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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说完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骑着小木头车就要走,康乐却嗤的笑了一声,又伸手来扯她,“看来你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去问问你母妃不就知道了,反正你都要去和亲了,这个木头小车以后也用不着,你干脆给我好了。”

康乐说着就要将她从木头小车上拽下来,康安正震惊于她方才说的话,一时不察真被她拽了下来,反应过来后顿时怒不可遏,反手就推了她一把,康乐正高兴的想将腿跨到木头小车上去,被这样一推,一时没站稳身子一歪,就摔倒在地上。

康乐骄横跋扈这么多年,哪受得了这个气,站起身就扑上去与康安厮打起来,伺候两人的宫人想将两人拉开,却又不敢,只得焦急的不断劝说。

康安到底年纪小些,力气不如康乐大,很快就被压在底下,脸上多了几道指甲抓出来的红印子,头发也散了,衣服更是滚的沾满了灰尘。

康安本就有些惶恐不安,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登时眼睛都红了,只是固执的不肯哭,努力伸长手也去抓康乐的头发。

就在两位公主打的不可开交,周围宫人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人影远远的跑了过来,大声呵斥了一句,伸手就将使劲往康安脸上招呼的康乐拽起来扔到一边,心疼的将康安扶起来,一边伸手拍打着她身上的灰尘,一边轻声问:“怎么样?疼不疼?你年纪比她小,跟她打什么架,若是惹了你不高兴,你让人来告诉你六哥一声就是,何苦自己动手,受这委屈。”

来人正是刚接了圣旨,匆匆进宫想看望康安的亓王。

康安原本就故作坚强,一看到亓王,眼泪顿时就忍不住流出来,一边抽泣着,一边问:“六哥,父皇真的要将我和亲吗?和亲给谁?是颌曷的那位大汗吗?可我听说,那个大汗比父皇年纪还大,父皇怎么忍心将我嫁给这样的人,六哥,我不想和亲,我不想去颌曷。”

康安自小就聪明乖巧,他虽以前与这个妹妹接触不多,但也有几分喜欢,自从上次帮了顺王一个忙,就有意的与这个妹妹接触起来,虽夹杂着几分刻意接近在里面,可对这个妹妹的疼爱,却也有几分真心,如今见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心疼起来,一边帮她擦着小花脸,一边笑着说:“不去就不去,你忘了三哥了吗?他那么疼你,哪里舍得将你和亲,只要一天有他在,就谁也动不得你,你就放心的留在宫中,说不得很快就能传来消息,三哥将颌曷打赢了,到那时你自然不用去和亲。”

不论宫里怎么传谢景安不好,在康安眼中,她都觉得这个哥哥厉害极了,上次不就有人说要将她和亲嫁给一个小国的王子么,结果没用两天,那个王子腿都断了,她虽然知晓这次的颌曷要比那个小国厉害的多,可在她心里,哥哥自然是无所不能的,因此一听亓王这话,顿时破涕为笑,用力点点头道:“六哥说的对,有三哥在,谁也不敢让我和亲,三哥那么厉害,那些蛮子肯定打不过三哥。”

终于将康安哄的笑起来,亓王正要松一口气,就听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康乐冷笑一声,道:“你这个傻子,六哥哄你的你都相信,父皇连圣旨都下了,今日就要六哥启程去莫州宣旨,即便三哥再厉害,总不能抗旨不遵,再者颌曷可不是什么小国,若是因你不愿和亲而导致平州城破,血流成河,就算你是公主,三哥是藩王,也是要问罪砍头的,我看你还是乖乖听父皇的话,嫁到颌曷去吧,只要颌曷退了兵,无论是父皇,还是百姓,都会将你当做大功臣,是做罪人,还是做功臣,妹妹那么聪明,想必知道怎么选择的吧?”

第180章 丢人现眼

长安城风起云涌, 平州更不平静, 虽是颌曷不再攻城, 可随着谢景安的到来, 整个平州城更陷入了一种极端的紧张,就连不论何时何地都能泰然自若的宋良也生出一种紧绷的情绪, 恨不得时时刻刻跟着谢景安, 片刻也不分离。

若是林言愿意这样跟着他,谢景安求之不得, 可如今是一个五大三粗,不像将军更像土匪的中年壮汉,谢景安就不乐意了,好说歹说才劝动了宋良, 让他同往日一样处理军中要事,若是自己需要有什么事询问他,自然会传召。

摆脱了宋良,谢景安却并不轻松,因为林言准备的差不多了,打算今晚乘夜绕道直奔檀平关,若是没意外的话,能不能夺下檀平关这两天就能见分晓, 能夺下, 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夺不下,包括林言在内, 这些前去的将士就都不能活着回来了。

对此谢景安很担心,还分外焦躁,数次想开口劝林言留下来,可是看着林言坚定的眼神,他又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自从那日后,刘主薄的话就反反复复在他耳边回响,谢景安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换做自己,只怕也不想背着这样的罪名苟活着,能光明正大的活着,谁又想躲躲藏藏呢?

晚上就是林言出发的时间了,谢景安这一天哪儿都没去,亲自为林言准备武器和药物,眼看着离日落越来越近,谢景安的心也越来越沉,等到林言准备妥当来向他告别的时候,终是忍不住,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去,紧紧盯着他问,“如果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不让你去,你会如何?”

谢景安原以为自己问出这番话林言会愕然,紧张,或者什么别的情绪,却不想林言竟难得的轻笑了一下,深深看着谢景安摇摇头道:“你不会,我了解的景安,顺王,都不会。”

这个关头了还这么不解风情,谢景安都气笑了,又有些无力,颓唐的靠坐在椅子上,道:“你怎知我不会?你幼时在长安长大,不会不知晓我的名声,我本就是一个不顾后果,荒唐任性的人,即便我现下改变主意不让你去,想必其他人也不会觉得意外。”

谢景安的确不会,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说些什么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不那么不安,林言似乎察觉到了,却不知怎么安慰,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在谢景安略微惊讶的眼神中,上前几步紧紧抱住他,低声犹如发誓般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林言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要是别的什么时候,谢景安肯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得寸进尺再占些便宜,可如今只觉得满心都是苦涩,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半晌才反手抱住他,道:“你要记得,这里还有一个我在等着你回来,你一天不回来,我一天就留在平州,虽然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但我们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从谢景安得知颌曷想要谈和,用康安和亲,林言打算釜底抽薪骗开檀平关城门,决定来平州那一刻起,他就想好了,他自认自己不是一个聪明人,能治理封地,也不过瞎子过河,凭借自己穿越前多年受教育以及看小说的经验,摸索着来罢了,真遇到这种难题,那是毫无办法,好在林言比他聪明,想到这个绝地求生的法子,虽难了些,却还能奋力一搏。

所以他决定北上配合林言,做些什么吸引颌曷大军的注意力,好让林言没有后顾之忧的与檀平关留守的颌曷人周旋,若是林言成功了,那自然好,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他也能凭借此次大功为林家翻案,康安更是不用和亲,继续当她的大周朝公主,可若是林言失败了,没能阻止颌曷的阴谋,那么除非他死,不然他绝不会与颌曷谈和,更不会用康安和亲,说他蠢也好,不顾大局也好,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他做不到明知是火坑,还要推一个八岁孩子下去的事,更何况那个八岁孩子还是原身的妹妹。

原身宁愿被康平帝厌弃发配也不让妹妹和亲,虽说也是被人利用,可这份疼爱妹妹的心是真真实实半点不掺假的,谢景安如今穿越到他的身体里,就是承了他的情,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这件事发生,谢景安想,如果是换做原身自己,只怕也会这样做吧。

谢景安说这话的语气虽轻,可话里的决绝林言还是感觉了出来,他不由有些震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但他向来不是爱哭的人,眼泪终究没流出来,只是用力抱了抱谢景安,再一次许下诺言,郑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天色彻底黑了后,尽管两人再舍不得,林言还是头也不回的出发了,谢景安没有送,仿佛林言一走,他内心的惶恐不安也被他带走了一般,重新恢复到冷静淡然的样子,他整整一夜都在仔细思考该怎么做才能既不惹怒颌曷,还能吸引颌曷的注意力,直到天快亮才半梦半醒的眯了一会儿。

谢景安来平州的路上没有刻意遮掩,虽说动静不是很大,但想要知道他到平州的消息很简单。

谢景安原以为他一到平州颌曷人就该知晓了,谁想到他都到平州两天了,林言更是出发之后才知道,大早上他才洗漱完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宋良就带着人向他禀告,说是郑重邀请他前去颌曷大军驻扎的营地,详细商讨谈和一事,还着重声明了他们很有诚意,请谢景安放心,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

谢景安虽不算太聪明,但也不是傻子,能相信颌曷的这番话就有鬼了,忍不住冷笑一声道:“这群蛮子真以为大周朝的人都会相信他们的鬼话了,什么不会伤害本王,只怕本王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宋良也是这样想,只是颌曷执意要谈和,虽心怀鬼胎,可也不能直接就拒绝,不然恼羞成怒反悔,又开始攻城怎么办?他们倒不担心颌曷会短时间内就将城门攻破,他们怕会节外生枝,从而影响了林言的计划。

宋良担忧道:“谈和殿下自是不能去的,只是颌曷那里要怎么拒绝,毕竟林将军昨夜才出发,即便脚程再快,此时还在路上,万万不能被颌曷大军察觉。”

这是自然的,谢景安昨夜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倒也不是全无准备,闻言假装沉吟了一番,一拍桌子道:“如今是我们占上风,岂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颌曷大营本王自然不会去,想来颌曷大汗也不愿意来咱们城里,既然如此咱们就干脆在各自的地盘上谈,这样既不影响两方的诚意,又安全无忧,岂不是一举两得。”

谢景安说完也顾不上用早膳,匆匆起身从房间取了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这东西在场的几人都是第一次见,不禁有些好奇,只是他们都习惯了自个儿主子的神奇之处,又见了那么多从不曾见过的新奇东西,早就见怪不怪了,虽是有些好奇,却也没有过多关注,只是问道:“殿下的意思是,隔着一座平州城商谈吗?只是一个在城墙下,一个在城墙上,扯着嗓子喊对面的都未必能听清,又如何商谈?”

对于这个问题,谢景安举了举自己刚刚从淘宝上买的喇叭,神秘一笑道:“本王自有法子,定然能让颌曷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自穿越后,谢景安为了不让人怀疑,一直是循序渐进的拿出一些东西,只是如今大战在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谢景安就彻底放飞了自己,反正平州也是他的封地,经过这段时间的潜移默化,他的那些属官虽不明白,却也不会往其他方向联想,只会以为自己又制出了什么新鲜东西,既然自己不会被怀疑,那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谢景安踏上城墙时,离城墙约一两百米远的地方,已经有一小队颌曷的人马等着,人数不多,也没骑马,看模样也没什么重要人物在里头,显然只是个传话的,一看到谢景安出现,顿时精神一震,扯着嗓子就开始喊话。

大约是跟着被掳去的周朝人学的,汉话虽是不标准,但也能勉强听懂,只是这个态度就很是不好了,那个人道:“周朝的王爷,我们大汗邀请你来商讨谈和一事,你还不快快打开城门从城里出来,我们大汗可没那么多时间。”

这话对于一个身份贵重的藩王来说,实在是无礼,谢景安还没什么,他身边的魏长史和沈卫以及城墙上听见喊话的军士鼻子都要气歪了,顿时群情涌动,有不少脾气暴躁的对着下面的颌曷人开始问候起了祖宗十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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