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的冬天还是十分的冷,凛冽的寒风闯过小巷,沿着石砖路一路呼啸,阿诚却连围巾也不及围,拽了钥匙拿了钱包就冲下了楼。气温骤寒,除了风还飘着雪雨,雪花细细密密扫在脸上,稍有不慎雨水又会沿着脖领钻进去,阿诚出了门就冷得牙关直哆嗦,脚步却不曾慢了半分——这些算什么,他十二岁前可比这难捱多了。但大哥不一样,那是他心里顶顶尊贵的神。
等他回来时,身上已经裹了一层的霜。
明楼立刻欠起身担忧的望来,闷咳了两声,嗓子却有点出不来声了,但眉目中因担忧产生的不悦却清晰可见。
阿诚没察觉,他冻得直打抖,但瞅见他大哥,就笑了。
他一手捧着两个冰袋,食中二指还夹着个小药瓶。另手拿了个盒子,风衣的口袋里鼓鼓囊囊塞的该是药片。他急急进了门,踏入卧室,把右手的盒子和另手的药瓶放在大哥的床头柜上,就折身去洗手间拽出脚盆来,蹲在床边的地上将一条毛巾铺入盆中,又动手去剪冰袋。那冰袋委实太凉,携风裹雨地拿回来,吸走了阿诚手上全部的热气,外包装干脆就黏在了阿诚左手掌心的肌肤上。阿诚弄的吃力,心里又急,近乎粗鲁地直接一扯。
“嘶——”手心中红了一片。
他顾不上,麻溜将碎冰倒入盆里,用毛巾兜了兜,绞紧两端做成了一个简易冰袋。这才膝盖磕地重新跪在了床边,伸手去弄明楼的脚踝。
明楼看在眼中,逐渐不再宽慰、制止,目光胶着阿诚身上,不出声的默许了。
阿诚除了他的袜子,却发现踝骨上竟有一块擦伤。可能是崴脚时在台阶上蹭的,出了血,不严重。阿诚扭头瞅了眼冰袋,只略略思忖一秒,竟就低头含住了明楼的脚踝。
明楼倏然一惊,手在身侧攥成了拳。
温软的舌尖舔舐在了那块受创的肌肤上,除了最开始的刺痛,只剩下了柔热的触感,细致的卷去血迹安抚疼痛,无不尽心。明楼能看到阿诚的发旋,更能看着他阖起双目后轻颤的眼帘,那张侧颜太安和、太认真、也太虔诚。于是皮肤的刺痒变成了心脏的紧缩,咚咚的心跳如同钟椎砸着铜钟,撞得脑中的某一层半年多来故意不去寻思的底线出现裂缝。
阿诚松口的时候,明楼甚至不舍。
直到阿诚将冰袋系在明楼的患处。明楼被冻得一哆嗦,昏沉的脑子才有些清醒了。
阿诚去倒了杯温水,服侍他大哥吃了感冒药。温度恰好的水,仔细托着药片的手。明楼低头就着阿诚的手吃了,嘴唇蹭到了他弟弟的掌心。
阿诚猛然一抖。但他很快收敛心神,挨着床侧坐了下来,拿起他带来的盒子,打开来一看,居然是个木柄黄铜摇铃。
明楼眉心陡然锁死,压住了心中轰然而至愈发明晰的判断,只是询问的望着弟弟。
阿诚一无所觉:“您嗓子哑了,这几日就别说话了。我买了这个摇铃,大哥有需要只要摇一摇,我就过来怎样?”年轻的容颜,连发问都带了充满敬仰的虔诚,还有担心。除此之外,心无旁骛。仿佛天塌下来了,都不及明楼崴了脚的事重。
明楼的心跌到谷底。
那是佣人摇铃,大户人家用来召唤仆役所用,也是Dom召唤他的Sub时偶尔会用的道具。可是阿诚……
明楼的目光看向阿诚,发现他的弟弟在抖——学校制服外套脱了后,内里是一件灰色的套头毛衣,衣服下面皮带勒到最后一扣,细窄的腰条修长的腿,大概是因为身上还没缓过劲,带着寒气微微打颤。但明诚恐怕顾不上,一双鹿眼只望着他。明楼心中骂了句,伸手将阿诚一把抱进怀里。“嗯。”
阿诚愣了,下意识在大哥怀里蹭了蹭。
『启山兄青鉴:
见字如晤。申城一别已一载有余,虽书信往来亦倍觉思念。不知一向可好?
近来吾亦有烦忧,吾弟阿诚尚不更事,却观他待我犹如神明,事事勤慎恭肃,更有绮思遐想。然唯恐当局者迷,不敢妄下论断,使我甚恼。
明楼』
『楼兄:
何不携令弟至我老宅,容我替兄掌眼?家中未婚妻与阿诚年岁相当,可为友伴。
启山字』
新春刚过没有两月,正是草长莺飞时节。
一身白衣练功服的少年飞起一脚踹翻了木制人偶,正要揉身而上撂翻下一个,就听宅子里的小厮谦亨高喊来报:“少夫人,少夫人!大少爷要回来啦——!”
少年发力的身姿一顿,力道已出不好收回,腰身借力猛然拧转,一记漂亮的横旋,稳稳落地。他用袖子拭了额头薄汗,俏丽的桃花眼内目光灼灼,闪烁着喜悦与期待,连唇角也牵了起来:“当真?什么时候?”
“明天出发,后儿就到,听说随行还有两个申城过来的朋友呐!只叫我们小的将一应用度备好。”
训练师父闻言负手而立,黝黑的脸上看不出哪儿高兴,甚至有些不愉:“那今日就练到这,许你将养一日回回精神。日山,大少爷来了务必要小心伺候。”
叫日山的少年听罢猛然抬头,笑得小兔牙隐现,仿佛得了二斤糖果的孩子,连忙抱拳向师父揖了揖,这才退下去。刚出训练场,他冲小厮勾勾手指:“嗳,替我弄盆洗澡水来。”
谦亨也替他高兴,忙忙应是,笑着跑了去。
除下汗透的衣物滑进木桶中,日山因着水温惬意地长出一口气,白净的身子因常年练功,细腻的肌肤下有匀称的肌肉。一年半的光景长高了不少,出落的更加俊秀颀长。他洗了会儿,让贴身的小厮给他搓背,两条藕节似胳膊搭在木桶边缘,趴着享受,时不时还舒服的哼唧两声——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委时太少,大概是一年多前没能让大少爷满意,推迟了婚约,几位教习师父见到他没有不横鼻子竖眼的。一想起他们来,日山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正是在那之后没少被操练,从卯时起身一直学到酉时日落:赏鉴金石玉器,辨别古董书画,研读四书五经,粗通岐黄方术,破解各类陷阱。不被练的晕头转向哪里会放过他?
没想到少爷来了还能放假,一想到此处,他就忍不住美不滋儿的笑出了个小酒窝。
嗯!大少爷真好。
谦亨看小主人还能乐,忍不住轻叹了口气,直觉这真是个不记仇的——若是自己因着某人倒霉一年多,日日被师父轮番操练的周身青紫,累的沾床就睡,稍有不慎就得一顿好骂,又屡次被警告再伺候不好就换下去当张家下墓的“血罐头”,恐怕那人再是天上的神仙自己也不能欢喜他了。可偏偏少夫人傻,全不放在心上,只想若是大少爷不满意就全是他自己做的不够好,一味努力,这会儿听到大少爷要来,还高兴的什么似的。小厮瞅着心酸,等服侍张日山出浴,又勤着给他按揉了近日训练时摔打青紫的地方,看少年累得沉沉睡去,心里可劲祈祷:这回啊,万万让大少爷看到少夫人几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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