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用手捡。”他随手把报告书扔在地上,然后站起来。“苏承安,你屁股被我操坏了,耳朵还好使吧?”
他在我面前站定,眼里冰冷。
我示意管家退让,然后俯下身去捡那些碎瓷片。我刚伸手,他下一秒就愣生生地踩在我的手背上。瓷片锋利的边缘刺破我的手心,我闷哼了一声,仍不敢抬头。
“少爷!”管家企图把他拉开。
“滚!”
“不干你的事,你走吧。”我仍提着那口气,面不改色。
管家见我执意坚持,又见梁丘贺着实愤怒,才叹了口气,走出房门。
血已经顺着瓷片的弧度流到地板上,他终于松脚,我咬牙把扎进掌心的瓷片尖□□丢进垃圾袋,又继续去捡别的瓷片。他见此,又把别的瓷片踢开,我伸手去够,他的声音才慢悠悠地从上方传来。
“你为什么不生气?”
他见我没回答,又喊道:“苏承安!”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又换了个姿势,继续去捡那些瓷片。
“够了!”他用力把垃圾桶踢翻,沾满我的血的那一片就大喇喇地映在我们的眼里。
他蹲下来,扯过我的衣领,强迫我和他对视。“苏承安,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说了不会放你走的。”他眼里依旧冰冷,他扯过医药箱里的纱布给我包扎伤口。
“你们都会死在这里。”他的声音里充满诅咒。
梁丘贺。
没有心的,到底是谁。
我从未奢望有一天能离开这儿,也许,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在梁丘家的生活已经成为一种病态。我宁愿永远留在这儿做梦,那些永远不会实现的梦。
这样的生活无休止地持续着,直到有一天,我被通知去给接待厅的客人送饭。
我刚推开门就看见那女孩躺在沙发上,她的头发有些乱,正睡得深沉。我将餐车停在角落,才去端详她的脸,生得并无二差,我有些嘲讽地笑了。她才原是他一生的唯一。
在我去拿糕点的空档,那女孩醒了。我再次推门进去的时候,她脸上先是一阵惊恐,尔后见是我,才小心翼翼地瞄过来。
“你醒了?”我把盘子放在桌上。
“放我出去。”她语气坚定。
原来她是被绑来的。“你也知道,什么事都是他决定的。”
“叫他来见我。”她话语间有一丝愤怒。
我叹了口气,想了想称谓,才说:“少董这两天不会见你的。”
“那你们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梁丘贺原是不择手段的,只是未曾料到,对她也是如此。我想起那日护着她的男人,想必也是急得焦头烂额了吧。
我往门口走去,又蓦地想起自己的事,有些失神。“我不知道他要把你关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要在这待到什么时候,也许他高兴了,就会把我们一并都放走吧。”
我是有些失态了,正要关上门,又想起她是一个女孩,回头叮嘱道:“你不用担心,我会每天过来给你送饭,你要是无聊,可以跟我说话。”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我又奉命去送水果给她。
我在一旁削苹果,见她眼眸闪烁,便猜想是好奇什么,果不其然,正当我把果盘切好,她便开口问:“苏承安,你是叫这个名字吗?”
“嗯。”
她眼珠一转,又接着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工作?嗯……我是说,他对你那么不好,你为什么不走呢?”
这话要是别人开口说的,我兴许会缄不作声。但看着她那张与我如母同出的脸,又生不起那股抗衡的劲儿。我不知怎么,脑中竟全是那人的好。“阿贺他……”“其实挺好的,只是现在……”只是现在,他不再好了。
我看着她,心中积攒的悲伤越发沸腾。“他只不过太想要那个他中意的玩偶了,以至于看不清别的东西。”
她很聪明,从刚一开始,她就知道梁丘贺对我并不好。“你说的玩偶,是我吧。”
“安安。”我笑着,突兀地叫了一声,不知是在叫自己还是在叫她。“程林安。真好听。”她的名字,程林安,她才是他们的安安。
“我有时候想,这人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多相似的东西。可是即使是相似的,看着它们的人也不应该弄混不是吗?它们不是同一个东西,它们应该属于它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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