我走!”接到消息的魏楚飞车赶来,赶紧拉着他往外离开,以免他言语失礼惹仲牧城心生嫌隙“魏少……”虽然不情愿,还是知道自己的今日的行为有些过了带着夏夜离开之际,魏楚也没什么多的话想说,只是诚诚恳恳地回头望了他一眼,眉梢有些不忍“牧城,虽然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总之一句话,希望你不要后悔”良久缄默着接受谴责的女人终于淡淡地开了口“我才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结婚以后,我会好好地呆在家里做全职太太,离你们喜欢的权力越远越好,这样,可以了么?”完全无视边上那两个男人不带任何信任的冷眼,她只是,轻轻地扬起头凝视着仲牧城漆黑如墨的瞳眸,要他的回应“女人,天生就靠一张嘴,要么装可怜,要么喊空话,没几个成事的,最后还不是只有乖乖地跟在男人后面唯唯诺诺地过日子……量你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言有所指地瞧了瞧那侧快要再度沉迷温柔乡的愚蠢男人,讥讽一笑“除非有人傻得一错再错”他不语,只是简单地打横抱起自己的新娘往外大步而去,低沉的嗓音寒意深重“魏楚,看在你我兄弟一场,不要再插手我和她之间的事,否则我们总有相斗的一天”讥笑更甚,似乎提前预见了他将来一败涂地的惨状“为了她,你准备跟全世界为敌?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风流皇帝啊”迷魅的微笑逐渐绽放,美得纯粹,宛如暗色玫瑰,称得那张俊美非凡容颜越发邪惑“你错了,美人和江山在本质上没有冲突,我都要而且要得起”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笃定不移的浑厚语气仿佛在轻缓讲述着不容任何人质疑的人间真理“在我眼里,那些高唱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人,都是废物,就因为没有办法同时满足不同的欲念,只能放弃一些,到头来后悔了还要舞文弄墨地标榜自己,笑死人了”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只剩一句反复萦绕在他们耳际弥久不退“江山和美人只能要一样的男人,不配为君”仲牧城和颜茗弦乘车来到婚宴场地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无数的闪光灯噼里啪啦地叫个不停,纷纷想要为新郎新娘实施一个个可以将瞬间变为永恒的魔法按照婚礼的规矩,仲牧城先动身进入了教堂站到了神父的面前等着,之后,紧闭的大门被人缓缓拉开,一身纯白水钻婚纱的颜茗弦由颜博扶着单手踱步进来她静静地跟在父亲后面默不作声,回忆起多年前与乔诺希在教堂里无数次观摩他人成婚只能偷偷羡慕的场景,百感交集——那个时候的她们又哪里会预料得到今日这场正大光明的婚礼呢?
原来只要对着上苍一直许愿,总会美梦成真,虽然这其间实在是掺杂了太多的血泪,而且到现在都还有一些人要顽固地阻挠他们可是她自问要的真的不多,只求今日与她缔结婚约之人,尚未完全改变,内心还是六年前那个坚定不移的女孩子,还是,颜茗弦的乔诺希终于走到了那个高大男子的身边,她轻轻地抬眼向他望去,却发现仲牧城只是正一言不发地垂头思索,不知是在回忆什么,反倒是颜博的眼神越发凌厉,明显露出了对这场婚礼的不情愿最后,无奈一叹,还是选择了将女儿的手递给了她爱着的那个年轻男人,再怎么舍不得也只能放开“请你好好照顾她,不要再让她伤心”“……”接过那只抚摸过无数次的熟悉指掌,他贯来寒凉的目光,竟悄无声息地柔和下来,执子之手的力道温柔若当年,可惜还是带了防备,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内心的枢纽地带,不敢再轻易地相信任何人,任何感情,提防着一不留神又要一败涂地这些对于她来说,足够了,至少他还愿意,给她温暖的手心抱着小兔子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安若星看着颜茗弦与自己心爱的男人十指交扣的温馨画面,微微地红了眼眶,小声呢喃“真好……”
后面有人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邵靖安,顿觉亲切,没想到一路陪伴那个傻女人坚守爱情的相关人物都来了,即便他心有不舍,只要颜茗弦能够幸福,还是愿意压着心头的苦涩以满满的祝福目送她投进自己喜欢的怀抱六年前,即便颜茗弦在名义上嫁给了姜佑堂,却从来没有得到一个像样的婚礼,也没有机会为自己真正愿意嫁予之人穿上婚纱,婚姻于她而言不过是进军姜氏的一场戏码,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和姜佑堂的结婚纪念日算是那一天可是现在,那个人带着强硬的实力回来了,不止把她从姜氏抢了回来,还一举歼灭了她原本计划需要7,8年才能打垮的企业,替她和他自己报了仇感谢,缘起缘灭,花开花落之后的六年,经历了那么多纷繁变迁的他们,还在一起和安若星并排而立的邵靖安目光炽热地注视着心上人甜蜜温婉的一举一动,渐渐地,低头微微一笑,看着那边还有些别扭却一脸小女儿家幸福的颜茗弦,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恍然回忆起多年来她和乔诺希的点点滴滴,不觉一叹仲牧城的身份毕竟是仲家绝不外露的至高机密之一,邵靖安自然不清楚他到底是谁。可是光是从颜茗弦的反应来看,至少他知道,那个他和顾末共同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女子是发自内心地愿意嫁给那个男人的。即使理由可能只是因为他很像她以前深深爱过的某个女人,他还是发自心底地庆幸这个男人的出现,结束了她低迷灰暗的漫漫六年,为她带回了年少时那种笑容随风轻扬的烂漫神采最前排的神父开始拖长了语调,缓慢而诚恳地询问新郎“仲牧城先生,你愿意娶颜茗弦小姐为你的妻子么?无论是疾病或者健康,贫穷或者富裕,顺利或者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的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不离不弃”他一如既往地皱了下眉梢,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就感觉到牵着他指尖的小女人有些紧张地揪住了他的手,明明是害怕他临时变卦的反应却被仲牧城解读成了她的不太情愿至少在他眼里,这场婚姻是连同他的报复一起强给她的,所以她不喜欢也是自然。可是她越不喜欢,他越要那么干,反正现在的他需要一个可以接替希弦位置的孩子,生母,必须是颜茗弦。
唯一让他踯躅了些许的是神父的问话,引发了他心底的一些璀璨记忆,惹其情动。
为什么,不是在多年前,他还是乔诺希的时候问呢,那个女孩子一定会不带任何迟疑地点头同意,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仲牧城不同,他在回答那三个字的时候,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要谴问一下自己的内心,到底是在干什么,到底是,要什么如果不是非她不可,又何必为了她与全世界为敌;如果真的非她不可,为什么他的心还是要在伟大之主的审视下微微战抖这场婚姻,有算计,也有真心;有仇恨,又有眷恋,早就不是颜茗弦和乔诺希当初渴盼太久的那场不掺杂丝毫利益的神圣典礼了可是行走这世间的东西,又有哪一样是纯净无暇不染灰尘的呢?即便当年的两个女孩子之间并没有发生那么大的变故,谁又敢保证她们走到今日依旧可以如年少之时心无二物身而为人,要担负的实在太多,感情,道义,责任都要处理妥善。没有什么可以单一地存活在谁的信仰里,不受任何或外或内的因素影响,就像没有人能够只为爱情而活,但这也不该成为放弃一些珍贵之物的理由。没有灰尘的爱情固然可贵,可那是不切实际的,不可能在两个人从少年到成人的那段逐渐复杂的生活中一直维持原样,反而会在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礼后留下了不同于他人的,独属于相恋双方的污浊印记。
这样的爱情才是真实又经得起各方考验的,就看拥有它们的情侣是要继续还是要放弃,然后是孤独终老还是开始一段新的,依然是灰尘遍布的爱情所以,让‘他和她之间的关系纠缠了多少利益’,‘有过多少背叛与伤害’,‘以后能不能相伴一生’诸如此类,令他和她所有亲友都忧心忡忡的问题全部滚一边去!
这一刻,他认定了要这个女人,那就够了“……我愿意”看着他突然闭上双眼,长长叹息之际微动唇角轻缓地答出了一如当年的那三个字,虽然纯净不再但还是那么坚持,听得她心头猛然一震,随后酸涩绵延,几欲落泪这个男人,到底是要有多傻,才能一次又一次地放她这个危险女人靠近自己,在受到了那么多痛苦之后还是执拗地不要放开她的手,即使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他们将来会不会幸福所以她,下定决心,不能给他丝毫后悔的机会在得到新郎的回应之后,神父才慢慢地偏了下脑袋,朝向右侧的新娘诚恳询问了同样的问题,收回一句笑浅情深的同样回答“我愿意”只有三个字,简单直接,又有多少人了解这其中的分分合合,千千情结呢。他们说愿意,就是真的,愿意然后,邵靖安亲眼目视着颜茗弦微笑着和她的新婚丈夫交换了戒指,天姿绝色的容颜上笑意愈加浓郁,眩惑了他的眼睛可是在神父说完‘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之后,那个俊美凌冽的高大男人却迟迟不动,微皱起眉梢动作犹豫。结果,在他心中那个一向骄傲倔强的明艳女子,居然露出了柔和宠溺的温暖笑容,在卸下了一身好似无坚不摧的刚硬外壳后,轻轻地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紧抿的薄唇,像是无声地包容一个闹了别扭的可爱孩子那一瞬间,邵靖安只觉得后脑一怔,甚至有了一种恍惚的错觉——满面幸福的颜茗弦此刻耐心亲吻的不是别人,正是六年前陪她一起来过医院的某个稚气女孩她们,真的,还在一起;也许,本来就不曾分离
新婚
事实证明,邵靖安看到的幸福只是从那个名叫颜茗弦的女子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而那位风华无双的冷峻新郎,从头到尾都没有显露出一丝温暖笑容,只是冷眼观看着眼前的女子沉浸婚礼的呆傻律动,似乎压根就不知道她在那一刻心里想着的,还是乔诺希仲宇翔说过只给他两年的时间,也就是说,两年之内如果他带不回新的继承人,希弦就要交给仲宇翔处理,分明是强人所难。本来要在同一辈中生出第二个继承人的几率就相当渺小,还得是个儿子,几乎不可能办到。所以这场婚姻,不过是暂时安老爷子心的障眼法,仲牧城必须从今日起就开始蓄积实力,以备两年之后在无法生出新人的情况下与仲宇翔竞夺仲氏权力,保护女儿不受伤害可是,仲宇翔的弱点到底在哪里呢?要怎么做才能用最短的时间击败那个比他还会隐藏实力的爷爷呢?根据心腹传来的最新消息,颜博和仲宇翔曾经有过一段恩怨,所以凭老爷子那么精明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地给一个外人那么多好处,他才不信这世上有人能够敲到老爷子的竹竿颜博?颜家?突破口在哪里?颜茗弦么?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不了解颜仲两家的事还是纯粹装出来的。反正接下来的一局,将会是他今生玩过的最大游戏,赢了,可以一口气拿到整个仲氏帝国,今后不再受人约束;输了,不止会失去希弦,自己也会遭遇圈禁,长久不获自由,因为仲家现在又了新的接班人,不差他一个因为事发突然他也没来得及跟夏夜他们说明什么,夏允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才会差点搞砸了婚礼,幸好魏楚还是有点眼色,及时赶来带走了他。
默然伫立在新房窗边的仲牧城冷然一笑,暗自思忖着等过段时间老爷子眼皮松了松再把他们全部汇集起来准备,夺权的事情颜茗弦安静地坐在他身后的床边,察觉到他身侧逐渐加深的戾气,心头略微颤动,一向平淡沉稳的沁甜呼吸也不受控制地乱了步调她还真是傻,居然因为他在白天婚礼上一时动情的反应就迅速迷失了心智,甚至天真地以为,跟她结婚的人,还是乔诺希现在细细地凝视他高大凌厉的背影线条,美梦破碎,终于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丈夫是仲牧城,一个心思复杂又诡异多变的狠辣男人,只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随时随地都可以释放出乔诺希温暖的气息来迷惑她的心神即使因为希弦的出现稍微减缓了一下他对她的恨意,也不可能完全唤回他对她宛若当年一般的浓烈感情,谁叫她的背叛太过深刻,再怎么加以深情的解释,都是无可辩驳,何况,不止一次这场婚姻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也不清楚他到底在谋划什么,只是想专心地做那个人的妻子,奢望有一天,被她亲手杀死两次的,潜藏在他身体的某个灵魂,能够再次复活似乎是感觉到身后萦绕不放的灼热视线,窗边那位一身铁灰西装的俊秀男子才微敛了笑意,轻慢优雅地转过身来细细地欣赏他煦色韶光的新婚妻子,平日里不施粉黛的时候已经足够绝世独立,明艳动人了,今日上了妆容后越发顾盼生辉,群芳难逐,也难怪自己那个笨笨的女儿白天里一个劲儿地往她妈妈身上窜,孜孜不倦地追求美丽的物体果然是人与生俱来的天性漫步向前,单脚跪上一侧的床沿后轻轻出手,捏住了她弧度柔美的下巴,故意伏在金吉拉白皙的耳郭边上低声笑笑“今天……你表现得很好……”不由自主地被她粉颊上逐渐弥散的红润吸引,偏头吻上柔嫩的雪肤“为了奖励一下你,今晚我保证不会再弄痛你了,如何?”声音妖异得让人畏惧有些不自然地挪了下脸颊,微微躲避他状似亲热的举动“……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低垂的长睫轻轻颤动,在窗外清亮月色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一定要……让我害怕你呢?”
原本打算就这么顺着亲吻将这场无爱之欢继续下去的男人后背一僵,嗓音温度飞速下降,几近冰点“你说什么?”
虽然一开始总是被他身上时而散发的戾气和阴毒的话语吓到,等到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还是要鼓着勇气坦然相答“我喜欢……白天的你”像是听了本世纪最滑稽的笑话一般轻笑出声,阴暗的俊颜随之稍稍扭曲“……颜茗弦,又要耍花招了?又要……让我开始以为你有多么爱我?”虽然身为当事者的他心中明了魏楚的推断只对了七分,但还是不能确认,这个女人,在当年他还是乔诺希的时候,爱他的程度到底有多深时至今日,仲牧城再也不会质疑颜茗弦曾经对乔诺希动过感情,可是,那又怎么样?后来的所有事实至少证明一点,比起乔诺希,她更爱权力,因为只有权力才能守住于她而言比乔诺希更重要的东西,所以必须抛弃无权无势的灰姑娘,搭上顾末那根救命稻草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前方都是利益的情形下就要实现利益最大化,因此,在生命的每一个重大转折点,决定人们最终选择的往往不是爱什么,而是更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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