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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好后，司马东篱喝了点粥就去了帐房。昨晚喝的尽兴，把正事都给忘了。他亲自处理着那一本本厚重的帐目又是一个下午，眼睛有些酸涨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司马沅听说表哥一直睡到中午才醒，并且只喝了点稀粥就去帐房了。对一个成年男子来说，那点稀粥能顶个啥用。加上司马东篱略偏消瘦的身体，再不好好吃东西怎么行！问司马沅为什么知道司马东篱身体消瘦？昨晚上摸出来的呗……

司马沅有些诧异自己居然关心起这个善良单纯的表哥，双手捧着刚让厨房炖的人参鸡便往帐房赶去。“表哥？”他轻轻叫了一声，怕打扰到司马东篱。但屋内却格外安静，似乎并没有人回应他。司马沅主动走进房内，在那一堆堆积的如小山丘般的帐本下，他发现他的表哥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司马沅一直呆楞的看着，连手中的人参鸡也忘了放下。现在的司马东篱又于昨晚看见样子的不同，没喝酒的他少了些诱惑撩人多了些平静单纯，看起来毫无防备的样子，或许他表哥原本也就是个毫无防备的人，怎么就经商了呢？

司马沅有些失笑，大概是那微弱的笑声吵醒了司马东篱，他扑扇了两下睫毛便张开了眼睛。“沅？……”司马东篱因为刚才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后见有人盯着他的脸看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啊！那个……我是来给你送鸡汤的！”司马沅见司马东篱张开了眼，原本呆楞着的他变的有些惊慌。“哦～谢谢……你放这就好”司马东篱微笑起身，把桌子上那成堆的帐本移到了一边。“什么叫放这就好，你至少吃点吧”“嗯……呵呵……那我等会儿就吃”“不行！你现在吃！我看着！”司马沅的小孩子脾气一上来，连他表哥也没办法。摇了摇头，司马东篱打开了那盅鸡汤。“味道怎么样？”“呵呵～还能怎么样？反正都是我家厨子做的”“……至少那只鸡是我去买的嘛……”司马东篱见他说的委屈，便又张嘴喝了两口“嗯～似乎比以前的味道好！”“是吗？！”司马沅立刻笑开了“你要不要也吃吃看？”“嗯？”正疑惑，司马东篱便把勺子递给了司马沅，当司马沅颤抖着手接过那只汤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他表哥一眼，只见司马东篱似乎一脸淡然的样子，还劝他快吃。莫非是那鸡汤的香味太诱人或者是那人参鸡看起来太有食欲，司马沅在未吃之前便盯着那勺子猛吞口水。当真喝了一口汤，他只觉得自己鼻头发热，血气上涌，或许这个节气吃人参鸡是太补了一点。

第十四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都太久未相见。水遥总觉得何靖对他生疏了，客气了，并且不在如从前般热情。虽然每天两个人还是有空便相守在一起，但那你侬我侬的气氛早已不在。水遥不是那种喜欢胡乱猜疑的男子，但见何靖有时突然的反常也不免心生疑虑。今日他又坐在床前发呆，水遥便陪着他一起坐着。突然看他的眼神会有一些紧张同慌乱，但一瞬又恢复如常。

“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没……”男子沉默许久，只从口中轻轻吐了一字。水遥柔媚的脸上难掩伤感之情。“你以前都不会瞒着我，如今是你变了吗……”“我真的没有！”男子似乎被说中了心事，连口气中都带着些许怒意。“那你……吻我……”水遥鼓起莫大勇气，在他们重新开始的半个月之后。终于敢要求那个渐渐疏远自己的男人对自己做出一些情人间的承诺……只要他肯吻我，只要他肯……水遥默默的想着，闭上眼抬头。

何靖万万没想到水遥竟会有如此要求，不过他们不是都深爱对方吗？一个吻又算什么……那张曾在午夜梦回出现过无数次的脸，现在就真真实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还有什么好犹豫？又在犹豫些什么……伸手抚上水遥精致的脸蛋，慢慢将他的身体拉向自己。何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就在四唇相贴的一刹那。他猛的推开了水遥……“我……不能……我……吻不了你了……”就是那一刹那，何靖的眼底只闪过了那个人的身影，他的笑容，他的深情，他的眼泪，他的悲伤……还有他的绝望……他第一次见到他躺在树林中安详的睡颜，和最后一次在山脚下他伏在马背上决绝的背影……怎么可能忘的了，这些天那个人的身影一直在困扰着他，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流连，挥之不去。

“你爱上别人了？”“我不知道……”“能不能不要爱他（她）？”“我……不知道……”“何靖……我爱你！我只有你了！”“……”水遥扑身向前一把楼住那个迷茫的男子，他看见何靖在说不知道的同时居然流泪了。或许何靖他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但是水遥绝对不会告诉他。感情是自私的，为了何靖，他放弃了自己的青春和前途，被唾弃，被驱逐……无事可做，无家可归。他就剩这份坚持才能够活到现在，如今，要让他连这个人也失去，他不要！死也不要！

那天之后，何靖变的更加沉默寡言，而水遥就陪着他一起。如果就是这样安安静静的相守一辈子，他也知足了。他相信何靖总有一天还是会再次爱上他的，一定会的！水遥想带何靖下山去散散心，何靖似乎很抗拒。水遥执起他的手道“没关系……还有我陪你”

集市很热闹，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让这两个不太出门的人大为惊喜。何靖难得笑的开怀，还买了一支木钗送给水遥，兴头中何靖当街就为他绾发插钗，惹来路边不少旁人的注视。这也难怪，如此俊郎潇洒的青年为另一位灵秀妩媚的男子绾发可把不少人给看傻了。那画面简直就是神仙下凡啊～“哎……表哥！你走慢点啊！我跟不上！”司马沅手里捧着一堆货物朝司马东篱的方向赶去，本来是自愿帮表哥提东西的，不过他现在后悔了……被一堆东西挡着视线他追不上表哥啊！大概是被司马沅的呼声惊动。人群略微散开，何靖同水遥的视线一起望向了声源处，只见一面容清秀的少年怀中抱着层叠的东西，正追赶着前方那位行色匆匆的男子。一瞬何靖的笑容完全僵在脸上，只露出那种既悲伤又心痛的神情望着那渐行渐远的男子。方才的喜悦心情已经完全消失。水遥看着何靖绷着脸回身拉他走，他便情不自禁的回头多看了那两人一眼。

“表哥……你怎么突然走那么快啊？”“你这傻小子！自己的喜事将近～做事都得快些才行！”“唔……我突然不想成亲了”司马沅瞬间垮下个脸“你看你又说傻话！成亲可是大事！由不得你儿戏～”司马东篱终于肯回头看他那个表弟一眼。“可是……人家都没怎么瞭解过那家姑娘……合不合的来还成问题呢！”“你娘帮你找的一定不会错～何况还有表哥帮你看着呢”司马东篱微笑着从他怀中接过一些东西“哥～你真好～”司马沅的脸突然有些红，不过司马东篱并没有发现。“呵呵～一家人嘛～别和哥客气！”“如果……如果哥是女人……我一定要娶你做我媳妇～”“王叔！过来帮个忙！”司马沅的最后一句话，就被司马东篱的呼喊声给盖过了。等事后司马东篱再去问他那时说了句什么，结果那小子死也不肯讲，还红着脸跑开了。司马东篱想是不是因为这小子喜事将近，变的有些不好意思。

第十五章

何靖最近总是见不着人，自从上次的集会之后他似乎又老喜欢往山下跑。水遥见他去时迷茫，归时悲伤，想是没见着自己想见之人。每当这时，水遥原本紧张的心情就会有所缓解，甚至还有些安心。他不想说破何靖的想法，还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一晃眼，又是大半月。天气转凉，山坡上更是一片秋高气爽。水遥温柔的为何靖紧了紧胸前的衣襟，再过些日子可以为他做件裌袄，顺便也帮自己做一件。水遥自从来到这里后，一天天变的更加温柔体贴。连曾经爱人间的一些小任性都彻底没有了。乖巧温顺的水遥看起来完美无缺，却让何靖有些难以透气，觉得对不起他。

“表哥……其实我觉得时间还可以缓一缓”再过五天便是司马沅的大喜之日，只要是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出他的紧张。“早些成亲对你也有好处，可以让你早点定性。”司马东篱站在一旁对那一脸愁容的表弟开玩笑。“定……定什么性啊……我……我……”司马沅完全忽略了那只不过是表哥的一句玩笑话，却自故自认真起来，不禁满脸通红，说话还结巴。司马东篱为他整了整新装衣袖“呵呵～傻小子是不是因为害羞啊？不过表哥也没想到你会那么早娶媳妇。”“……表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司马沅发现司马东篱的表情越来越苦闷，心里有些担心“没事～大概是最近有些累了”“那我扶表哥去休息吧～”“嗯……麻烦你了”“不麻烦！不麻烦！嘿嘿～”还套着一件新郎装的司马沅满脸笑容的扶着司马东篱回房去了，幻想着那半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就是自己的娘子。

“喂～你们听说没有？司马家最近有喜事啊？”“没错～据说司马家的老爷要娶城里最美的姑娘～哎哟～真是郎才女貌”“还不只这样，听说待司马老爷成亲之后要邀同家眷一起住去京城！司马老爷可终于要为皇帝效劳了”……城中的流言开始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夸张到扭曲事实。不过流言就是这样的东西，谁当真了谁就是傻子～大家不过是为了找个话题唠嘴皮子罢了。水遥拉了拉那人的袖口，好不容易才把那恍神的人从思绪中给拉回来“靖～我们该回去了”“水遥……他们刚刚是在说司马家对吧？”“……恩……大概是吧，我也没听清”原本只是拉住袖口的手突然伸到何靖握成拳的手前，紧紧牵住。等了许久，何靖才缓缓吐出一句“我要去司马家看看”“不去……可以吗？”加深了力道的手掌却被何靖轻轻移开，“对不起……”何靖不过是转了个身，朝别的方向走去。水遥却觉得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似的。内心百转千回，最后他选择跟了上去“等等……至少让我陪你一起去”

司马家的大门外果然一片喜气，那鲜艳的大红灯笼与繁复彩条无不显示着这是一户大户人家。何靖皱眉，刚想冲进去却被门口的家丁拦住了。“可以让一下吗？”何靖冷冷的说道“请问大爷您找谁？小的好去通报过，只要老爷同意您便可以进去”家丁也不是笨蛋，见来者气势汹汹还是先挡下的好。“水遥～手给我！”只见那位俊朗青年，牵起另一位“小姐”？一个翻身便从墙顶跃了过去。“不好了！快来人～有人擅自闯进宅子拉！”

宅院内顿时乱做一团，把原本在房间休息的司马东篱也给吵醒了。一路横冲直撞的何靖带着水遥跑进了前厅，正好与出来息事的司马东篱撞个正着。两人相继无言沉默，似乎周围的嘈杂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司马东篱只是好奇，何靖看他的眼神居然如此复杂难测，更何况他的身边还跟着那位叫水遥的男子吧。果然是很相配～司马东篱自嘲的想着，表情竟也染上笑意。“请问两位公子专程来鄙人府上，是有什么事吗？”“东篱！”何靖在听见心心念念之人的声音后变的有些激动“鄙人做的是买卖生意，如果两位公子不是来做生意的，鄙人还是不留两位了”“东篱……你要成亲？”原本刚想叫人送客的司马东篱瞬间一楞“嗯，是啊～这消息传的还真快”“什么……”“如果不嫌弃～欢迎五日之后来府上喝杯喜酒”“东篱！你不能成亲！因为……我爱上你了！”彷佛被人打了一棍，司马东篱有些晕，但心里更疼。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何靖身后那位不敢面对自己的美丽青年。“不～他才是你的爱人，不是我”“东篱……我是真心的，不管我以前做了什么，我现在说的都是真心的”“抱歉， 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来人送客”“不！你不能这样！我都已经下定决心来告诉你我的想法，你为什么还要赶我走，我知道你也爱我的……我知道……”啪……何靖的脸上多了一块五指红印“你觉得对的起他吗？我不爱你，你走吧！”“对不起！我对不起水遥！我也对不起你！我谁都对不起！但我真的想告诉你，我爱你！是真的爱上你了……无法自拔的……”“那水遥呢？你把他当什么？”“我……不知道……”“何靖啊何靖～曾经你如此深爱着的人，如今只换的你一句不知道，那我以后是不是也会这样？”

何靖上前一把将司马东篱拥入怀中“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是，我今天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遇见你之后，总是让我心神不宁，脑子里乱的快成一锅糨糊……”“你是谁！给我放手！”本在里屋的司马沅也闻得外面的动静匆匆赶来，只见一名从未见过的男子双臂一伸便将司马东篱拥入怀中，顿时莫名的怒意袭上心头。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