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铮有些意外,回道:“启禀殿下,莫州水域不多,临近的只有两条,河道狭窄,但水深有十数米,莫州以及附近州县的田地皆靠这两条河灌溉。”
难怪莫州水浇地如此之少,谢景安暗叹一声,又问:“那你可知河岸有水车几架?耕牛多少头,犁又有多少?”
姜铮被一连串的问题问住了,为难的道:“回禀殿下,殿下所问,末将皆不知。”
谢景安鲜少有问题身旁的人回答不出来的时候,不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姜铮只是他的宿卫,这些原就是属官的职责范围,不禁失笑道:“你一武将,本王问你这些做什么,是本王一时想入了神,忘记了,罢了,这些事情稍后再说,你先随本王去这两条河处看看。”
“殿下此时去?”姜铮看了看天色,劝道:“时辰不早了,又冷的紧,殿下还是明日再去吧。”
谢景安自从穿越后,没了手机手表看时间,都没了时间观念,他抬头看看天色的确不早了,估摸着再有一个来时辰太阳该落山了,只好作罢,道:“那就打道回府吧。”
他打马跑了几步,忽的又想到了什么,吩咐道:“去器械司给本王唤两个手艺好的木匠来,本王有事要问他们。”
谢景安话音落下,立即有一名宿卫拨转马头离开队伍,朝着器械司的方向疾驰而去。
回到王府,谢景安直奔书房,打发了所有人下去,铺开纸张就记自己方才想到的几件事。
他依稀记得,水车在历史上很早就出现,但由于技术的问题,一直是由人踩踏脚踏板使水车运作起来,并且送水量不高,农忙或少雨时很多都靠人力挑水进行灌溉,不仅费时费力,还效率极低,他完全可以将数百年后加入转轴、竖轮、卧轮,用驴牛等牲畜就可以运转的翻车水车搬出来,再加上土豆的高产,哪怕这时代对于化肥的应用还很原始,也大大降低了百姓们饿肚子的几率。
还有就是犁,田地多只是其一,若是没有足够多的犁,那么即使有再多的田地,产出也有限,总不能指望人工犁地。
除了这两点,牛也很重要,若是家家户户都有至少一头牛,不止产量会比现在高出许多,百姓也省力不少。
谢景安一条一条记下来,然后将写满了字的纸放到一边,闭上眼睛买了一本关于水车的书,找到他想要的那一页后,就开始聚精会神的在纸上画这种翻车的图纸。
谢景安没学过画画,也没什么天赋,但好在熟能生巧,他画费了无数张纸后,总算有一张完成度不错,哪怕瑕疵的地方不少,但大致是差不多的,他相信交给有经验的木匠,琢磨些时日后总能造出来。
想曹操曹操到,谢景安刚将笔搁下,就听门外守着的宿卫道:“启禀殿下,器械司的木匠到了,殿下可要他们现下进来。”
才画好图纸人就来了,谢景安迫不及待的道:“将人请进来吧。”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拉开,很快走进来两个上了年纪,两鬓都已斑白的木匠。
这两个人谢景安极为眼熟,显然就是前些日子进过府为他造过东西的人,不等两人行礼,就摆摆手道:“别多礼了,快告诉本王,你二人可造过水车?”
谢景安这几个月不时传唤工匠询问问题,两个木匠有了经验已经习以为常,表情都不变,恭声道:“启禀殿下,小的从前制过水车。”
有经验就好,谢景安满意的点点头,将画好的图纸递过去,又问:“那这种水车,你二人可造的出来?”
两人毕恭毕敬的将图纸接过去,脑袋凑在一起研究了一会儿,年纪大些的木匠道:“回禀殿下,小的二人确实制过水车,但对殿下说的这种却闻所未闻,小的们还要试过,才知能不能制出来。”
“那就试吧,”谢景安道:“放心大胆的试,不论要人还是要物,本王竭尽全力的提供,只是有一点,切不可偷奸耍滑,此物对本王有大用,务必要尽快制出来。”
谢景安甚少有这么严厉的时候,将两人吓了一跳,急忙连连保证道:“殿下放心,小的们不敢,必定用心,早日将东西造出来。”
谢景安点点头,也没再叮嘱,挥挥手就让人退下去,复又回到书案前,看着他先前写好的三点,正琢磨着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就听外面人禀告刘主薄求见。
谢景安急忙应了一声,让人将刘主薄请进来,待刘主薄一踏进书房,就将先前问过姜铮的几个问题,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刘主薄想了片刻,回道:“回禀殿下,莫州附近州县的水车一共有十二架,曲辕犁的数量微臣不知晓,但观莫州近年来的产出,想必不会太多,至于牛就更少了,多是集中在世家富户手里,百姓们手中少之又少。”
刘主薄说完,观察了一下谢景安的神色,试探道:“殿下问这些,可是打算要让器械司多造些器具,好让百姓增些产出?”
第111章 上风
这个刘主薄, 谢景安忍不住笑起来, 看着似是迂腐, 实则鬼精鬼精的, 他无论想干点什么, 刚有个计划, 就被他轻而易举猜出来了。
谢景安看刘主薄还站着,便让他入了座,又让下人上了茶和点心, 才将人打发出去,道:“刘主薄当真是本王的心腹, 本王不过随意问了几个问题, 你便将本王的打算说了个七七八八。”
刘主薄见的确如自己所猜,不由精神一震, 刚露出些兴奋的神情, 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带着些愁容道:“殿下有此想法确为百姓之福, 只是器械司与各工坊皆无多余人手, 有些手艺的工匠更是忙得脱不开身,若是将人抽出些那工坊制货品的速度就要慢了不少, 到那时只怕对各世家不好交代啊, 再者……”
刘主薄看了一眼谢景安的神色, 见他与平日一般无二,才续道:“耕牛的事情也没有好的法子缓解,若是寻常时日捧着银子去买就是了, 可如今大雪封路,人勉强能走,牛却是走不得的,世家富户的手里倒有好些,只是这些人,殿下想必也明白的,向来无利不起早,无论与谁做买卖都是要多贪多占,殿下若是想从他们手中得些牛,不是那般容易的。”
刘主薄摇摇头,叹息一声,显然觉得从世家富户手中买牛是不可能的。
谢景安也仿若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般,高兴的神情瞬时便敛住了,只是他决定的事情向来都不会放弃,当下便极不甘心的拧眉思索起来。
他与世家打过交道,自然知晓那是些什么人,当时他卖区域销售权明显占上风的时候都搜肠刮肚的想要从他身上多分几分利,更不要说如今他还是有求于他们,只怕他今日才放出风声,要不了一时半刻就会有人登门,拿着耕牛当筹码想从他身上狠狠搜刮一笔。
谢景安想来想去,倒也想到了法子,只是他原打算后期再用来和世家做生意的,只是事到如今,只好提前了。
谢景安心里暗叹一声,看着刘主薄道:“刘主薄可记得本王建的玻璃工坊?”
刘主薄自然记得,闻言立即就明白了过来,皱眉道:“殿下的意思是……与香皂香水等物一样?只是这般……是不是太亏了些,毕竟这玻璃之物,贩售出去岂止是日进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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