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益成苦笑了笑,“上次和你赛马还是近二十年前的事儿了,在我的印象中,论赛马,我就没有赢过。如何,趁着今日这风高气爽,笙儿可愿再给我个机会,瞧瞧我如此多年来技艺是否有生疏?”扔下了帝王的自称,放下了帝王的威严,诚恳地问道。
秦笙闻言直腰坐起,看着贺益成的双眼中平静无波。她动了动脚,起身站立,将半边身子送出了车门。贺益成见状喜出望外地将自己的手伸到了秦笙的面前打算扶她上马,怎奈秦笙只是轻轻一跃就骑上了马背打马而去,完完全全无视了贺益成的手。
贺益成低头望着自己那空举着的手心,心头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滋味。秦笙对自己的冷漠乃至厌恶,他早已是习惯了乃至看开了的,以至于他一直期待着时间能将一切磨平,期待着有一日秦笙能正眼瞧一瞧自己。可惜,期待就只是期待而已。
“阿爹……”贺蓉牵着小马儿慢慢靠近,她向来不晓得该如何去面对这对自己还不错的继父与自己母亲之间的冤仇。
“走吧,咱们跟上你阿娘。”在女儿面前快速将那不适宜的神情收回,他翻身上马,御马在贺蓉周围兜了一圈,见贺蓉坐稳了后便也自己催马向前追了去。
午后的山林里,三匹马,两大一小;三个人,一前两后。
与此同时,京城,景王府书房。
“殿下,贵妃娘娘这还尸骨未寒,陛下就携秦贵妃与六公主出游了,陛下如此作为根本就是……”
“殿下,殿下您为何不与綏王结盟?綏王提出的条件……”
“殿下,现今太子监国,綏王护卫陛下出游,冀王又被太子遣出了京城,前往处理燚教余孽之事,殿下为何不趁此机会……”
“殿下,臣等……”
“给我通通住口!!”啪,狠狠地将茶杯砸到地上,贺昆榈扫了一眼自己这一屋子想着大逆不道之事的幕僚,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留下了屋内众人的面面相觑。
……
柳雁雪面色阴沉地看着身前这挡着自己去路的两人,紧握成拳的双手中泛出着阵阵寒意,却发现这并没有向往常一样成功驱退眼前的人儿。她盯住卫安,让那年纪不大的姑娘浑身一抖。
“夫人,公子她……”身子被冷得哆嗦,脚下却丝毫不肯退步。
“怎么,她蛊毒发作之时,你们联手引开了身为医者的我也就罢了,现下她必然已是发作完了,你二人还是不让我进去,这又是何意?”见从卫安身上得不到丝毫突破,她只得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宁源。
“少主欸,不是我们不想让您进去,而是师父她没发话……”宁源缩了缩脖子。
“嗯?阿源原来还记得我是少主?”翘起的尾音在宁源的衣襟上结了一层霜。
“……”宁源搓了搓手,心里感叹着这大夏天的寒冷。
“雁儿。”屋内人虚弱的呼唤声终是替这二人解了围,柳雁雪瞪了二人一眼,侧身绕过,进门。
屋内,一躺一坐的俩人,相视无言着。俩人儿就这么静静地待着,待到窗外的阳光缓缓西斜,待到桌案上的沙漏渐渐堆满底部,待到客栈一楼的人从多变少又从少变多。面对柳雁雪那不饶人的目光,贺昆槿很是无奈,很是愧疚;可面对贺昆槿那苦涩的眼神与她那病色的脸,柳雁雪却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雁儿,我……”舔了舔干裂的唇。
“青儿就如此不愿让我见到自己病痛时的样子吗?”将茶水递到躺着的人儿嘴边,单手将她扶起,心头感叹着她的清瘦,“青儿若是真的不愿让我看到,我不看便是了,但不要总是这样一发作就寻个地方躲着我独自受苦,可好?”
“不是的……咳咳咳……”刚饮入口中的水就被这一冲而来的干咳喷出,吞入口中的淡黄茶水,出来时却变成了鲜红色。柳雁雪的手一抖,茶杯砸落在地,滚到脚边的那一碎片正好因被贺昆槿接触过而留下了一道红色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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