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宇脚步发飘,晃悠悠进门。
“淙子,淙子,我中了,我中了!”
“恭喜广宇兄。”
项渊微笑道喜。
赵慎抻头看了眼外头,见人已经走光,脸色变了变,有点没底。李广宇都中了,没道理淙子没中啊?怎么还没来送信的?
尽管心里急,赵慎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怕项渊见着不好受。
“哎哎,我还真没想到能考到二十四名,本以为一百之内就不错的,没想到名次这么靠前,哈哈哈。”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听李广宇毫不掩饰的得意大笑,赵慎恨不得冲上去堵住他的嘴。
“不意外,广宇的文章本就出色,得考官青睐理所当然。”
“哈哈哈,还是淙子有眼光。不过淙子文章比我做的还要好,怎么报信的还不来?”
项渊眸光一闪,嘴角含笑,坏心眼道:“许是名次更靠前呢。”
李广宇冷不丁被噎住,心底不屑,面上却还要装得更热忱:“是极,是极,淙子说不定还能得个解元呢!到时我们这些潜心社的社员可要跟着一起沾沾光啦!”
这样暗含讥诮的话,项渊还没怎样,赵慎却气坏了。
“淙子的学问自然是顶好的,便是不中解元,学问也不会变差。我听说在你们潜心社里,淙子可是顶梁柱,好几次斗败八曲那头的秀才公。可见,考什么名次跟平日里的学问还是有出入的。”
这番话,不仅驳了李广宇的话,还连消代打把他那个二十四名也嘲讽了一顿。
李广宇顿时脸黑起来,扫了眼赵慎,做出副不和内宅人计较的模样。
即便这样,他也没提出要走,打定主意要留到午间,若是报信人一直不来,那么项淙子可就板上钉钉的落了第,落地秀才和中举老爷,社里的领头人总要变一变的。
眼瞅着日头高升,李广宇嘴角控制不住泄出一缕笑意。假咳一声,转头做出强颜欢笑的样儿,口里安慰项渊:“日中了,淙子也不要着急,怕是报信的没那么快。我中了举,还未曾给姨母姨父报信,就不久呆了。”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极响的锣鼓声,紧接着几人争先恐后的扬声贺喜。
“恭喜项老爷,贺喜项老爷,得中乡试第一名,是咱们南陵这一次的解元老爷啦!”
赵慎先是愣住,紧接着大喜,一面招呼众人进屋喝茶,一面从袖子里掏出十几个大红封,每个都鼓鼓的,前来报喜的个个有份。那些人见主家大方,捏着红封笑得见牙不见眼,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倒。
项渊含笑站在一旁,把个举人老爷的派头端得挺好,既叫人敬畏又不失温和,比之刚才李广宇喜得失态不知好了多少。
只是,媳妇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多大红封?
见赵锦言高兴的满面笑容,声调都比平日高很多,而且得意的小眼神时不时扫向面色难看的李广宇,项渊就忍不住想把人拽过来,用力亲下去。
送走报喜的,赵慎面色红润,眼睛发亮,对上项渊,不敢置信般喃喃:“淙子,你真考了第一?是解元啦?我怎么觉得像做梦似的!”
半盏茶的功夫前,李广宇还自觉二十四名就是个了不起的成绩,还冲项淙子得意洋洋显摆,此时对上红底黑字的第一名,解元,就像两个巴掌一左一右甩在脸上,火辣辣的。
冷眼瞧着李广宇臊得满面通红,忙不迭告辞,赵慎乐呵呵送他出门,临了还暗讽一顿,臊得李广宇越发无地自容。
赵慎心情大好,一扫之前的郁气,神清气爽关上门,转头就对上项渊笑盈盈的脸。
“瞧瞧,这就是个小人,一朝得志便这副嘴脸!你们那社里头,如今瞧着,林宏算一个,还有个原以为脾气差的许文林,也算一个,只这两人,才是好的,其他的不说也罢。”
“锦言总结得对!所以说人不能光看表面。比如说你,虽然不如时下小哥儿那般弱柳扶风,可我就瞧着这样才是好的,康健灵动,无需我时时担忧,遇到乡试这样的大事,还能陪我一道过来,我心底实在欣慰快活。”
赵慎万料不到项渊居然把话扯到这里来,登时红了面皮。
不过,这几句话,说得才叫人心里头快活。
得了成绩,项渊本想第二日就启程回离中,不料傍晚时分来了位府衙的长随,说是知府赵大人邀他第二日上门,行程只得搁下。
项渊没见到张骥时,心里头描绘的知府是个年三十五六,留着短须,严肃刻板的中年大叔,不想等见了面才猛地发现,人家居然是个美大叔!没留胡须,虽过中年,却保养的仿若三十出头,只是双眼极为锐利。
最为奇怪的是,左边尊位上,居然坐着一位老者,面容严苛,留着短须。瞧张骥对他的态度,似乎身份不简单。
项渊敛下心神,见了礼,坐到下首,听张骥有一句没一句的问话,中间时不时夹着几句闲聊。他不清楚对方的用意,在摸不清底细前,项渊的回答都是中规中矩,姿态也摆得很得体,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张骥借着问话,暗暗打量项渊。
站如松,坐如钟,眉目清朗,目光明亮,是个俊秀的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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