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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请继续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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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照顾 ...

太后刚看了会儿书,定了午膳的内容,就听得宫人禀报德妃求见。温惜玉这一来一去，花费的时间并不长，太后感觉有些不对劲,便令人快快将她传了进来。

这一路不停歇地折腾,温惜玉也算是想通了点儿东西。自己因着姜韵茹和文凌雪,不愿接小公主回来日夜对着是一回事儿，这一个小孩子被虐待又是另一回事儿。莫说之前两人有一面之缘，就算没有,温惜玉也没办法当做不知道小公主身上的伤,当看不见似的息事宁人了。有些无法解决的事情,总要有人去解决。在这后宫之中，温惜玉若说信,也只能信太后了，此时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给了太后听，温惜玉心中如同被巨石压着的窒息感，总算是消减了些，能喘口气了。

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太后端着茶盏许久，几度张口，却因着脑海杂乱不已的想法而无法诉清一二。这小公主才从自己宫里出去多少日子，结果就被养成这样了？太后在宫中时日长久，失了母亲的皇嗣被人怠慢的事情也是看了不少，但是听着温惜玉的描述，小公主那伤势，定是不短时间的虐待，才能造成。这宫中，到底是谁有了这样的胆子。太后理所当然地怀疑到宁昭仪的身上，可是这些年看着宁昭仪也不像个这么笨的。再联想到之前小公主跳窗而走，其他几个孩子的反应，太后再觉得有可能是孩子间不和打闹弄出的伤，可是听着又不像温惜玉描述的伤势。太后一路从嫔妃，皇嗣，怀疑到宫人太监，就是没想过皇帝在其中的作用。左思右想之下，太后还是决定传召小公主过来，亲自看一看，问一问，方才分明。

此时诸事未定，只能以共进午膳这样名目去传召小公主。刚才温惜玉说起在故皇后宫中初见小公主的事情时，那眉眼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怜惜与心疼，太后自是看在眼里的。不管小公主的伤，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所谓，明显宁昭仪那儿已经不是个好去处。再想到温惜玉嫁了皇帝，此生再无可能有亲生的孩子，就算刚才小皇子再黏着温惜玉，也不可能把小皇子给她养着，太后不免又动了把小公主带回来让温惜玉抚育的念头。如此，自是留了温惜玉共进午膳。而温惜玉虽觉得方才小公主见了自己就落跑的事情让彼此有些尴尬，但是又实在对事情的真相十分关心，犹豫一番，还是留了下来。

如此一来，太后更觉得温惜玉抚养小公主一事，大有可为，心中稍定。

“这么听起来，刚才你临走时，和哀家求恩典想要去你宫里的小宫人，其实就是小公主？”趁着宫人去传召小公主的功夫，太后还是想先探探温惜玉的口风。

温惜玉点头默认。小公主受伤一事必然牵绊甚多，于是在讲述时，温惜玉也没有引去故皇后宫中初遇的那一段。唯有更贴近事实的描述，才能更快更好地解决这件事情。

“既然你有心将她领回你宫里，待这件事情处理完了，你就将她领回去吧。”太后试着放出话来，见着温惜玉如自己所料一般没有惊喜着谢恩，想来这宫人和公主身份的转变，到底对她的心思还是有所影响的。不过倒也没看出温惜玉有什么特别抵触的情绪，那般沉默不语的模样，倒像是挣扎居多了。太后不愿逼得太紧，物极必反，想着温惜玉本质上是对那孩子有怜悯之心的，便不等温惜玉挣扎出个答案，接着说道：“不如等她来了，问清了情况，你再决定不迟。”

说罢，太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招了宫人进来，又吩咐让小厨房多备几道小公主和温惜玉喜欢的菜。

太后说出了温惜玉自打在宁昭仪宫里见到小公主就不愿再去思考的问题。想要接回宫中好好照顾的，是自己以为的那个被恶主子欺负的可怜小宫人。那么当这个自己挂心许久，成天念叨，想方设法想找到的孩子变成了文凌雪的女儿，那个曾被自己拒之门外的小公主时，自己该怎么办呢？温惜玉心中烦乱不已，趁着小公主还没被带过来的空隙，向太后说了一声，去院子里透透气。

这天寒地冻的，外面又飘起了雪，有什么气可透的。太后知道温惜玉是想一个人出去想想，便顺了她的意思。望着温惜玉向屋外走去的背影，太后微微摇头。温惜玉还年轻，不懂得后宫中，若膝下无皇嗣，该是多么寂寞。皇家的真情本就稀薄，皇帝如此模样，更是指望不上。待年岁渐长，漫长寂寞时光不说，心中的温情，竟没有寄托的地方，才是最悲哀的事情。如此想着想着，太后不知道怎的，突然想到了皇帝的身上，这个和自己渐行渐远的孩子，终究是有缘无分吧……或者从很久很久以前走错的那一步开始，就只能这样一错到底了。太后遣了宫人出去，独自站到南窗前，只是无论如何眺望，有些人有些事，已经遥不可及。

外面的雪有越落越大之势，温惜玉出了屋子，也不让人跟着，只是独自一人在廊下站着。从生辰那日入宫开始，就像是做了漫长的一梦，有遇刺的惊，重逢的喜，失去的悲，心死的冷，还有……温惜玉伸手按住心口，还有那日的暖。那个隐忍着小声抽泣的孩子，不小心跌进自己怀里，砸碎了自己心中那份拒人千里之外念想的孩子。温惜玉太清楚自己想要保护这个孩子的心情是多么的急切与热烈，无论这种心情的来源是正义感，善良心还是那份深深的寂寞，这样的心情十分真实，真实到逼迫着温惜玉去再次触碰那个关于文凌雪的心结。

人总有一些不想再去想的事情。自欺欺人地觉得，不去想，就没有发生，没有存在。于是，问题在一日日的不去面对，一日日的拖延下变成了心结，纠缠甚紧乃至难以开解。

是否，真的因为她是文凌雪的女儿，就无法接受带她回宫，日日相见了呢……温惜玉扪心自问，心思却飞去了与文凌雪的初次相遇之时，或者说是与文凌雪和姜韵茹的初次相遇之时。那是六年多前的一个夏日，温惜玉被嬷嬷带着去山里避暑，说是避暑，其实就是几日的郊游玩耍。那是个不大的庄子，倒是到了当时在朝堂颇有影响的三位官员家眷。就算是山里，白日里太阳也烈得很，温家清晨从府里出发，到近正午才到了庄子上。热得很，大家也不愿出去走动。温惜玉沐浴更衣之后，小口喝着嬷嬷端来的冰镇梅子汤，从半开的窗户向外望，正好看见两个十多岁的姑娘打闹着从窗前走过。走在后面的浅绿色衣裳，编着辫子，笑闹着去拉前面的一个，而前面的那个则是一身乳白绣粉蓝花样的衣裳，头发学着大人模样盘了起来，一边躲着不让拉着，可还一边频频回头，像是担心后面那个玩得太过不小心有所磕绊的样子。那样炎热的夏天，眉目含笑的容颜，银铃一般的笑声，隔着一扇窗户的距离，温惜玉觉得似乎天气再没有那般燥热，如同有清凉的泉水从周身流淌而过。

“小妹妹，你是温大人家的女儿吗？”

是了，就在她们快要从窗口走远，走在前面的那个姑娘突然停住，几步走了过来，隔着窗户对当时还含着半口酸梅汤的自己说了第一句话。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是文凌雪，先注意到了在屋里一脸羡慕地看着她们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